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末，一大早，刘彦风就说要出去吃早餐，晴寒纳闷，平时早餐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吃的，这次怎么一大早就要出去吃早餐，就问吃什么。 彦风笑着说：“稀罕东西”。妍洁一听就眉头紧皱，露出一脸的嫌弃道：“该不是要去喝豆汁儿吧？” “就是豆汁儿！”彦风笑着说。 姑妈说：“我喝不惯那个味儿，你们去吧” “我也不去，还是你自己去吧。”妍洁没好气地说道。 刘彦风说：“谁请你喝啦，我是请晴寒喝，再说了，不喝豆汁儿还可以吃别的。” 听到他这样说，妍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对着姑妈说：“妈，我们一块去。” 到了早餐店后，上了焦圈，糖油饼和四碗汤，那汤看起来像豆浆，只是自己旁边的这碗比另外三碗颜色要深一点儿，泛着一点灰绿色。这就是妍洁口中的豆汁儿？难道豆汁儿是北平人对豆浆的叫法？ 晴寒这样想着，看到妍洁和姑妈喝着豆汁儿脸色并无异样，就拿起勺子勺了小半勺的汤前啜了一小口。 那口汤刚进入嘴巴，晴寒感觉一股酸臭味直冲脑门，说不出来是什么味儿，就是很怪。 “晴姐姐，怎么了，不好喝吗？”妍洁一脸无辜的问。 “不知道什么味儿，太怪了！”晴寒露出一脸难色。 “没有吧？没什么怪味呀。”妍洁一边说一边喝了一口。 难道是自己的味觉出现了问题？晴寒有点疑惑，望望姑妈，姑妈面露微笑，看看妍洁和表哥，他们一脸平静，就重新拿起勺子勺了一满勺，快速地倒进嘴里，汤刚进嘴里的一刹那，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口舌之间残留的那股怪味儿经久不散。 看到晴寒喷汤，鼻子嘴巴拧到了一起，姑妈和彦风捧腹大笑，而妍洁笑到前俯后仰，拍手捶腿。 晴寒顾不得想别的，马上拿起桌上的糖油饼胡乱塞进嘴里，那股怪味儿才被冲淡，这个时候看到他们三个哈哈大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却不生气，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也笑了起来，四个人笑了老半天才停下来。 “你喝不惯就不用勉强自己喝了，我来北平好多年了都喝不惯，甚至有一些土生土长的北平人都喝不惯呢。”姑妈缓过气后笑着说。 “我确实喝不惯，像馊了的泔水味儿，你们喝起来是什么味？” 三个人又笑了起来，晴寒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喝的都是豆浆，只有你一个人喝的是豆汁儿。”妍洁眨眨眼睛笑着说。 怪不得自己碗里的汤颜色比另外三碗深。 彦风又叫了一碗豆浆给晴寒喝，四个人说说笑笑吃完早餐后回家了。 到家后杨青依笑着跟吴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天发生的豆汁儿事件，吴妈笑着说：“那个味儿，姑娘肯定喝不惯。” “是呀，当场就吐了。”杨青依笑道。 姑妈笑着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这个孩子真是可怜，没有父母的庇护，又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可以依靠，才大老远来投奔夫人。也就我们夫人你心善，宅心仁厚。这样也好，就当多养一个女儿罢了，老了多一个小棉袄孝顺你。” 杨青依听到心善，宅心仁厚后笑了笑，往沙发上后背上靠了靠。听到就当多养一个女儿后冷哼了一声道：“我自己有儿有女，哪里用指望她呀。” 杨青依吹了吹浮在茶上的茶叶继续道，“当年没有妍洁的时候，我要把她要过来养，我说我只有儿子，没有女儿，要了她刚好凑成一个好字，结果我爹死活不同意，说舍不得她，现在好了，我有儿有女什么都不缺了，她继母容不下她，才非要往我这里送。她继母那可是个狠角色，心肠歹毒也就算了，偏偏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是个两面三刀的。我让晴寒在我这里，她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她一个小丫头没什么用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烫手山芋！我也就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哪里指望她孝顺。”说完把茶杯种种地放在桌上。 吴妈连忙道：“是，是，是，我们夫人是最慈善的，要是别人，不一定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您积善德，天上的菩萨看着呢，肯定保佑您福寿绵长，少爷小姐平安健康。” “就你嘴甜。” 杨青依被这一连串的好话哄得甚是开心。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哎吆，陈太太约了我打牌，差点忘了，不说了，你赶快喊春阑给我备车，我要走了。” 杨青依带着春阑匆匆忙忙地出发了。 春阑慌乱地跑回刘宅，带着哭腔喊吴妈，吴妈正在和面准备包饺子，听到喊声后，把沾满面粉的手往围裙上搓了搓忙问怎么了，春阑哭着说：“吴妈，您快去看看吧，夫人被车给撞了，血，好多的血。”春阑说完就嘤嘤地哭泣起来，显然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吴妈听到后被吓了一跳，忙说：“你慢点说，在哪里？怎么被车撞的？” 春阑被吓坏了，有点恍惚地答道：“在北平饭店旁边。” “夫人打完牌准备回来，路过北平饭店，夫人说好久没有吃他们店的红烧狮子头了，就要去尝尝，从店里刚出门，不知怎么的，一辆车突然冲出来，把夫人给撞了，流了好多的血” “你先别哭，夫人现在在哪？还在北平饭店旁边？” 春阑点点头说道：“我想带夫人回来，但是一个人弄不动，不知道怎么办。”春阑边哭边说。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被吓得六神无主。 “你跑回来干什么，怎么不先找人送夫人去医院？你现在马上回去守着夫人，我去找少爷”吴妈安排道。 春阑听到后立马跑了出去，跟晴寒撞了一个满怀，没有说什么就跑了出去。晴寒看到吴妈迎面走来，向吴妈道：“春阑这丫头不知道怎么了，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话也没有说一句。” “夫人被车撞了，春阑回去守着夫人，少爷呢？要找少爷。”吴妈往彦风的房间寻去。 姑妈被车撞了？晴寒有点发懵，看到吴妈去寻表哥忙道：“表哥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姑妈现在在哪里？” “北平饭店。” “你去我们绸缎店里找表哥，我先去北平饭店，想办法送姑妈去医院，到时候你们直接去医院。”晴寒镇定了一下，去房间自己的包袱里面拿上一笔银元跑出了家门。 和平饭店离家不远，很快就到了。晴阑喘着粗气一口气跑到了和平饭店却不见春阑和姑妈，就忙往四周张望走动，在北平饭店的侧门旁发现了春阑。 这里是饭店的侧门，主干道不宽，平时人也不多，旁边是一处窄胡同，这条胡同勉强可以容一辆车通过，一般只走人不走车，也许车主为了抄近路，从旁边的窄胡同出来，刚好撞上了从店里出现的姑妈。 晴寒看到躺在地上的姑妈，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右腿血迹模糊，地上还有一滩血，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强迫自己镇定，大脑飞快地思索着怎么送姑妈去医院。 这里没有行人也没有车，饭店正门那边车多人多，去那边找人找车？雇黄包车还是汽车，就算是正门那边汽车也不多，就算碰到了，也可能是私家车，不愿意载客，等来一辆汽车不知道要多久，还是先到那边再看情况而定吧。 晴寒刚想转身起来，头顶上传来了带着探寻的声音，“晴寒？” 晴寒转身望去，有点惊讶迷惑而又茫然：“高医生？” 高明帆看了一眼地上的杨青依说道：“我开了车，我在的医院又离这里比较近，带刘太太去我们医院吧。” 不等晴寒回答，高明帆就俯身抱起地上的杨青依放到汽车的后座上，对晴寒道：“上车”。 晴寒忘了一眼车，问道：“你们医院是中和医院吗？” 高明帆答是，晴寒对春阑说：“你现在去我们绸缎庄告诉吴妈和表哥，姑妈在中和医院，让他们去那里。”安排好后就走到车前对高明帆说了声多谢，坐上了汽车后座。 很快到了医院，高明帆冷静地对着医务人员说道：“病人被车撞了，大出血，准备输血，还有检查是否造成骨折。”转头对着晴寒说道：“没有生命危险，不用太担心。”语气温柔又笃定，晴寒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感受到了他眼睛里面平静的力量，点了点头。 高明帆看到晴寒眼睛里焦虑担忧的情绪缓和了后就跟着其他的医护人员进了急救室。 晴寒坐在急救室的门口守着。刚开始看到鲜血淋淋的姑妈的时候被吓到了，自己的镇定只是强装出来的，但是高医生出现的时候，看到他的镇定，眼神里面的笃定，处理时候的从容，晴寒的心安定了不少。 他一定是一位特别优秀的医生。晴寒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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