回到家中,吴然告诉徐春丽明天上午十点桑林要登门拜访。徐春丽觉得时机很合适,吴启平那个倔老头正好不在,还能避免冲突。徐春丽很高兴,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盘算明天中午做什么菜。吴然即将结婚,琪琪也能和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事情简直太圆满了。 桑林开车回到家中之后赶紧把装着吴启平手机卡的手机从包里掏出来——他昨晚把手机装进包里,但是一直静音,今天头晕脑胀没想起来看。这时打开微信才看见吴然下午一点多给吴启平发来的消息:“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桑林想了想,在手机上回复道:“我要在外面多呆些日子,去什么地方还不一定。” 回复完消息桑林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仍然是静音,才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桑林也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抱着头。 吴然的突然到访,让他发现自己远不如想象中那么镇定自若,他的内心有种抑制不住的慌乱。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走到酒柜前,拧开一瓶洋酒,倒了大半杯,咕咚咕咚一口气都喝下去了。出院之前医生叮嘱他不要喝酒,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希望借助酒精的力量获得一丝内心的宁静。 这招还真管用,大半杯酒下肚,也就半个小时的工夫,他就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走到二楼的卧室睡下了。 借助酒精的威力,这一觉桑林睡得挺安稳。第二天早上八点桑林起床把自己收拾利索之后开车来到超市买东西,他买的都是贵的,上好的人参、鹿茸、辽参、冬虫夏草,还有茅台,花了一万多块钱。 这些钱他不在乎,只希望能尽快得到吴然母亲的同意,这样他和吴然就能早点结婚了。 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桑林敲开吴然家的门。徐春丽对他很是热情,在她看来,桑林是个回头的浪子,虽然以前有过不愉快,但是现在只要能对女儿和外孙女好,她可以不计前嫌。 桑林进门之后就在徐春丽面前诚恳道了歉,为六年前辜负吴然一片深情而道歉。徐春丽自然没在这件事上为难桑林,还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以后只要你和然然好好过日子就行!” 桑林喜出望外:“那您是支持我们结婚了?” 这一问让徐春丽有点犯难了,她支持,可吴启平不支持,他们做长辈的意见总得统一才行。 徐春丽有些为难地说:“那个……我是支持,但是然然她爸还是有点转不过弯,他就是有点认死理儿。让他再考虑考虑应该就行了。” “我听吴然说了,叔叔是说要再考虑考虑,我可以等!”桑林假惺惺地说。这个已经死了的吴启平对他来说不足为惧,获得了吴然母亲的支持,就等于扫清了所有障碍。 中午,徐春丽做了一桌子饭菜招待桑林,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 回到家中的桑林再次拿出装着吴启平手机卡的手机,点开微信,那上面有一条徐春丽不久之前发来的消息:“今天桑林来过了,我看他对然然是真心的,然然也愿意,你就别阻拦了。” 这条消息正是桑林期盼的,他模仿吴启平的口气顺水推舟回了一条:“既然你们都愿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替我转告桑林,如果结婚之后这个小兔崽子敢对然然不好,小心我收拾他!” 毫不知情的徐春丽收到这条微信后就把吴然叫了过来,眉开眼笑地把手机拿给她看:“然然快看,你爸同意你们的事了!” 吴然正看着,她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拿起一看,也是吴启平发来的:“刚才你妈说桑林来家里了。你要是真想好了要跟他结婚你们就结吧,但是我受不了那小子,我最近先不回去了。” 桑林这两条微信把吴启平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徐春丽和吴然都没发现异常,还以为吴启平真的想通了。 吴然又拿起手机给桑林发微信:“刚才我爸说了,他不反对咱们结婚了!” 事情好像已经在按照桑林的剧本发展了。他假装兴奋地回复道:“太好了!星期一民政局一上班咱们就去领证吧(爱心爱心爱心)” 吴然看着这句话和后面的三个爱心图标甜蜜地笑了,回复道:“好(爱心爱心爱心)” 桑林看到吴然的回复,压在他心中很久的大石头仿佛一下卸去了,谋划了这么久的事终于有了进展,他要和吴然结婚了,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他杀死了吴然的父亲,这本不在计划中,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还是做了。 下一步就是让琪琪给昊昊捐骨髓,所有计划都要围绕这件事进行,不能有差池,行动还要快。 桑林仔细盘算着,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给吴然发微信道:“星期一早上我和你一起去送琪琪上幼儿园。” 吴然回复了一个好字加笑脸的表情。 为了尽快拉进和琪琪的关系,桑林又发来一条消息说想明天带她和琪琪去公园玩。吴然把这个消息告诉琪琪之后,琪琪忽闪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问道:“能让胖叔叔一起去吗?” “这个……”吴然有点做难了,瞎编道,“胖叔叔很忙,明天没有时间。胖叔叔是个医生,他要给小朋友看病,对吧!” 琪琪点了点头。吴然用这个谎话骗过了琪琪,不过琪琪的话把关永健又拉回吴然的记忆,就在她想起他的时候,他们之间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吴然收到了关永健发来的微信:“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想起关永健,吴然心中有很多愧疚,但他们似乎注定只能擦身而过,像关永健说的,当个普通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要坦诚,吴然回复道:“挺好的,我和桑林要领证了。” 吴然没有马上收到回复,过了一会儿,微信提示“对方正在输入”,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发过来消息。几分钟之后,她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关永健发回来的,只有几个字:“真好,祝福你们!” 电话那边的关永健看到吴然发来的消息,先是一阵震惊,他们进展的速度让关永健没想到,可是再一思量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两人毕竟以前就是情侣。 震惊过后便是伤心和失落,在他心里还深爱着吴然,但她却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关永健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写了删,删了又写,来来回回改了好多遍,最终发出来的只有那六个字。 吴然没再回复,默默放下了手机。身旁的琪琪自顾自地摆弄着她的首饰,那些都是她的宝贝:花花绿绿塑料珠子穿成的项链、手链,关永健送的那条她尤其喜欢,正戴在脖子上…… 第二天是星期天,是桑林和吴然约好要一起出去玩的日子。 早上,桑林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来接吴然和琪琪,徐春丽很高兴,催着她们赶紧下去。 刚一上车,桑林就送给琪琪一个电动毛绒玩具,是一个会跟着音乐跳舞的向日葵,有着可爱的笑脸。可琪琪好像并不喜欢这个玩具,玩了一小会儿就扔在了一边。 桑林开车带她们去了一处公园,他必须和琪琪尽快熟络起来,建立感情。到了公园,桑林一直拉着琪琪的手,陪她在湖里捞小鱼,在花丛中逮蝴蝶,但琪琪对桑林的态度和对关永健的态度很不一样,似乎并不怎么买桑林的账,还总是粘着吴然。 弄得吴然不得已安慰他道:“你们接触的时间短,再长点就好了。” 转过天去到了星期一,是桑林和吴然约好的领结婚证的日子,也是桑林说要和吴然一起送琪琪去幼儿园的日子。 桑林早早等在吴然的楼下,就像以前关永健等在这里一样,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吴然带着琪琪一下来,桑林就笑着牵起琪琪的手。两人一左一右走在琪琪两边。吴然心里是快乐的,琪琪有了爸爸,她觉得自己也有了下半生的依靠。桑林是兴奋的,因为他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和吴然一起走进幼儿园的大门,见到琪琪的班主任时,吴然介绍道:“李老师,这是琪琪的父亲。” 李老师是个年轻女老师,她上下打量着桑林,眼神里有些许诧异,她教琪琪两年多了,只见过琪琪的妈妈和姥姥姥爷。桑林看出李老师的心思,急忙握住她的手,并把袋子递了过去:“李老师,我之前工作一直比较忙,没怎么顾上照顾琪琪,多亏您费心!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李老师看见手里的袋子笑了,从袋子上的商标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名牌包包。李老师推辞道:“琪琪爸爸,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收您的礼物呢?” “不不不,您一定要收下!”桑林把袋子向李老师手里推着,可李老师还在向外推:“这太贵重了,不能收。”说话间,李老师的眼睛扫向四周。 早上入园时,来来往往都是人。幼儿园有严格规定不能收礼,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桑林秒懂李老师的意思,把袋子收回来,道:“不好意思李老师,是我考虑不周。能不能加您个微信?” “您真是太客气了!”李老师眼睛弯成两道缝,又转脸冲着吴然道,“琪琪妈妈,您把琪琪爸爸拉到咱们班级群里吧!” “好!”吴然说。 随后李老师把琪琪领了进去,吴然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桑林拉进班级群。 李老师没收礼物桑林一点都不担心,他只是想和老师见个面,并且要给老师留下深刻印象。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那个礼物他还是打算送,换个形式就好。 下一步就是要和吴然去领结婚证。 两人回到车上,桑林从后排座位上拿过一个袋子,递给吴然道:“送给你的!” 吴然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格不菲,这是一个著名的奢侈品品牌的包包,虽然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也知道大概要几万块。 “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我不需要这些。”吴然觉得包就是一个用来装东西的物件,没必要买那么贵的,是一种浪费。 不过桑林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含情脉脉地说:“一直没送你什么礼物,你就要成为我的太太了,这回你先收下,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再给你买什么。” 一句话又把吴然弄笑了,脸上还泛起红晕。她感受到桑林对她的珍视和爱慕。虽然她不在意礼物有多贵重,但这份心意是很重要的。感情是无法量化的东西,有时候就只能用外化的金钱来度量。 吴然看到的只是表面,在没看到的地方隐藏着桑林的另一个目的,他们要去领证了,他不想这中间再出什么岔子。从吴然的表情上看得出,他送的这个礼物吴然很受用。 民政局并不远,桑林一脚油门踩下去,拐了几个弯,车就停在民政局门口了。民政局开门之后他们填了表,在大红的背景前对着镜头微笑拍了照,工作人员在他们的小红本本上盖了章,桑林和吴然就正式结婚了,这次没出任何岔子,整个过程都很顺利,桑林心中长出一口气。 领完了证,吴然很高兴,她请了半天假,想小鸟依人般和桑林一起散散步聊聊天,午饭后再回公司。可桑林说公司有事情需要处理,不能陪她了,吴然有些扫兴,只好提前回到公司上班。 桑林说的都是借口,他其实另有计划。在他左思右想之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决定根本不告诉吴然骨髓移植的事,而是由他自己带琪琪去做。所以在把吴然送到公司之后并没有去自己的公司,而是又回到琪琪幼儿园门口。 通过幼儿园班级群,桑林加了李老师的微信,单独把李老师叫出来,送上那个包。不过这次他在外面套了一个不透明的大袋子,别人便无法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李老师就收下了。随后,告诉她自己要带琪琪出去办些事情,李老师对早上这个琪琪突然出现的父亲有很好的印象,什么都没问就把琪琪单独送出来,交到桑林手里。 走出幼儿园,桑林看着一脸疑惑的琪琪说:“琪琪,爸爸要带琪琪去医院检查身体,前一段琪琪被车撞了对吧,咱们还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走吧!” “我不想去医院,我都好了!”琪琪说。 桑林摇摇头:“这不行,要去医院检查,得听医生的,走吧!” 琪琪是个性格温顺又听话的孩子,在桑林的哄骗之下,她再次坐进桑林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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