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在夜港的房子离餐厅远,饭局结束后,她选择搭杭昭的顺风车一起回酒店。 林灼野跟在周淮清身后不情不愿,隔空瞪着杭昭,而杭昭却装装样子,回他一抹微笑。 “黎前辈和周先生是认识很久了吗?”待车子发动,杭昭系好安全带后,状若无意地询问道。 黎漾先是一怔,旋即对上杭昭的视线,笑答道:“是啊,淮清他挺会照顾人的,就像他今天听了我说要请你过来,特意关照你的口味。” “周先生确实挺慷慨的。”杭昭意味深长地回了句。 如果周淮清就是孙敬延,黎漾曾说自己是孟昭的好友,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周淮清也骗了黎漾,想要从黎漾的身上找到些什么,要么黎漾也在骗她。 杭昭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后扫了眼,又是杭声隐。 杭昭在心底轻嗤一声,他还挺会掐点打过来。 杭昭毫不犹豫地接通,车内寂静,杭声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其他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想接。”杭昭略显烦躁地回了句。 杭声隐的语气也逐渐透出薄怒:“你现在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我说你几句都不行。” “我话就撂在这了,年前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分了。” “凭什么啊?!”杭昭的脾气一点就炸,尤其是杭声隐还用这种强硬的口吻。 她当即就拔高了声量:“我不和我男朋友过日子,难道还要伺候你个鳏夫后半辈子吗,你要真寂寞了早干嘛去,一个老婆都管不好,反正我就不分,你最好就等我带两娃回来还能喊你一声姥爷,知足吧!” “别再打电话过来了!”说罢,杭昭当着黎漾的面,毫不犹豫地将杭声隐拖入黑名单。 行云流水的操作,黎漾有点叹为观止。 在她的记忆中,孟昭和杭声隐可都不是暴脾气的,这算负负得正? 杭昭暗暗在心里回忆一遍自己的表现,总觉得还没骂过瘾,想当初威廉还在担心杭昭的演技拙劣会被轻易看穿。 杭昭当即就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能明目张胆怼杭声隐的机会可不多,她需要演吗。 余劲过后,杭昭的呼吸仍有点紊乱。 黎漾就是在这个时候凑到她的身边,依旧像一位知心前辈,关切道:“怎么了,这是又跟爸爸吵架了?” 杭昭烦躁地将手机摁灭,双手交叠着堆在胸前。 吐槽的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就很难再关上,她滔滔不绝道:“他就是自己婚姻不幸福,拿我当出气筒呢,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关心过我的人,现在倒想插手我的婚事,我才不想听他的呢。” “况且,我妈意外坠海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警方都说是意外事故,他偏偏不信,查了这么多年也没头绪,劝他早点放弃又不听,像极了走火入魔。” 杭昭情绪激动时,说话的语速都会不自禁地加快,其间她不经意地抬起眸,和A仔的目光在四四方方的后视镜相撞,但仅仅一瞬间,两个人又默契收回。 杭昭用余光观察黎漾,发现她不自觉地低垂眼眸,似在思考些什么。 转而间她又拎了拎唇角,不太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可能你爸是真的很爱你妈妈吧,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找不到线索就算了吧。” “黎前辈也觉得我妈坠海只是意外吧?” 杭昭猝不及防的一问,让黎漾下意识地掀起眼睫望向她,视线相撞,黎漾挤出一抹淡定的笑:“警察都这么说了,肯定就是意外了。” 杭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在赞同,撇撇嘴:“我也觉得,下次他再打电话过来,我就跟他说,黎前辈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是早点接受现实吧。” 黎漾仅仅是一笑,不再言语。 待回到酒店后,她给周淮清回了一通电话。 手机的另一端,周淮清和林灼野在小楼书房,等黎漾的这通电话可是等了许久,很快,他们就听到黎漾说:“不过是因为杭昭的婚事吵架罢了。” “没有提及任何的,和孟昭有关的事?” 周淮清直截了当问重点,黎漾稍顿一秒,如实答道:“提了一嘴,说杭声隐没找到孟昭的线索,最近心情也比较差。” 周淮清是个疑心重的,听到这,还不忘再问了句:“真的是这样?” 黎漾有点不耐:“我骗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会帮他们?” “也是。”周淮清坐在椅子上,抬起眸和林灼野对上视线,空着的一只手毫无节拍可言地轻点桌面,一字一句,似提醒:“要是让杭声隐知道,最开始是你背叛了孟昭,恐怕也很难活下去。” 手机的另一头,是当年的恶魔,黎漾知道。 从他再次踏入这片港,他第一个来找的人,就是她。 当年的一念之错,成了他手中的把柄。 黎漾结束通话,兀自在窗前站了许久,望夜港华灯,心头弥漫一阵酸涩。 对不起,她不应该为一己私欲,将真心待她的女孩推进深渊。 良久,黎漾从床头的抽屉里拿起另一部手机,挣扎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按下那个不怎么联系的手机号码。 零点的钟声响起,孟昭,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对面接了这通来电。 - 第二日,A仔领路,杭昭来到影迷给孟昭办生日会的场地,才刚刚下车,威廉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接通后,颇为心累道:“大哥,群演都还有工资结,吵了两天了,你让我嘴皮子休息一会儿行吗?” “不,我突然想起一件极为严重且关系到你往后职业生涯的事情。”威廉说了一大串的哑谜,没得到杭昭的回应,只好自答道:“藏城的舞蹈课你逃了,我就算了,明天的舞蹈课你必须去。” 杭昭两眼一黑。 靠,她也忘记了这一茬。 现在离总决赛开始还有不到五天,要让她这位半吊子在五天内消化一支舞蹈,还挺要她命的。 但,谁让这是她的工作,杭昭沉重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准时去报道的。” 今天,还有件大事呢。 生日纪念会在一家温馨的咖啡厅举办,夜港的五月份,气温持续攀升,她仅仅戴了副墨迹,穿了件小吊带上衣和短裙,一走进咖啡厅,就有不少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在座的大部分是孟昭的影迷,瞧见杭昭的脸与身形,一眼便知是孟昭的亲女儿。 “杭昭,过来。”早早抵达的黎漾正帮忙挂气球,注意力被动静吸引去,一转身就看见了杭昭,她立即扬起笑,亲昵地朝她招招手。 杭昭也勾起笑,她摘下墨镜挂在领口,径直向黎漾走去:“黎前辈来得好早呀。” “我本来是要叫你一起去的,又想着你可能在休息,所以就先过来帮忙了。”黎漾顺势挽住杭昭的手,身旁挂装饰零件的妇人闻声望过来,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她走近杭昭几步,细细端详了几眼,笑说:“我刚听说孟昭有女儿的时候很意外,还特意去看了你演的剧,和你妈妈真的像,就是你多了点英气感。” 杭昭想想自己的演技,立马心虚,以开玩笑的调调自我调侃道:“我演技有待提高我知道。” 这场纪念会,听说是黎漾和几位是影迷的富太太办的。 还找人修复了孟昭的旧写真,一张张的,装裱进相框挂在墙壁上,说是纪念会结束,影迷要是喜欢就能领这些回去。 真正的死亡,是被人永远的遗忘。 显然,孟昭还活在她们的心中。 在各种造型里,杭昭在白裙子那一套前伫立许久。 天晴时落大雨,日式竹屋前,正值十八岁的孟昭乌发散落至腰间,明眸弯成月牙,穿一身简单的白色吊带裙。 她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那道若隐若现的彩虹,不经意的一个回眸,那清纯又向往自由的画面被永远记录在相机里。 在上世纪百花齐放的夜港,她是纯白的、干净的那一朵。 杭昭看得出神,没注意到黎漾的靠近。 她忽而开口:“你也很喜欢这幅吧。” 杭昭点点头:“好像就这一张,她朝镜头露出的那一抹笑和其他照片的,不一样。” 杭昭也拍过不少的写真,什么是发自内心的,什么是为工作的,她分得清。 黎漾轻笑一声,不急不缓道:“那天,我也在场。” “给她拍这张照片的人,是你爸爸。” 所以,她也是真的很爱他吧。 之后,她们还准备了孟昭的电影集锦。 相比于杭昭,孟昭在表演上算有天赋,一颦一笑很是灵动,而在这些片段中,杭昭偶尔能瞧见何斯御的身影,她差点忘了,当年孟昭和何斯御在荧幕前的呼声很高。 现在想来,何斯御不就是现如今的林灼野么。 不过,常在河边走的人,迟早会湿鞋。 纪念会到了快结束的时候,杭昭不经意地转身,她抬起眸,竟在二楼的护栏边看见了周淮清,他是一直在店里,还是刚来不久呢。 “现在几点了?”杭昭将目光收回,故作淡定地问黎漾时间。 黎漾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腕表:“快三点了。” 杭昭又抬起眸,周淮清仍在那个位置坐着。 黎漾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即又笑着解释道:“淮清听说我们在办纪念会,他也很感兴趣,刚过来不久。” “是吗?”杭昭捧起她放在吧台上的咖啡,以咖啡代酒,朝周淮清的方向轻轻一倾,她勾起笑:“那就,替我妈妈谢谢周先生了。” “希望,他玩得愉快。” 杭昭话音落,腕表转至三点整,周淮清接到了一通来电,助理只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大变,笑容荡然无存:“董事长,林少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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