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阵子,心语再问年感觉如何,那人表示自己好了很多,同时也有点累,想睡一觉。 公子樗询问地望向心语,心语让他稍等一下,又替年把了脉,确实大有好转,这才愿意离开,并叮嘱年要好好休息,晚点再过来看他。 公子府太大,地形复杂,心语已经不认得路,默默跟在公子樗身后,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但不知为何总觉有点心虚,不敢吭声。看着眼前之人高大笔挺的身影,一时间竟也生出莫名的敬畏之意。 公子樗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宽腰窄腿长,一双手更是充满了力量。只要他一句话,百万兵马都能为其所用。 只是……似乎无所不能的他,是不是也有办不到之事?初一的事已经让年公子差点丧命,继续往下会不会也要让公子陷入险境? 心语害怕了,连累到公子樗,她宁愿自己死。 正盘算如何开口,公子樗先一步说话。 “年应该无碍吧。” “呃……嗯。晚点再看看,如无意外,两三天应该可大致恢复。” 公子樗点点头,放慢脚步,让心语跟上前与他并排而行。这样一来,心语就能看见公子樗的神情目光了。 “公子能告诉我,都发生什么事了?初一那边,很麻烦?” “麻烦?”公子樗似笑非笑地反问。 “因为年公子他……” “哼……”公子樗冷笑一声,“要是那家伙不麻烦,那才是最大的麻烦。越是麻烦,越能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连心太医都被算计,还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年还能把命捡回来,已经很值得高兴。况且……” 公子樗没说下去,心语询问地看向他,而他只是笑着轻轻摇摇头。 “不说这个。以年的恢复情况,晚上还需留守在他身边?” “啊?”心语愣了愣,她这样说更多是对公子樗的回报,要不是因为她,公子樗不会派人保护,或者说是监视初一,年也就不会受伤,而到目前为止,整件事情她能出力的地方就只有年受伤这点,所以她才想着要把所有时间花在年身上,说到必要性,确实不大。 “如果你有时间,或者晚上可以跟我一起行动。” “啊?”心语又发出一声疑问,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 “不想去?” “啊?不!”心语慌忙摇头。“想想想!可是,不妨碍公子你们的行动吗?” “你以为呢?” 心语眨眨眼,很快便明白公子樗的意图,“那个人最擅长的是诡计谋略,而且精通医理,所以我不仅不是麻烦,还可能成为最有力的帮手!” 公子樗满意地微笑点头。 “那……我岂不成为公子身边最重要的人了?”心语小声咕噜道,忍不住捂面嘻嘻嘻的笑了出来,心情变好的她马上又活跃起来,一脸好奇地眨眨眼,抬头问道:“公子公子,到底晚上有何计划?” “计划?”公子樗似乎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顿了顿才憋出一句话:“我们,静观其变。” “哦……”心语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稍微想了想,又问道:“公子肯定他们今晚会出手。” “不肯定。” “呃?”想不到公子樗会如此直截了当,心语一时语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樗微微带有怒意地瞪了她一眼,冷冷问道:“有什么好笑。” 换做别人,被公子樗如此一看,恐怕早已吓得跪地求饶,但心语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眼含笑意地冲公子樗瞟了一眼,满心欢喜道:“因为公子没有骗我。” “哼,错了,我是骗你的。” 两人对望一眼,然后都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公子开玩笑。”心语甜滋滋地说。 “是吗?或许不是玩笑。”公子樗说:“对方的行动不仅天衣无缝,神鬼莫测,而且十分迅速,一直都抢在我们前面。只怕等到晚上已经迟了,现在可能已经有所动作,只是我们还未察觉。”虽然一直让人监视初一,但如果…… 公子樗晃晃头,隐隐不安,总觉得算漏了什么。 心语听着公子樗的分析,也陷入了沉思:公子说得没错,他们天衣无缝,同时神鬼莫测,利用初一和木箱作为诱饵引他们行动,恐怕也早已被识破,明知道我们有防备还会直接对初一下手吗?这一次又会利用谁来达到目的呢? 想到这里,心语只感到阵阵心寒。 正是两人毫无头绪之时,戚光突然匆匆跑来,也顾不上太多礼节,冲公子樗拱手道:“将军,天子急召入宫。” “知道什么事吗?” “似乎是跟战事有关,可能要将军领兵出战。”见公子樗露出疑惑的表情,戚光补充道:“一方面,这几个月来鬼方多次侵犯边境,虽然均被成功抵御但并未退兵,依然对我们虎视眈眈。另一方面,犬戎得知此消息,竟然趁机宣布从今以后停止朝贡,正式向我大周宣战!” “公子!那个人!”听到这里,心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哪个人?”戚光奇怪。 心语正想开口,公子樗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天子急召,必须马上进宫。戚光,把那个人带回来,你,”说着转头看向心语,“好好在家呆着,哪都别去,照看好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家呆着?心语又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一旁的戚光却是满脸为难。 “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啊?” “是不是初一?”心语提醒道。 戚光一拍脑袋,“对!就只有这个人了!”想通后也不敢耽误,立马就要动身去完成任务。 “戚大哥且慢!”心语伸手拉住戚光。 戚光虽然已经把心语认作妹妹,但因为公子樗的关系,对她还是有所顾忌,尤其是两人单独相处,更是不便过多接触,所以有意识地稍稍侧身,顺势甩开心语的手。 心语倒也不在意,由于心太医独特的“连坐制”,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被疏远,戚光待她已经算是亲近的了。 “戚大哥,能给我讲解一下由我住所到年公子所在房间的路径么?我有点认不得路。” 戚光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摇头叹了口气,折了跟树枝在地上比划,简单介绍了公子府的结构以及详细画出心语和年之间的路线,再三确认那人记得路,不会迷路后,才放心离开。 心语把地图牢牢记住后,小心把痕迹抹掉,这才回房间收拾东西。 公子樗要出征,有什么理由不跟上? “带上银针、砭石,带上几种急救药丸,还有……带几套替换衣服吧。应该差不多了,要是有缺漏,蹭公子的用就好。” 想归想,不过鉴于缺乏出远门经验,而且又还有时间折腾,心语还是在房间转了好几个圈,明明没什么东西,本来也是身无长物,但就是怕遗漏什么重要东西。直到看到放在桌案上那一条还没有编织好的项绳,记起还有事情未做完,这才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阴鱼啊阴鱼,公子又要上战场了,我不能时刻待在他身边,你要替我照看好公子,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 心语双手紧握那块阴鱼玉石,虔诚地许下愿望之后才小心翼翼将其收好,然后又把阳鱼玉石挂在颈项,塞进衣衫贴身收藏。 做好一切后,心语又转去察看年的情况。 轻微的推门声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年,这是好征兆,要是病得太重,警觉性就不会如此之高了。 一番望闻问切后,心语心中有数,吩咐年要注意休息,这几天不要强行活动,要适可而止,保持心情舒畅,不要发脾气,别思虑过多,等等。年虽不住点头,但看出已有几分不耐烦。 “我要随公子外出,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在。不过不用担心,以目前情况,即便不服药你也能靠自身慢慢恢复,但我还是会写下药方让春兰给你煎药,万一服药后不舒服,或者没有什么改善,那就不必再服,顺其自然好了。” “行了。”年回答。 “还有,虽说要注意休息,但身体恢复力气后,也需要适当活动身体手脚,气血通畅才能恢复得快,饮食要……” “都说知道了,你就没想过一直叨叨唠唠会影响我休息?” 没办法,半推半就下,心语唯有离开,改去寻找春兰嘱托年饮食上的照料事儿。 询问了几个家奴,得知春兰在厨房忙着,又问明了路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地方。光站在门口,就嗅到一股鲜甜的食物香味。 “难道春兰是知道了公子要出征,所以特意准备了丰富食物为公子送行?” “啊?公子要出征?什么时候?” 看起来,春兰对此一无所知,心语也不打算详细解释,耸耸肩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不为公子,那是为谁准备呢?” 不过是不经意的一问,当心语半天没听到春兰的回答,看向对方时,才发现这时的她满面通红,一副因羞涩而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年公子?”心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地问道。 “因为他生病,身体虚弱,所以我才……不是你想的样子,要是换做戚总管,我也……”慌张解释的春兰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因为她看到心语面色不对。“吾公子?” “春兰你告诉我,这些食物都是你自己买的吗?” “当,当然。” “不,我的意思是,没有人游说或者引导你买这些食物?” 心语指住灶台上的牛肉、香菇、虾、鱼、鹅肉、鸡蛋,面色铁青,眼神中露出不尽的惊恐。春兰不明白心语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不过是普通食物,难道还能是毒药不成?但此时此刻,她不敢多问,仔细回想下,回答道:“有,我遇到一位□□,是她告诉我这些食物营养丰富,对身体有益,还教我如何挑选新鲜食材。” “哈,哈哈,哈哈哈哈……”心语突然发出几声大笑,“好厉害,好歹毒的计谋啊!” 春兰或许不知,但精通医道的心语明白这些食物的意思,这些东西对年来说就是毒药!对方算准单纯下毒一定会被自己破解,所以下毒不过是第一步,然后借战事引开公子樗及自己,再使计让春兰给年送上能让他病情恶化的食物,将年毒害,断掉公子樗的得力助手。 这计策固然好,但也并非完美,否则不会被心语误打误撞识破。其漏洞就在于,年的病情一天天好转,食物对病情影响会越来越少,只有在刚发病期间火上加油,才能保证目标必死无疑。他们的行动早了一点点,要是晚上几个时辰,待她离开公子府后才出手,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 好险啊!心语暗暗抹了一额冷汗,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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