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杭昭与杭声隐的所谓“聊一聊”最后也是以吵架结束。 杭昭回夜港时先联系了黎漾,得知黎漾在训练营检查学员们的练习情况,她就也去了训练营,打算收工后聊一聊明天孟昭生日会的事情。 刚踏入训练营大楼,威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现如今在杭昭的眼中,威廉和杭声隐简直就是一丘之貉,她第一遍是毫不犹豫地挂断。 但威廉不依不饶,杭昭忍无可忍,在第三遍的时候接通了。 “是我那天说的话不够清楚还是他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啊,一遍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伤害我的事情,他要是真的我妈有愧疚的话,别互相折磨了,他自个下地狱吧,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话落,杭昭毫不犹豫地挂断,一抬眼,林灼野从正前方楼梯走下来。 她的脸色称不上好看,尤其是还碰上个已经撕破脸的人,她心底更加郁闷了。 正打算直接走,手臂却被林灼野给拽住了,他笑说:“你现在是一丁点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吗?” 杭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墙顶的摄像机。 她神色未变,先用力地甩开林灼野的手,丝毫不惧:“我敢说,它敢播吗。” “忘了,这出品方是你的经纪公司,那肯定会保你继续光风霁月。” 杭昭的阴阳怪调,林灼野不恼反笑,似乎在默认她的一言一语。 他非但没有向后退,无视杭昭警告的眼神,反倒又向前走进一步。 他按住杭昭的手臂,稍微偏过头靠近她的耳边,似在挑衅:“是啊,否则你以为就一个周烨,他有这个能耐搞到你的那些事吗?” 林灼野说完后,视线不经意下滑,掠过杭昭领口的边缘,依旧有一点点浅淡的暧昧痕迹。 杭昭不喜欢林灼野的靠近,尤其是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时,侵略性太强,在反应过来后,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 顺带把心中对杭声隐的火气转移到林灼野的身上,杭昭几乎是一气呵成道:“林灼野,你该不会没睡醒还以为自己是在八百年前的皇城吧,所有被你看上的都得取悦你,看不上你的都要被毁掉,到底是你本身就小肚鸡肠,还是你内心脆弱。” “哦,难不成你霸总演多了,真以为自己是灭霸打一个响指就死一个吧。” 林灼野气急:“你…” 杭昭歇了口气,再怼回去:“你毛你啊,我说得有错吗。” 末了,杭昭脑袋里蹦出几个A仔常在她耳边念叨的夜港话,也不管什么意思,就一字不漏地丢给他:“死扑街,痴线,顶你个肺啦!” 林灼野哪是能忍下这口气的人,先前的一巴掌都没从杭昭身上讨回来,在杭昭把所有能骂的词都丢出去后,他气到直接抬起手想打她,但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这才制止住他的动作。 “我就说楼下怎么这么热闹,你们俩是真胆子挺大的。” 杭昭和林灼野神同步地寻声望去,就见穿了件缎面白裙的黎漾踩着楼梯走下来。 她递给林灼野一道眼神,笑着提醒道:“小野,有矛盾吵架是正常,怎么还跟女孩动手,真要打下去,你舅舅不得提着礼给幕声影业的董事长道歉?” 若不是杭昭撞见过周淮清和黎漾同出入房间,她恐怕还得琢磨一下黎漾的话在林灼野这还算有份量。 林灼野碰一鼻子灰,却也只能默默忍着。 黎漾点完林灼野几句后,便将目光移向杭昭,只剩下亲切的笑意:“杭昭,要不今晚我组局,订家餐厅聊聊你母亲明天生日会的安排,借此机会你和小野也心平气和说说话放下矛盾?” 林灼野那道分分钟想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要是真能放下,杭昭敬他是这片海域里最能忍的王八。 “好啊。”杭昭爽快应下,甚至还露出一抹笑:“黎漾姐的面子,我肯定不能不给。” 这一举动让黎漾和林灼野还有点意外,以为还要和杭昭拉扯几个来回。 黎漾怔了片刻,旋即勾起笑,亲昵地揽过杭昭的手臂走在前,偏头笑说:“杭昭尽管告诉我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杭昭夹着声音,扮作乖巧:“谢谢黎姐。” 余光掠过走在身后的林灼野,她就是要看他吃瘪的样子,心情舒畅。 - 威廉的那通电话是当着杭声隐的面打过去的,而且是开了免提,杭声隐也听得一清二楚,眼底漾开无可奈何的笑,淡淡道:“收敛了,她平时不是挺能骂人的吗。” 威廉极为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收敛了。 但话说回来,他有点担心:“董事长,你真的决定好把所有筹码都压在杭昭的身上吗?” “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牵扯进来。” 杭声隐已经与杭家分道扬镳,夜港又危机四伏,再加上孟昭心里对他有怨,见到杭昭就会想起那一日的错。 所以他只能将杭昭寄托给宗家,以为有宗家的庇佑,她至少能安全长大。 他给杭昭规划的路,就是考一个不错的大学,学一个不错的专业,在合适的年纪与对的人在一起,永远地被排除在孟昭坠海事件之外。 现在,是对方盯上了杭昭,他再也没办法将她保护在羽翼下,也该让她知道一点事,不管她到底信不信了。 昨日在藏城,杭昭不情不愿地跟着杭声隐回酒店房间。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是双手交叠堆在胸前,又是翘着腿,投向杭声隐的那道目光似乎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憋出什么话。 谁知,杭声隐什么也没说,打开投影,给杭昭播放一段京剧。 杭昭当场就忍不住骂了句:“你是有什么癖好啊,叫我过来就是看戏?!” 说罢,拿起包准备走。 杭声隐冲着她的背影,将她叫住:“你知道这剧叫什么吗?” 杭昭皱着眉,扫了眼投影。 她不是个喜欢听戏的,奈何宗爷爷是戏痴,她小时候又经常待在宗园,看了十几秒,极为肯定道:“狸猫换太子啊。” 杭声隐慢条斯理地拆着一份档案袋,期间掀起眼睫,注视着她:“我听威廉说,你似乎很好奇当年的孙氏娱乐产业,那你要不要猜一猜,孙氏那位太子爷消失了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 话落,杭昭就见杭声隐将拆开的档案袋递到她面前。 那薄薄的几张纸,正是杭昭找寻多年的答案。 - 黎漾预定的餐厅主打法式料理,他们来时已满座,优雅舒缓的西洋乐器声在餐厅缓缓荡开,暖色系灯光落在人身上,显得柔和慵懒,若向左侧望去,夜港的繁华尽收眼底。 杭昭让A仔和司机在餐厅外等着,她在侍者的带领下找到了黎漾预定的位置。 黎漾和林灼野都到了,而且,还多了位周淮清。 “偶然碰到周先生在附近谈公事,就邀请他一同过来了,要是小野真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你都借这个机会好好跟周先生告告状。” 黎漾这番话是典型的客套话了,杭昭听得出来,甚至周淮清今晚过来,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四人座,杭昭只得拉开林灼野身边的空位置,落座时她露出笑,内涵了句:“那整顿饭下来都是我在说,不太好吧。” 一顿饭,一两个小时。 杭昭要表达的意思,是林灼野做的那些事太多,一时半会说不完。 在座的,又都是聪明人,谁会听不出杭昭的言外之意。 “给你条梯子你还真往上爬是吧。” “为什么不?” … 一晃眼,林灼野又和杭昭杠起。 不过这一回他们知道在餐厅,刻意压低了声音,主要靠眼神较劲。 最后还是周淮清当起了和事佬,如往日般披一层温润斯文的外表,他让侍者端菜上桌。 在精美的西式佳肴中,一碗云吞面显得格格不入,偏偏又放置在杭昭的面前。 “听黎漾说,你可能爱吃这个,所以我刚刚让人去买的,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周淮清总是携一抹淡淡的浅笑,黎漾紧接着他的话,将目光落在杭昭的侧脸上,回忆起往事,她就忍不住感慨:“想当初我和你妈妈每次结束拍摄,都要结伴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 杭昭没有立即出声接话,她捏着勺柄,轻轻搅拌了两下,又将勺子放下,一口都没碰。 水雾蒙住她双眸,待杭昭再抬起眼时,眼眶红了一片。 她目光扫过黎漾和周淮清时,声音带了点哽咽:“谢谢黎前辈和周先生,我长这么大…身边很少人会去在意我喜欢什么,像我爸更不会…” 谁又不是两副面孔呢。 “如果想报复的人正处于水深火热中,他应该会挺乐意见到的吧。” 藏城酒店中,杭昭将档案袋攥紧在手中,和杭声隐之间仍隔着一段距离,可骨子里相同的血脉似在此刻相连。 杭昭凝望着他眼睛,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志在必得。 “不仅如此。”杭昭接上杭声隐的话,眼前却浮现周淮清的身影,她的眼底是掩不住的恨意:“他想见我和你闹僵,这才有可趁之机,洗脑我,做他手中刺向你的一把剑。” “像,我妈一样。” 那就试试吧。 在黑夜还没褪去,在事情还没有一个定局前,幕声影业仍在孙氏产业的废墟上。 这片港,暂时,还姓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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