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秦坚都领着姜雀灵好好地感受了一番盛京的风土人情。但他也还记着锦明池花楼一事,每次敲定好的路线,都会避开各式花楼。 一日,二人坐在临江酒楼的二楼,看着一望无垠的江面和岸边繁华热闹的人间烟火,舒适地闲聊起来。 秦坚招呼店小二将木桌上吃剩的碗碟收拾一下,然后上一些梨枣、葡萄、柑橘等鲜果。 姜雀灵又叫了一壶桂花酿,“这家酒楼的饭菜真好吃,尤其这桂花酿,堪称一绝。” “临近中秋,每家酒楼都会上新酒;其中这家的桂花酿,我一直认为是京中最佳。” 姜雀灵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好喝,能不能再带点回去?” 秦坚摇头,“它这桂花酿只准在酒楼里享用,每日仅供应百斤,每桌仅限一壶。这个时辰的桂花酿早就卖完了,是我前些日子特地找老板订了两壶,就等着今日带夫人前来,一品佳酿风味。” 说这话的时候,新的一壶桂花酿和鲜果都上来了。 店小二给二人分别倒酒,随后才掀开靛青色点染布帘离开。 姜雀灵喜笑颜开,端起酒盏对着秦坚,“这么说,我得好好谢谢你了。” 秦坚连忙端起酒盏,与她碰杯,“哪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二人一起抬了抬酒盏,然后一饮而尽。 姜雀灵来大雍的这半年多,除了东宫里的黄总管、来福,也就和秦坚最熟了。 熟络起来的二人,在这热闹的酒楼里闲叙起来,倒是没有在东宫时那般拘谨。 二人闲聊着,姜雀灵忽然说起:“说起来,祁琮每次都是让你跟着我诶。” 秦坚捻下一颗葡萄,“的确。因为老爷最信任我和阿策,如果夫人想,下回可以让阿策——” “别别别,”姜雀灵连忙摆手,“你就挺好的。宁,宁宁——” 姜雀灵他们出行的时候,并没有用太子妃的出行仪仗,都是一身常服打扮,称呼也换成日常。 剩下的羽林卫要么分别坐在前后的隔间,要么坐在大堂正对着隔间的位置。 故而她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思考着应该怎么叫宁长策比较合适。 秦坚将手里的葡萄放进嘴里,既不催她,也不提醒她,任她在那自个儿磕巴。 她拍了下手,拍板决定说道:“宁公子。” 秦坚没忍住扑哧一笑,然后点了下头。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他看上去,比那寒冬腊月冻在湖底里的冰还冷。而且他好像对我很不满的样子,本来挺平静,一旦看到我,脸上都会掉冰渣。” 秦坚听得哈哈大笑,“阿策和老爷是表亲,夫人可知道?” 她听得瞪大双眼,先是摇了摇头,再想起祁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点了点头,“你这一说我才发现,他俩长得确实有六七分像。” “夫人应该知道两年前劫法场一事,当初老爷张榜天下寻人,谁知却惹出来那女子是老爷爱而不得之人的流言; 与那女子相似容貌的女子不断送入府内,送过来的那些女子都被打发走了,直到一位容貌有着九分相似的女子出现……” 这事系统早前已经跟她说过了,所以她剥开石榴皮,将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石榴籽倒入碗中,心不在焉地听着。 直听到后面的话,她猛然停顿中手上的动作,抬头认真地听他说话。 秦坚放下手中的酒盏,见她这个神情,先行解释:“老爷与她并未有过什么艳闻,夫人不必紧张。” 听他这么一说,她又重新低下头去拨弄石榴籽。她以为自己只是八卦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原来是紧张祁琮之前是不是有什么风月故事。 此时系统插话:主人,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姜雀灵:你闭嘴! 秦坚继续方才的话:“那个容貌有着九分相似的女子,是施计进府的。她一来就跟老爷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想法,要与老爷做交易。 请老爷出手相助,助她拿下家族漕运控制大权;并且给出相当不错的交换条件。这个交易能够为朝廷调动粮食一事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老爷答应同她合作。 不过阿策怀疑她另有图谋,劝不动老爷要合作,就亲自去她那,私下盯了好长一段时间,确认她的确效忠老爷,并无二心后,就回来了。不过嘛——” 姜雀灵将手上挖空石榴籽的果皮丢在桌上,捧起满满当当的瓷碗,兴奋地抬起头,“不过嘛——肯定是那二人发生了这样那样的故事,所以宁公子被气跑了;一看到我这张脸就想到她,怪不得他每次见我脸色都这么差。” 秦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说道:“嘶——倒也不是没可能。因为自那以后,每回提起她,又或者老爷要他写信过去谈漕运一事,他要么脸色极差,要么直接推给我。” “喔——想不到哦——这么冷的宁公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风月往事啊——”吃瓜不嫌事大的姜雀灵,用木勺舀起满满一勺石榴籽放进嘴里。 秦坚挑了下眉,端起酒盏饮了一口才说:“这可是夫人您说的,我可不是这样意思。” “嘁,少来。” “不过阿策对夫人十分警惕,主要还是您跟两年前那女子长得是一模一样。” 他这话锋一转,险些让她呛到。 “只是那女子明明——刚开始看见夫人的时候,的确会怀疑是心怀不轨之人,又想借机对老爷下手,何况这回可是要做夫妻。阿策非常担忧,把夫人的身世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还整理成册呈给了老爷。” 姜雀灵忽然想起祁琮有一回突然要试探她,原来是宁长策在背后推了一把。 “后来我问结果如何,当时阿策一脸快被气死的神情,说老爷是这样讲的——无论她是何人,有何目的,她都是我的夫人。” 今天天气极好,凉爽秋风吹拂而过,江面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 游船、画舫在江面穿梭,吟诗笑乐的谈话声夹杂着岸边的喧闹,伴着秋风送入临江酒楼。 酒楼左右两边都栽种了一排的桂花树,树长得好,桂花开得更好。 黄灿灿的一片望过去,就如见了一片浓郁的秋。 枝头上熟透了的桂花顺着风,细细散散地飘落进隔间里,满眼皆是秋日诗意。 姜雀灵捧着那碗石榴籽愣在原地,心里又甜又涩,又想起祁琮来。 秦坚调侃道:“我想阿策应该是,把夫人当做那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了。偏生您与那女子真是一模一样,想来这才是阿策为何总冷脸的原因。” 怕她对祁琮有什么误会,秦坚又补充:“还请夫人放心,老爷对那劫法场的女子并非坊间谣传那般,仅仅是严令通缉的关系,老爷是真心实意对夫人您的。” “哈哈,我当然知道。”姜雀灵干笑两声,与他举杯饮酒。 要说起来她也不清楚祁琮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因为祁琮明显知道自己就那个劫法场的人。 就算不恨她破坏他的好事,起码也会是生气或者冷漠地态度才对。难道是狗血剧里“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的烂梗?又或者是先婚后爱? 姜雀灵想不通,随后觉得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无限命横着走。 既然说起宁长策,姜雀灵兴致勃勃地问秦坚:“那你是怎么看我的?” 秦坚上下打量了一下姜雀灵,“夫人想听真话?” “大胆地说,咱俩都这么熟了。” “一开始觉得夫人空有美貌,一无是处;现在觉得很好相处,同您在一起的日子里,都非常轻松舒适。” “这话我爱听。” 二人脸上都挂着笑,一齐举起酒盏要碰杯时,布帘被猛地掀开。 “秦坚!果然是你!!” “白新燕,你这是干什么?” 姜雀灵循声望过去,是一个丰姿秀美的小娘子;那一身石榴红绣金桂花纹杂锦滚边百褶裙,珠翠步摇铃铃响,眉尖若蹙,杏眼水润,仿佛桂花仙子落凡间。 白新燕话里带着哭腔,眼眶里的泪将落未落,“我同姐姐在画舫里游江玩耍,她说临江楼上与一女子交谈甚欢的人是你,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 她这一闹,引起不少好奇的目光,守在附近的羽林卫也警惕起来。 秦坚站起身,走过去把布帘放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白新燕先哭起来,“好你个秦坚,你一边跟我有婚约,一边背地里跟一个美妇勾搭。” 白新燕愤怒地指向坐在席位上的姜雀灵,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姜雀灵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桂花酿和未吃完的石榴护好,不由得愣了一下。 秦坚生气地按下白新燕的手,“白新燕你说话放尊重点。还有,你我婚约一事尚未定论,别再这嚷嚷。” 梳着妇人髻的姜雀灵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白新燕被秦坚的态度惊住了,她后退了一步,十分难过地看着他,“八字都有一撇的事情,如何叫‘尚未定论’?我喜欢你这么多年,难道你第一天才发现?” “哇哦——”姜雀灵没忍住发出赞叹,好直率的少女。 秦坚露出无奈的表情,语气软了下来,“好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一向叫我‘燕燕’,现在为了她吼我‘白新燕’!”她的眼泪簌簌落下,眼眶都哭红了。 秦坚拧过她怒瞪姜雀灵的脸,“说了让你放尊重点。给我坐下。” 白新燕扭着身子,不情不愿地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嘟着嘴不高兴地上下打量对面的姜雀灵。 姜雀灵侧头看着秦坚掀袍坐在自己斜右方,笑眯眯地调侃他:“哇哦——燕燕哦,秦坚。” 秦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夫人莫要取笑我。” 眼前的姜雀灵月白素裙,发饰素雅,更未上妆,但笑起来的时候,美得像一汪甘甜透澈的秋水。 白新燕还在半是惊叹半是嫉妒地打量她,听到秦坚这么一说,乍以为秦坚背着她在外头养了一位夫人,原先止住泪水又涌出来。 “你都叫她夫人了,还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白新燕哭着要起身离开,“反正你都说你我婚约尚未定论,我现在就去找别人订婚!” 秦坚很是头疼地将人按回原位,语气满是无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听我好好跟你说。” 姜雀灵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喜滋滋地倚在扶手椅上,看一对有情人闹来闹去。 白新燕坐在那里呜呜地哭,秦坚轻叹一声,正要开口解释,又被另一位掀帘之人打断—— “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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