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送嫁过来的是贾琏、贾宝玉和贾家的一些旁支子弟如贾芸、贾菖等。 贾琏和贾宝玉,金珍玉贵的主儿,自不可能留宿在孙家。 贾母便命贾芸、贾菖领着几个同宗兄弟并十几个随从小厮,在孙家住下,直等三日后回门再一同护送迎春家去。 听得人被安排在前院,迎春心下稍安——这孙家不比贾府豪阔,只得三进院落,地方也不宽敞,从前院到内院的垂花门不过才十余步。要真有什么,叫嚷起来,贾芸他们肯定听得着。 放下这茬,迎春又问:“今晚席上预备了用什么酒?” 这司棋可不知道,忙出去打听一回,回来说是用的状元红。 这状元红是黄酒,倒没什么劲,迎春皱眉,幸好她自有准备:“司棋,吩咐人将我带过来的那二十坛汾酒,二十坛秋露白,二十坛羊羔酒都搬到厨房去,预备着晚上酒席上用。” 司棋先还纳闷迎春带这么些酒过来做什么,现得了这吩咐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家姑娘要给姑爷做脸呢。 贾府的藏酒自都是上好的,外头有钱也没处买去,用这些来招待客人不比单单一种状元红有面儿? 姑娘如今又细致又有手腕,人还没过来呢就知道笼着姑爷了,日后在这孙家定是吃不了亏的。司棋如此想着便兴兴头头地出去安排了。 只是,这可苦了孙绍祖。 今儿他是新郎官,任谁敬他酒他都得乐乐呵呵地喝下去。 这一晚上尽忙着招待人了,也没得空吃点菜饭垫一垫。幸而他酒量超群,不然这黄的白的混着灌进肚,寻常人早就喝趴下好几回了。 一时宴席毕,强撑着送了客,孙绍祖一面往喜房去,一面一叠声吩咐下头:“给爷弄碗醒酒汤来,要沏得酽酽的,快去!” 他酒量是真好,但酒品也是真差,今天是大日子,人都看着呢,可不能丢人现眼。 一路行至喜房内,孙绍祖勉强控制住蛇行的脚步,上前从喜娘手中接过系着红绸的秤杆,急急去挑那红盖头——都说贾家女儿颜色出众,也不知是真是假。 迎春只觉有东西从盖头底下伸进来,然后眼前猛地一亮——盖头落了地。 一时一室寂静,在场之人瞧见迎春相貌,难免都在心内惊艳一回,那孙绍祖的眼中更是猛地迸射出淫|光来。 迎春恶心于这道黏在身上的目光,索性低下头装作羞怯模样。 孙绍祖见她这样,更是百爪挠心,恨不得屋里的闲杂人等立马原地消失,他好一亲芳泽。 可惜众人并无这等眼力见。 “……新郎新娘,三生情定,交杯共饮——”喜娘继续往下过流程,丫头婆子们忙端上杯盏酒壶来。 你道这端上来的是什么酒?正是贾宝玉当日所赠的鄂罗斯葡萄酒。 原来迎春早先已交代过下人,说这酒颜色喜庆,交杯时饮再合适不过。那孙家下人正是要巴结新奶奶的时候,便忙把这葡萄酒替了原来的酒。 再说二人饮了交杯酒,又经一番繁文缛节,方才礼毕。 喜娘等人道福退下,丫头婆子们便拥上来伺候新人洗漱更衣。 这时,孙绍祖一通房,名唤绿腰的,端了一盏醒酒汤进来。 那孙绍祖饮多了酒,此刻胸口火烧火燎,胃里也翻江倒海,正是憋不住的时候,见了那汤忙接过来要饮。 迎春这时却含羞带怯道:“爷,仔细烫着。”说着伸手接过那汤,舀了一银匙起来,细细吹凉了方喂至绍祖嘴边。 孙绍祖不曾想这贾家小姐瞧着庄重自持竟也如此知情识趣,喜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涎着脸皮赖过来:“还是娘子疼我。” 迎春瞧他那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下|作模样差点忍不住给他两巴掌,只可惜时机未到,只得暂忍下恶心,小意迎合着。 谁知那孙绍祖竟得寸进尺,喝完一口汤,却故意咬住那勺子不松口。迎春试了几次都抽不回手,忍不住眼波一飞,嗔道:“爷这是做什么?” 孙绍祖被这一眼瞧得百爪挠心,便乘机握住迎春执勺子的手,轻轻重重地揉|捏起来。 迎春没想到这姓孙的如此不要脸——这儿还有一屋子下人呢,就这么不尊重起来,忙挣扎着要抽出手来。 可那孙绍祖得了趣,哪里肯放? 拉扯间,迎春一个不稳,手内端着的那一碗醒酒汤全扣在了地上。 顿时汤水四溅。 孙绍祖先是一怔,待看清迎春跌了汤碗,顿时一股烦躁之意直冲上头,不禁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众人皆吓了一跳。 孙家的下人是见惯如此的,还好些,司棋她们可是没想到姑爷会突然翻脸。正自担心,却见迎春伸出一只手放在孙绍祖胸膛上,一下一下抚着,一面楚楚道:“都怪我没拿稳,跌了汤碗,爷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 孙绍祖胸口的燥热被迎春的纤手这么一顺倒似好了许多,且他现在对迎春正在新鲜劲儿上,便也不拿她出气,只回头骂那绿腰:“贱蹄子!你是死了不成?还不快再去盛一碗汤来,倒等着老子请你呢!” 骂得个绿腰跟狗撵着似的跑了出去。 迎春恍若未闻,一面抚着孙绍祖的胸口一面心疼道:“爷,可是酒劲上来了烧心?” 又见那一玻璃瓶葡萄酒还未及撤下去,忙道:“爷不若先饮点这个,去去燥劲儿。这不过是外头进贡的果酿,没甚酒劲儿,清清凉凉的,跟蜜水也差不多。” 说着便倒了一盏葡萄酒喂到孙绍祖嘴边。 才刚喝交杯酒的时候孙绍祖已饮过一回,当时便觉得这酒清甜爽口,又听迎春说没酒劲儿,便又饮了一口,果然清淡凉滑,当真能压下几分恶心。便也不要迎春喂了,自己拿过瓶子,三两下就饮尽了。 迎春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哄他,没想到他倒爽快,倒是省了她的事了。 那儿臂长的酒瓶子,着实能装,再加上前头席上饮的那好些——都是迎春亲身试出来最易醉的陈酿,孙绍祖就算是酒仙这会儿也该醉了。 那孙绍祖这时只觉着胸口的燥热才下去了些,下|腹的燥热倒是越发上来了。 他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一把搂过迎春,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涎着脸道:“好人儿,咱们也歇了罢。” 迎春跟尾泥鳅似的从他怀里钻出来,轻笑道:“急什么,好歹让我去了头上这些劳什子。” 她此刻脑袋上现还顶着个凤冠呢,沉得很。说罢也不管孙绍祖是何反应,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屋里的下人们本都要躲出去,见她这样又忙过来伺候。 这些大都是孙家的下人,迎春便打发他们出去:“这么多人围着怪闷的,你们都下去罢,司棋留下伺候便是。” 这些人闻言只得都退下。 司棋怕那孙绍祖等急了,分外麻利地给迎春拆卸簪钗,俯首卸到双喜东珠耳环的时候,迎春不着痕迹地贴过来,悄声道:“待会儿你在外头多听着些屋里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的,只管推门进来……” “哎呦——”一语未了,迎春只觉身子突然腾空而起,接着整个天地都翻了个个儿。 待缓过来才发现,原来是孙绍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而她整个身子此时正跟个面粉口袋似的倒挂在他肩上! 迎春羞愤欲死,手脚拼命挣扎踢打起来:“挨千刀的!放我下来!这是做什么——” 酒是色媒人,孙绍祖此时已有几分上头了,正是急色的时候,也不管迎春嘴里骂了什么,扛着她便急吼吼往床那边跨过去。 迎春生怕被他得了逞,一急之下便一口咬在他背上,孙绍祖吃痛,立时抬手给了她两下:“不知好歹!给老子老实点!” 司棋见他二人这般撕扯,不免被唬得呆住了。她年纪比迎春大上两岁,已知晓一些人事,知道此时自己该躲出去的。 可这孙家姑爷实在粗野太过,看着没轻没重的,要是伤着自家姑娘可如何是好? 正不知该如何,却见那姓孙的竟动手打人,那手劲儿也不像是玩笑,一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忙上去劝道:“姑爷,好歹悠着些罢,没得吓坏了奶奶。” 那孙绍祖正在兴头上,被打断极是不喜,抬手就要赏司琪两个耳刮子,却见那司棋丰润白嫩,姿色虽远不如迎春,却也自有一段风韵。 孙绍祖心思一动,那挥出去的手便拐了个弯,一把抓住司棋衣领,竟也将她往床上扯,嘴里笑道:“你既是个忠心的,便同你家奶奶一块儿伺候罢——” 司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在贾府什么肮脏事没听过见过的,可也没听说过哪家爷们儿在新婚夜就奸|淫媳妇陪嫁,还要三个人一块儿…… 这是一点尊重也不要了。 迎春原在梦中见过孙绍祖的荒唐行径,本已有些心理准备,但此刻身临其境,仍是觉得荒唐太过。 她强忍恶心,屈起双膝,轮番往孙绍祖胸口狠顶。 孙绍祖这边还辖制着司棋,突然胸前一痛,一个没抓住,就让迎春从身上一骨碌滚了下来。 那孙绍祖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便也先不管迎春如何,只一把将司棋抓住按在床上,自己一个饿虎扑食扑将了上去。 只见他伸出狼爪,一掏一扯,司棋身上的棉缎褂子便被撕烂,孙绍祖将她双手死死按在身侧,通红着双眼埋头便啃。 “姑爷——使不得啊,使不得……”司棋拼死挣扎,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迎春被摔得不轻,然而此刻也顾不得疼了,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救司棋。可那孙绍祖膀大腰圆的,又在兴头上,迎春根本拉他不动。 情急之下,正瞧见桌上还未及收走的雕花玻璃酒瓶。迎春忙抄起那瓶子,也不及多想就朝着孙绍祖的后脑勺猛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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