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树枝叶茂盛,生机勃勃,上面缠满了红绳,象征着祈求和希望。两个女子跪在树前,一个年长的老妇和一个年轻的孕妇。孕妇轻轻扶着腰站起来,将一根红绳系在树枝上。 老妇虔诚地合上双掌,微微颤抖着,闭上双眼,她的唇边轻启,念念有词,仿佛在与树神对话:“请神树保佑,让我家媳妇顺利生产,母子平安。保佑保佑!” 孕妇静静地看着老妇,神情虔诚,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带着期盼的目光注视着许愿树。 “你去,亲手将红绳系上,神树定会保佑你的。” 孕妇听从老妇的话,踮起脚尖,用尽力气将红绳系得更高一些,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双脚踮得高高的。 突然,孕妇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和无助,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出,试图抓住什么来稳住身体。 =半透明的树精突然出现在孕妇身后,他身体流动如水,轻盈地飘浮着。树精双手伸出,稳稳地托住了孕妇的身体,紧接着它的指尖闪烁着一丝金光,点在了孕妇的肚子上。 树精的声音柔:“回去吧,你定能平安生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老妇人和孕妇却看不到树精。只见老夫人连忙拉住孕妇的手,惊恐地说道:“哎呀!小心点,吓死我了。”她轻轻抚着胸口,“娘错了,你现在身子重,可要加点小心。” 孕妇点点头:“娘,我感觉刚才有人扶我。” 老妇愣了一瞬,继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说道:“定是树身仙灵了,快跪下,再磕几个头,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老妇与孕妇一起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向许愿树致敬,连连磕了几个头,感谢和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树精静静地注视着她们的离去,脸上带着微笑。 墨怀风瞥了树精一眼,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他冷冷地质问道:“你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趣,都是这些东家长李短的,管得过来吗?” 树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抬起手指向大路上走来的两个骑着毛驴的书生:“别急,我故事里的主角才刚刚出场。” 随着树精的指引,墨怀风的目光投向那两个书生。这两个人一个名叫张秀才,一个名叫赵秀才。他们穿着朴素,两人结伴同行,一边走还不忘吟诗作对,偶尔互相吹捧两句。 “好诗!赵兄文采高妙,小弟望尘莫及啊!” 赵秀才谦虚地回答:“哎,贤弟何必自谦。以贤弟的才学,今科必定高中啊!贤弟你看,前面就是远近闻名的许愿树了,你我兄弟也去许个愿,图个好彩头,如何?” 张秀才高兴地点头道:“极好极好,那就依赵兄所言,请。” 两人骑着毛驴来到许愿树前,谦让一番,齐齐跪下。他们虔诚地向许愿树行礼,叩首不止。 赵秀才恭敬地说道:“神树在上,我兄弟二人进京赶考,路过宝地,前来参拜,请保我二人金榜得中!” 张秀才紧随其后,他补充道:“若我二人今科能够高中,一定清廉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两人说完,对着许愿树连连叩首。然后相互扶起身子,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 张秀才看向赵秀才,微笑着说道:“赵兄,假如你我都榜上有名,就相约一起来还愿,可好?” 赵秀才兴奋地点头道:“正合我意!到时我们再准备上一些供品,好好地祭拜一下树神。” “甚好,甚好。”张秀才道,“贤弟,天色不早了,咱们赶路要紧。” 两人再次向许愿树行礼,骑上毛驴,向前驰去。 墨怀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他转向树精,问道:“你真的保他们得中了?” 树精摇摇头,淡然一笑,回答道:“进士是文曲星君定下的,我怎么能干涉。我不过是保护他们进京路上平安顺利,少吃些苦头罢了。能不能高中,还是要靠真才实学。” 周围景物飞速旋转,寓意时光流逝。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已经是经年过往了。 他们所在的地点仍然是许愿树下。然而此时周围的景象已然大有不同。树冠上挂满了红绸,树干上也被红绸装饰着。人们聚集在这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欢快的笑语在耳边回荡。 “恭喜恭喜,恭喜高中。”人们纷纷祝福着张秀才和赵秀才。而他二人正并排站在许愿树前,身穿鲜艳的红袍,头戴官帽,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赵秀才微微低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谦逊和感激。他对着许愿树郑重地说道:“神树在上,我兄弟果真二人双双得中,按照先前所言,来此还愿。从此以后,我们一定坚守本心,清正廉明,造福百姓!” 树精高高地坐在树冠上,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神中尽是欣慰之情。 “你的眼光还不错。”墨怀风说道。 树精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张秀才微微仰头,目光凝视着许愿树的枝叶,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感慨。他看向赵秀才,朗声说道:“以后你在京城,我在地方,咱们可要常常联系。” “自然自然,”赵秀才点头表示同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补充道:“贤弟啊,你在地方要好好为官,我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将你调入京城,盼望你我早日重聚。” “多谢大哥提携。”张秀才一揖到底。 围观的百姓们被家仆引导着去吃酒席了。张秀才和赵秀才却并不打算这么快离开。他们在树下设了一张桌案,两把椅子。有小童递上茶水,张秀才与赵秀才相对而坐。他们轻轻碰杯,低头饮茶,顿觉茶香四溢,心情开阔。他们谈论诗文,畅想以后的官场生活。一滴茶水不小心溅出来,渗入许愿树下的泥土重。 夕阳西下,张秀才和赵秀才也相继离开了。墨怀风站在一旁,凝望着这一切,他内心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抬头望向树精,眼中充满疑惑。他再次提问:“所以他们两人之中,哪一个没有信守承诺?” 树精微笑着,他的眼眸中流转着智慧和深邃。他缓缓说道:“你虽然生而为人,却太不了解人性了。” 树精一挥手,眼前的景物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转,似乎又是几年之后了。 此时张秀才已经不再是青涩少年,而是一位容颜略显苍老的中年士人。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青须,映衬着他瘦削而坚毅的面容。他身着一身靛蓝色的官服,原来他已经是一个府衙的从属官员。 夜已经深了,月上中天,四周一篇寂寂。张秀才独自来到许愿树前。他眺望着高耸的树冠,神情满是敬畏和期待。他沉声说道:“神树在上,知府大人犯下贪墨重罪,已被革职查办,如今府衙空虚。我一直勤勉为官,可这些年都得不到重用。请保佑我这一次能高升一步,我一定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张秀才跪在地上,额头贴近泥土。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复又凝望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晚风吹过,许愿树上的红绳经年不减,随着夜风簌簌作响。墨怀风沉默地站在树精身旁。 转眼,又是几年。 月色如水,洁白的雪花映照着月光。张秀才一身素净的便服踏雪而来。他来到许愿树前跪下。凛冽的寒风吹拂着他的面庞,他仰头看着许愿树,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掀袍子,跪在雪地上,俯身下拜,说道:“神树在上,感谢多年庇佑,在下如今已是知府。上任以来,我一直克己奉公,竭尽全力为百姓造福。然而,俸禄单薄,家中五口勉强维持生计。眼下冬日严寒,母亲重病缠身,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临时借用府衙库银二百两,但我发誓,明年一旦俸禄发放,我必定马上还上!请神树莫要怪罪!”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沉重和焦虑,他的祈求充满了真诚和无奈。 张秀才连连磕头,每一次跪地,都如是用尽了他所有的诚心和期望。他最后一次磕头后,起身离开,背影渐行渐远。 角落里,墨怀风注视着整个过程。他面容冷峻,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等张秀才离开后,他迈步走向许愿树,对着树精说道:“所以,他还了么?” 树精坐在树枝上,微微摇头道:“后来,他又来过几次,两百两变成两千两,两千两又变成两万两。再后来......就没有再来过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夜。” 树精一挥手,周围景物再一次变换,又是几年过去。 夜幕降临,墨怀风和树精一同注视着雪地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张秀才再一次踏着雪花而来,他明显年长了许多,神情也变得不一样了。从他身上的官服来看,似乎又升了几级。他腰腹翩翩,满面红光,然而此时眉宇之间又笼罩着些许愁容。 张秀才站定在树下,揣着双手等待着。他看上去有些焦躁,不知是在等什么人。他来回地跺着步子,偶然抬头看到了神树,审视片刻,却没有下拜,只是欠了欠身子,然后就又转过头去看向远处。 墨怀风道:“看起来,他早已没有之前那样恭谨了。” 树精的脸上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道:“人么,总是会变的。” 便在此时,另一个声音传来:“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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