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姜雀灵对祁琮的感情，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起初她认为自己是游离于这个时空的，尽管与他有过很多亲密的时刻，她也是一个走肾不走心的态度。 和他待在一起，为他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早日完成任务，回归本体时空。 她一开始只当是沉浸式剧情真人秀，可是一直被这样一个文武兼长、丰神俊朗还位高权重的人，偏爱纵容着，如何能忍住不心动？ 她时不时会回忆起那日的午后，他站在那幅工笔画前，平静又肯定地说：“嗯，很喜欢。” 还有那不谋而合的题字，简直拨乱她的心弦。 为了让攻略任务顺利进行下去，她不停地告诫自己：心动可以，但是不可陷得太深。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亲人好友留在这里吗？ 每回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动就会荡然无存，恢复之前没心没肺的样子，继续寻找祁琮的“第一次”，获得抽道具机会。 她也发现祁琮与之前有些不同，他好像有点失落与无奈；虽说他以前话也不多，但这段时间是更少了。 她变得很敏感，甚至于好几次都觉得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是不是知道自己对他的好，都是别有预谋。 她总是越想越慌，越想越不自在，随后找借口离开他身边，自己一个人去平复心绪。 其实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借口很拙劣，但他并无责备之意。 即使每晚二人都会在同塌而眠，情海翻浪，她却觉得二人的距离始终没有拉近过。 尤其是每回看着他头顶上的“好感度-∞”，她就内心一阵烦躁。 她甚至问过系统：“如果我一直到老、到死，都无法完成任务会怎样？” 系统：“您毕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不会让您待在这儿超过五年的。除非您自愿放弃本体时空，成为这个时空里的人。” 姜雀灵：“那如果五年后，我都没有完成任务怎么办？” 系统：“这期间会出现极为重要的节点，要您做出选择，是否选择留下来继续完成任务。 如果您不想继续了，就可以利用【天灵地也灵】，毫发无伤地回到本体时空。 若是选择留下来，五年了还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不过这个攻略任务不会到五年这么长，这个您就不必操心了。” 姜雀灵：“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很快就要面临选择了吗？” 系统：“啊呀，天机不可泄露。” 之后不管姜雀灵再怎么问，系统是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 承徽二十二年，秋。 祁琮越发地忙了起来，回东宫是越来越晚。 有一阵姜雀灵都已经在睡梦里了，他才回来；然后天没亮，他就离开了。 一天下来，连面都见不上。 她却听宫女说，不管太子多晚回到东宫，他总会来到太子妃的床榻前，至少待上一盏茶的时间。为了不扰她清梦，他近日都是回松风院睡。 她听在心里是又甜又暖、又酸又涩——他对自己这样好，可自己却不肯分出半点真心。 今夜秋雨淅沥，风里带着潮气和寒意。 她说什么也要等他回来再睡，谁劝都不听。 等到丑初一刻*，太子的马车才驶进东宫宫门。 到了深夜，这雨反而下大了。 檐铃的铃声都掩在雨声里，回廊洇湿了半边水泽。 祁琮迈进垂花门，走在回廊里时，还在拍滴落在身上的雨珠。 来福在祁琮的前面提着大灯笼，时不时说一句“殿下小心些滑”。 黄总管在他身旁说：“太子妃不肯睡，还在候着您呢。” 祁琮的脚步顿住了，围在他身边的宫人也跟着停下来。 他捋了捋袖口，侧头问黄总管：“出什么事了？” 黄总管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老奴瞧着，太子妃许是太久未见殿下，有些思念罢了。” 祁琮都没注意到自己笑了一下，因熬夜处理政事而沉哑的声音，此时带了点喜意：“是吗？” 黄总管语气肯定：“殿下与太子妃是情比金坚，太子妃定是想您了。” “嗯。”祁琮只应了一声，步履加快。 原想直接就去翠华院，但一路过来沾了一身湿意，为免她沾上寒意，他得先去沐浴更衣。 等祁琮抵达翠华院时，已经差不多是丑时正刻*了，姜雀灵屋里的烛光依然亮着。 他一进屋，就瞧见坐在竹窗前披着一件毛毡外袍的姜雀灵，正用左手撑着额头在打瞌睡。 手掌快要撑不住她的额头，他大步走上前，伸出手掌抵住她将要磕在桌面上的额头。 姜雀灵悠悠转醒，带着浓浓的懒音：“祁琮，你终于回来啦？” “嗯。”祁琮弯腰，将人抱起。 他坐在她刚刚坐着的玫瑰椅上，把睡意朦胧的人放在腿上，搂进怀里，“这么晚了，太子妃不睡觉，等孤做甚？” 姜雀灵揉了揉眼睛，支起一点精神，在橙黄色的烛光中瞧他，身侧是滴答呼响的风雨声。 她钝钝地伸手拿过桌面上的华容道，“喏，解了好久还是不行，太子帮忙解开吧。” 祁琮垂眸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圆的人，还在强撑着精神同自己说话。 他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和跟朝臣们周旋的疲累心烦，在此刻散去大半。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随即接过她手上的华容道，很快就解开了。 她笑眯眯地躺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刚沐浴过的清香，“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太子真的好厉害。” 祁琮将手上的华容道放好的功夫，她就闭上眼，舒适地要睡过去了。 他伸手捏了捏怀中人的脸颊，不肯她就这样睡过去，“姜雀灵，到底等孤作甚？” 她拿手拍他，他不松手，就是要从她嘴里撬出答案。 困得不行的人被这样吊着睡不了，终于呢喃地说：“有点想你。” 祁琮听到了想听到的答案，松了手劲，改为抚摸她的脸。 可惜她睡了，不然就能看见红字变动：好感度+100000 他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吻上她的唇，温柔地细碾慢磨。 温存片刻后，他小心抱起已经睡着的人，缓步走入内室，与她和衣而睡。 次日姜雀灵起身时，祁琮早已离开。 她看到桌面上留有字条，拿起来一看：这阵子忙，不必等孤。 短短八个字，也不是什么情意绵绵的话，但她就是觉得甜蜜，笑容敛都敛不住。 那之后她确实没再继续等他，只是每晚都在竹窗前燃上长明灯，在长案桌上用镇尺压着她留给他的字条。 然后次日她起身，就能看见他留给她的字条。 一来一回，甚有情趣。 姜雀灵也想开了，喜欢这种事情根本不受控，一味压抑只会滋生出更深的情意；所以她决定，既然有天终要别离，那就让过程再美一些吧。 祁琮依旧没得空闲，土地清丈的政令推动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虽然正德厅洒血落头颅一事，让他们明面上不敢违抗，但是暗里了使了不少绊，导致各地多有暴力反抗事件出现。 权衡之下，他决定秘密动身，前去案情最有震慑意义的葭川——此地缙绅盘踞，富商勾结，官府听之任之，尸位素餐。 如能把葭川的土地清丈一事处理妥当，各地便不敢再兴风作浪。 出发前，祁琮特地回了东宫一趟，与姜雀灵见了一面。 他叮嘱她务必万事小心，说了自己要离京，且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若有人问起，只说不知情便可。 此去长则两个多月，他让她不必来信，还说回来怕是赶不上中秋了；叫她自己去耍，只要一切安全，想怎么耍都行。 姜雀灵深知事关重大，只待在东宫里，哪也不去，什么人也不见。 祁琮依旧留了秦坚在东宫，与宁长策及一众羽林卫乔装打扮，趁夜驾马离开了盛京。 太子连续数日不上朝，将朝政委托给新任首辅——薛凤阿，朝中并无异议。 因为他们都以为太子是去衡州，视察近日发现的翡翠玉石矿了。 据说那翡翠玉石矿多是品质上乘的翡翠，而且面积非常广阔，官府已经派人保护了起来。 奈何人人都眼热，想要在这片矿上分一杯羹，故此大小摩擦不断，开采过程极受阻碍。 等到太子出现在葭川，强势插手当地土地清丈事宜时，朝臣们才发现前去衡州的是顺兴按察使——胡广觉。 当下是，支持清丈政令的官员们，拍手称绝；反对清丈的官员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并开始出现撇清、倒戈等行为。 既然事已成定局，连秦坚都于心不忍地跟姜雀灵说：“太子妃不必再闷在东宫了——立秋过后市集上热闹得很，比锦明池那回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雀灵来东宫已半年有余，出东宫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太子不喜宫宴，也不想让她去参加什么别的宴会，拜帖从来没有呈到她的手里。 她本人也不怎么爱出去，更不喜与陌生人交际；甚至在东宫里行走，都因不想被频频行礼问安，而绕路躲着宫人走。 一合算下来，出宫见人次数少到坊间都在谣传——太子妃因为在玉津楼惊鸿一瞥，惹得太子不喜，被幽禁东宫不得外出。 秦坚垂眼看着正在开开心心吃螃蟹的姜雀灵，只觉这谣言比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不和还要离谱。 姜雀灵抬头问他：“真的吗？” “自然，您可以放心出游了。” 姜雀灵没什么地方想去，去问系统：书生，你还有啥想看的不？ 系统：唔——那还是去繁华的市集街道见识见识吧。 姜雀灵：好滴。 秦坚见姜雀灵久久不作答，才想起她本就对盛京不熟悉，故而再次开口：“若太子妃不知去哪游玩，臣可以举荐一二。” “不如你直接带我去玩儿？” 秦坚想了下，“未尝不可。” 姜雀灵将手中的螃蟹壳撒开，“等我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秦坚看了看跑远的太子妃，又看了看桌面上吃干吃净的一盘蒸蟹，不由得再次感叹：太子妃真的很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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