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我要杀光浪漫杀死诗 年少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们终于也到了嘴里对别人说着,等你长大就懂了的年纪。 从前觉得爱是糖果,是甜滋滋的蜜,是粉红色的气泡水。 现在知道爱是垃圾堆,是阴雨连绵,是顺着袖口窜进来的风。 当然,也有玫瑰花。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没有。” “是什么节日吗?” “不是。” “需要庆祝什么吗?” “就只是我想送你一束花。” “这样啊。”言游接过了花,“不过我不太喜欢玫瑰,总觉得很俗套。” “嗯,那就丢掉?反正都会枯萎的。”李忘年想,好像被林起岳骗了。 “没关系,你送的会喜欢。”言游说。 李忘年跟她商量着:“那我以后每天回来都给你买一束吧?” “可是我不喜欢诶。” “别的花呢?” “怎么突然想送我花。” “不知道诶,想买给你,干脆就送了。” 即便他知道最适合插花的地方首先是花瓶,其次是垃圾桶。 “这种东西只会开一到两天吧?我不喜欢,我更喜欢你送我些可以留下来的东西。”玫瑰是很好看,可枯萎起来也很麻烦。 谁也不知道它具体是哪一天谢的,反正有一天突然想起来看看的时候,它已经蔫儿了。 李忘年不喜欢任何可以留下痕迹的东西,但他狡猾地没说,“花也不错吧?很好看,很香。” “那倒也对。”言游点着头,“哎?你有买东西喔。” “嗯,是面。”李忘年往厨房走,拿了两个空碗回来。 “你喜欢的?”言游问。 他说:“不讨厌。” “比起米更喜欢吃面。” 他没再应,默默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这时候该聊聊琐事。 李忘年边吹着面,边说:“去年吧,我遇见了一个人,在天桥底下唱摇滚。” “嗯?有点意思喔。” “今天又遇见了。”他张嘴,把面吸进嘴里,“我会给他写首歌,之前签我的那个,也蛮喜欢他的,说他看起来有点眼熟,想了半天,你猜猜那老炮儿说什么?” “说什么?” “说他身上有一种林起岳的劲儿。” “......”言游沉默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是真的觉得挺好笑,眼尾都笑出眼泪了,“真的吗?我不信。坦白讲,虽然我现在觉得林起岳身上有种惹人烦的劲,但是他的音乐我一直很认可的,即便我们在音乐上有分歧。” “嗯。”李忘年切换到了倾听的角色。 果然聊起熟悉的人,总是有很多话要怀念:“林起岳啊,外人对他最多的评价好像就是天才,所以他身上有一些天才的通病,既傲慢又自大,没办法,在那种环境里生活太久了,凡是遇到的人都要夸他。” “嗯。” “这种人啊,要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还好,一旦遇到点什么挫折,很容易感到落差。不过该说他足够幸运?至少在音乐这条路上,他真的算平步青云。”言游说,“可以像,成为他是完全不可能的啦,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忘年说:“个体独一无二,每个都是嘛。总之那个摇滚歌手是被留下了,试水的歌我来写,可以的话就可以,不可以的话就再见了。” 言游睁大眼睛,惊喜地问:“就是说,你推荐了他,给了他一个机会?” “啊,也没有这么厉害吧。” “你想创作一首歌,指定一个特定的人来唱,这首歌决定了他阶段性的生死?” “哪有这样啊。” “哇哦。”言游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自谦,激动地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我男友超酷。” “......”李忘年怔了片刻,笑道,“好啦,你男友是有点厉害。” 言游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了捏他,“肩膀也很宽,天塌了都能扛。” “夸张了。”李忘年说。 “不夸张。” “好,可以扛,你说可以就可以。” 言游捏起他的下巴:“感觉你要忙起来了。” “是啊。”他仰着脑袋,尽力去看她,“我还在想说,白天不能陪你,你会很无聊。不如偶尔把沙玥叫来吧?她自己住也很无聊,不过她也要上班是吧?” “不需要啦。”言游说,“最近我也觉得我逃太久了,我是个成年人诶,却总像小孩子一样要人照顾,不好吧?” “也没什么不好的。”李忘年说。 “就是不好。”言游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有改变的余地,“你在为‘我们’而努力着,我也应该去......抱抱这个世界?虽然讨厌跟人们接触,不过是可以为了‘李忘年’克服的。” 他只是笑:“好。” 言游暗自苦恼着:“诶,我小时候只想着快快长大,完全不知道变成大人以后该成为什么样子。可是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啊,不能再用着小孩子那套了,是时候活进现实里了。” 其实不成为大人也可以的。但他还是说:“嗯。” “话说回来。”她对上他的眼睛,“小时候的李忘年是不吃言游小孩子那一套的,反而是长大后的李忘年吃这一套喔。” 其实小时候也很吃的啦。但他没解释:“嗯。” “而且非要深究,我为什么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人......”言游扬起嘴角,“我以为我到这个年纪就会死了,我们搞摇滚的都想早点死。结果时间太快了,一不注意就超过了那个死去的年龄。” “21岁太早了吧。”李忘年说。 “那要多少岁?再晚就不漂亮了吧。如果想把最好看的模样留在别人心里的话,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不给任何人看见老去的模样。”言游真的以为她活不到这个岁数的。 “26岁吧。”他并没有多做思考,话是脱口而出的。 “为什么?”当然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才会脱口而出。 “没有那种理由诶。”关于做事情需要理由的必要性,李忘年也不懂。 于是就发展成:“我男友是真的超酷。” 事实他也不知道有什么酷的,只是不明白干嘛非得要个理由而已。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因为是你男友嘛。” 哄孩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再加上喜欢的前提,就更容易了。 吃好饭,李忘年要工作了。 坐到那张桌子前就难免看到被她摆在显眼位置的相片。 一张单人照,还是狼尾,是印象中的脸,比现在稚嫩许多,低头看着手里的鼓槌。 角度很直男,但人很好看。 大概是她现在不怎么喜欢拍照了,才放了这一张满意的过去。 “哎?你什么时候放的?” 这一声把客厅里的她唤过来了。 “好看吗?”她走进来,揽住他的脖子,横跨到他腿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姿态。 “好看是好看。”李忘年蹭了蹭她的额角,“这样工作会专心不了的吧?”她挂在他身上,就更专注不了了。 “有什么关系。”言游嘻嘻哈哈的,往一侧偏了偏身,给他留出可以直视桌上那张白纸的空隙,没有扶住她的另一只手也可以写字,“这样就好啦。” “好吧。”李忘年开始落笔了。 只写了三行,她就忍不住出声:“这首歌是什么样的故事?” “不知道,只是想这么写,就写了。”他手里的笔未停,又写了五行。 “你也是天才。”言游说。 “还好吧。”李忘年可不想成为林起岳那种天才。平步青云又怎样,会在别的地方付款的,不如就普普通通,无人关注最好。 “在火车站的那一天,我想让你带我走。”第九行写完了。 “可我是去流浪啊。”这是第十行。 “如果有我的影子,要把我写得邪恶一点。”言游说,“我讨厌天使的模样。” “好。”李忘年应道。 “充满死亡。”言游点评他的词。 “嗯?大概是因为风格吧,是带点Grune风格的歌。”李忘年说。 “你是觉得我不懂摇滚,还是不懂你。”她轻易看破了他的伪装。 他承认道:“想让我书写美好也是很难吧。”从没见过的生活要怎么表达。 “这样就好。”言游又不是不知道,他周围总是伴随着亡者的气味,“诶,死亡并不遥远啊。” “是的。”李忘年说。 天又黑了。 于是死亡的话题如约而至。 他放下了笔,已经写完最后一行:“人命轻贱得和垃圾一样,死去的人装在黑色袋子里,被活着的人面无表情地丢到车上,运到殡仪馆里去。” 言游不害怕,还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签我的那个音乐人,之前有个侄子死了,我陪他。”李忘年如实说。 “然后呢?”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还想让他多讲讲。 “然后啊,被运到殡仪馆喽。每一项事宜明码标价,要烧的时候......这个是我偷看到的。”李忘年学会了卖关子,跟那个摇滚歌手学的。 “嗯嗯!”言游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 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求知若渴。 “从中间切开,再烧。后来就装在小盒子里了。” “诶?”言游的五官短暂地拧巴到一起,不过很快又因为想到了什么舒展开来,“那齐绪蛮幸运的哦!” 凭她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想用这种通俗的方法死去的,他恨不得名震天下,所有人都要知道他死了的消息。 某种程度上也算做到了,当时那个新闻重播了好几天,激起大半年的关注和讨论。 后来就没人再聊了。 “是啊。”李忘年说,“所以不要再为他悲伤了,他是幸运儿。” 幸运到可以永远停在青春万岁的年纪,可以不存在明天,可以不用酒精麻痹生活的苦,可以让活着的人替代他烦恼和缅怀。 “真的,换一种思维就完全不难过了。” 一切都是他最喜欢的。大海,知名,死亡。 不需要奋斗,林起岳会带他走上山巅,他是自私之人们唯一的慷慨,连她也会在心里空一块地方出来承载。 在他高喊“谁他妈说得准老子有几个明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燥了,所以也不存在没来得及享受的情况。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以那种方式死去。”她用了也,先入为主地认为齐绪不想。 就算不对他也没办法跳起来反驳了。 李忘年想了想,“土葬越来越少了吧?” “有没有其他‘死无全尸’的办法?”非得选的话,至少她不想这么通俗。 他摸着下巴提议:“海啸?地震?火灾?” “太多人了。”言游蹙起眉头,“我想孤独一点,或者只与你。” “跳楼?骨头应该会散架。” “算了,我们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放一把火吧,在破旧的茅草屋里自燃。” “好。” “对,这张相片是齐绪拍的来着。”言游忽然想到,“当时觉得他拍得很丑,要删却被他把手机抢走了,再拿回来的时候就忘记了。” “嗯。”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没删啊,不然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言游说,“简直就像个命运唯一大方了一次的伏笔。” 李忘年不认可这种说法。除非解释为,明知道结果所以在那时那刻给予一点施舍罢了。 他有意无意地瞥着歌词纸走神,随口问:“你现在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男人。”言游甚至没有回想就说出来了,“背板很直,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在你需要他的时候。” 说完他们对视一眼,都笑了。 最后一面真的很重要啊。 因为最后一面是这个样子,所以这个样子就活在记忆里了。 李忘年笑是因为,他跟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不过具体不一样在哪儿,他说不出来,因为他也没有特地去关注过这个人。 但她这么说了,他空出来的那一段记忆就被填上了,会觉得: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好像还真的如她所说。 昨天是可以被修改或覆盖的,他又在无形中确认了一遍。 她还压在他身上。 李忘年不太想让她有被驱逐的感觉,于是便说道:“帮我拿一下客厅那台笔记本吧?” 老炮儿借他的,虽然老炮儿要直接送他一台,但他拒绝了。 言游蹦蹦跳跳地下去拿,“要编曲了吗?” “嗯。” “要我教你怎么用这个软件吗?” “也可以。”即便他会。 言游只讲了些基础的东西,“怎么样,很简单吧?” “不,有点难。”李忘年说。 她又讲了一遍。 结果他说:“你讲话好好听。” “……”言游眉目舒展,考虑到他还没开始,就决定等他一会儿进入状态了再报复他。 时间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言游指着屏幕上的一段音轨,“这里加一组鼓点会好些吧?” “嗯,是会好点儿。”李忘年盯着屏幕面不改色,“不过你非要把另一只手放在那里说吗?” 言游催促道:“有什么关系啦,快加鼓点。” “好。”他加完鼓点以后,侧目看她。 她将他偏过来的脸推了回去,“看我干嘛,看你的电脑。” 李忘年喉结滚动,“不干嘛,就是觉得你小小的,好可爱。” “嘁。”言游冷哼,“你才可爱呢。” 李忘年轻声笑:“不小吧?你不是摸到了?” “……专心工作啦!”说是这么说,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恶意报复仍在继续。 渐渐的,言游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他的屏幕上了,倒也没办法监督他有没有专注于工作。 鼠标点击的声音依旧回荡着,可他的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时而捏时而揉,动作轻轻的,无声无息地纵火。 言游抬头想确认他的表情有何变化,结果视线刚一抬,就被他用余光捕捉到了。 他的脸没动,还对着屏幕,故作平静地说:“可能没办法陪你看医生,让沙玥去吧?刷我的卡就好,这首曲子就够了。” “……嗯。”她现在想讨论的不是这种话题。 可李忘年似乎决心要把无关紧要的话题进行下去,“你有没有其他喜欢的花?就是那种比起玫瑰稍微喜欢一点的。” “哈……白玉兰。”言游不自觉地呼出气。 “不用非要勉强自己去跟别人接触的。”这点李忘年是由衷地提议,“想工作的话就去做喜欢的事情,不想的话我养你,嗯……现在这样说是不是太假大空了?反正,我真的想把我拥有的都给你,虽然我也没拥有多少。会送你花的,想要多少都行。” “我不想聊花了。”好吧,至此言游才发现,他绝对是故意的。 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她知道他很少说谎,在这时候去特地编几句哄人开心的实在没必要。 可真诚之后呢,轻轻扬起的嘴角完全将目的暴露出来了。 因为李忘年永远在说实话,所以说实话并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他嘴巴的自然状态至少不会是微笑。 那么真诚背后就只能是诡诈了。 故意说着有诚意的话,故意以此盖过另一种不太好的想法。 “现在暂时不行。”他表现得很苦恼,却没停下捻花蕊,“乖,再等一下。” ''''那你倒是先停手啊。''''言游很想这么说,可她是理亏的,撩-拨从她的手心开始,至此她不是也没停嘛。 妈的。 火渐渐往上烧,烧到脸颊去了。 言游这时才终于想起来骨子里还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时隔多年,掩埋起来的这一股劲儿终于冲破了锁芯。 她咬着牙说:“好啊,那比一比吧,谁先出来就算输。” 他闭着嘴“嗯”了一声,而后再没说话。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一分一秒都变成了在热锅上煎熬。 认真读秒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慢。 第二十一分钟,她输了。 言游非常确认是第二十一分钟,一秒都不差:“……老公,饿了,进来一下。” “嗯?”李忘年手里的鼠标停止了。 他的本意是让她再叫一遍,结果下意识之中没掌握好力道。 一声娇,她自己再次重复了。真听话。 他难以自制地扬起眉尾,视线聚焦在她脸上,“一下?” “一夜。”她探着脖子说。 在她继续往上探之前,李忘年将她恢复成了才进屋时的样子,原本空出来留给他工作的空隙被完全遮挡。 他仰头看她,发丝垂到脸上。 那时候他想,的确不适合天使的模样,非要找个贴合的词汇,不如堕天使更合适。 “怎么办啊。”他眯起眼睛,视线变窄,变得只能容下她,仅仅容下她。 人们看见美好,第一想法是感叹漂亮,第二想法就要找摧毁的方法了。 但是如果看见特别美好的,就只会觉得自己肮脏,会整个脑子都写满臣服二字,会有想要摧毁自己相比之下过于丑陋的躯壳的冲动。 摧毁之后再重组,会不会更靠近完美的她? 就算站在黑夜里,也耀眼十分。 当然了,当然愿意接受邀请,一同离开这里了。 没有她的世界就是很无聊,看见再多的风景也会觉得仍在原地打转,轻灵的风也净化不了充满欲-望的心灵。 有了爱欲,倾诉爱欲,释放爱欲。 玫瑰就是很俗套,但是如果枯萎在她手里就算浪漫了。 根部的刺扎破了她的指尖,一滴血途径手腕的突骨后滴下来。 太可恨了吧? 干脆由他把刺塞进嘴里咽掉吧。 做哑巴正好,反正这张嘴巴也讲不出什么能配得上美好的话。 结果调皮的她又要他说话。 像现在一样,明明距离已经进展到负数,明明已经在温室里野蛮,明明柔软已经将指缝填满。 “说你爱我。” “嗯。”他先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随后才松开嘴里衔的朱砂,“我爱你。” 她稍微偏头,发丝都会掠过他的脸,尖端扎在他的锁骨上,一点痛,一点痒,“我是什么?” 他老实一些了,双手从后环上她的背,轻柔地攀爬。 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手臂交叉,按住她的肩头往下压,猝不及防。 “是我的夜晚。” 是我永远走不出的永夜。 是我阖上眼睛的长眠。 是我灵魂的徘徊所。 她不满意这个答案,从她乱晃的体态,故意躲避,一而再再而三不让他触及到某个点就能明白。 于是他又说:“还好你在家,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家不是指这栋房子,是指可以安心死去的地方。 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地方了呢。 看来一辈子确实有点长。 在他又一次想说出''''我爱你''''作为定心剂注射时,她垂头吻住他。 唇齿推杯换盏以后,她抓住一个喘-息的机会,说:“好了,不要说太多遍,会被听见的。” 小偷总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行踪被发现。 现在只是在时间的尘埃角落筑起巢而已,难保太大声不会暴露痕迹。 藏起来。 藏进时间里。 藏到枯枝烂叶之下。 趁命运的巡逻者发现前死亡,覆满灰尘。 就能一辈子了。 “我还想着,”他讲话变得断断续续,也是没有办法,夹在之间,咬太紧了,“让你第一个唱一遍。” “啊……”她的语调转着弯,“那就唱吧,唱。哈……” “你在看不起谁啊?”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一股邪,来不及防,就被他直直开出弯道。 解决路障最好的办法是横冲直撞。 川流不息了,在高速怎么停下。 然而他的油箱依旧没有升温,而且还干脆踩下油门。 咕嘟咕嘟的只有她。 喊受不了的也只有她。 说不要了的还是只有她。 被弄哭了的她。 眼睛泛起潮的她。 都分不清哪里流更多了。 很可爱的。可爱到李忘年忍不住问:“还要唱吗?要不要我帮你起个头?” 随即他按下了空格键。 电脑的音响里,音乐开始播放。 「她走进教堂为我祈祷」 「因我钉在十字架上」 「神父朗诵黑色封皮的圣经」 「细数罪行七八九十行」 「礼堂里的人们在干嘛」 「传-教士嘴里在嘟囔」 「天边乌鸦在嘲笑」 「红色大门在悲伤」 「第十一行,她说带我走吧」 「翻下一章,我得去流浪了」 「我浪迹天堂天涯」 「她沦落地狱地上」 「她说昨晚星星月亮」 「她说世界真恶心啊」 「她说那你就去死吧」 「相同的绝望」 「一样的太阳」 「漆黑的飞鸟」 「回南吧」 「诗和远方都不要了」 「别拒绝我求你了」 「将洁白羽翼点燃」 「她掐着我的脖子」 「对我的世界说晚安」 「恶魔自愿走上十字架」 「门徒的微笑被钉牢」 「扬起时银钉闪耀」 恶魔即使落为门徒也还是学不会微笑,干脆用银钉把两边嘴角钉牢,将弧度固定成上扬。 痛了就会记住,连邪恶的小孩子都这样,那么任何东西都一样。 “结尾再加一句好了。”他舔着她的颈窝。 她挤出来一声疑惑:“嗯啊……什么……?” “我死进她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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