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露在酒店呆了一个下午,何雅欣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抬头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 划了划手机,钟楚楚下午三点发来消息,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她还没回复。 正好饿了,她给钟楚楚去了电话,订好晚餐地点,换上一条简单舒适的裙子,拎起包出门。 “大夏天的,吃羊肉?”尤露笑着落座,立刻有服务员来帮她把包挂到门口的包架上。 尤露撇嘴,心说吃个涮羊肉也要来这么豪华的地方,还包包间。 “人家就想吃嘛。”钟楚楚嘟嘴,而后开心道:“我们好久——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尤露说:“本来想周末约你的,这两天还比较忙。” 她也没撒谎,本来钟灵殊一开始找到她,就是为了钟楚楚。 但钟楚楚好似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穿着件黑色小吊带和热裤,头上戴了个样式夸张的铆钉发箍,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要她点单。 她这副因为可以一起吃饭就兴高采烈的样子,莫名让尤露想到分手之前的叶施泽。 分手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世界都快塌陷的不可置信。漂亮的眼睛里几乎是有水光。 心里忽然猝不及防揪了一下。 尤露蹙眉,接过钟楚楚的手机随意点了几个菜,一边说:“你家里现在不管你了?” 钟楚楚不在意道:“能怎么管,反正只要他们不知道我还没跟昊昊分手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她下意识看了眼尤露,眼神中尽是心虚,“你真的没生我气哦。” 尤露摇头:“说了没有啊。虽然一开始确实挺生气的,但其实也该感谢你,好歹让我下定决心脱离了德牌。” 钟楚楚一屁股坐过来,抱着她的手臂晃啊晃:“那、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年初从德牌离开以后,钟楚楚就从钟灵殊那里知道了吴昊事情的败露,其实跟尤露没有关系,后来估计越想越后悔,不停打电话发信息给她道歉。 虽然尤露一开始就跟她说不责怪,也没有展露出什么生气的意思,但她们一个人在成都,一个在北京,钟楚楚总是不放心,总想着见面说清楚。 尤露摸摸她的头,“当然啦。” 钟楚楚和以前的叶施泽,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很相像。 都是优越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兴许从小连磨难两个字该怎么写都不知道,家里有背景、有钱,头脑也灵活,干任何事,都只需要付出被人不到三分之一的努力。 理所当然的,他们会在很多时候漂浮在云端,不理解脚下那些、像尤露一样的芸芸众生,为什么会为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拼了命地努力。 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她不会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或者说,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和任何人交心。 她们之间的友谊,其实是她单方面认为的“各取所需”。 就像当初和叶施泽在一起一样。 无论是当时的分手,还是之后钟楚楚的离开,在尤露看来,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伤害。 叶施泽依然有钱有权,钟楚楚没有了钟家的庇护,不仅可以跟吴昊好好在一起,也许还可以跟钟灵殊解开心结,真正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 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吃这个吃这个!这个好好吃的。”钟楚楚像献宝一样,将烫好的第一片羊肉放到尤露碗里。 尤露点头:“谢谢。” 羊肉是现片的,中间有一点儿微微发红的肌红蛋白,入口即化,混合着二八酱咸鲜的香气瞬间充盈口腔。 她垂下眼睫,给钟楚楚也烫了块儿肉,状似不经意道:“你那么不喜欢你姐姐,我现在又在她手底下打工,不会不舒服吗?” 钟楚楚一撇嘴,哼道:“你是你,她是她。对我来说你在哪里上班都无所谓。” “但我跟她关系很好哦。”尤露笑着说:“钟灵殊是个很有魄力的老板,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我不管!”钟楚楚嘟起嘴,“反正我比她重要,我们俩更好!” 然后她夹菜的手顿住,忽然盯着锅里汩汩翻滚的奶白汤底发了会儿神。 尤露给她夹了块烫到卷边的肉,才听钟楚楚说:“她那么好看,又优秀,你跟她玩多了,不会嫌弃我吧。” “……”尤露哭笑不得:“怎么会,我只是一说。毕竟她还是你堂姐嘛。” 钟楚楚没接话,筷子戳着碗里的肉,半天没下嘴,直戳得酱汁飞溅。 分明是很在意的样子。尤露没再提起钟灵殊,换了话题:“对了,你现在每天在家做什么呢。” 从她被钟天华抓回北京以后,便没再去德牌上班,据说钟天华一开始想直接让她去总部报道的,现在这样,是跟家里抗争很久的结果。 “就是,帮昊昊运营一下,顺便卖卖票什么的。”钟楚楚随意地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撇嘴,酸酸地说:“我可不像叶施泽那么能干,不靠家里资助几个月就开起新公司。” 她骤然提起叶施泽,让正在涮菜的尤露动作一滞,不自在地撩撩肩上的头发,说:“他没靠家里资助?” “对啊,”钟楚楚往嘴里塞进凤尾:“他从大学开始就几乎不向家里要钱了,做些投资什么的,赚不少呢。而且现在跟他合伙的人,也都是他自己从美丽国带来的人脉……” 尤露捏住筷子,又蹙起眉。 重新见面以后,她就暗自搜索过叶施泽的芯片公司,虽然目前规模还不大,但已经在领域内小有名气了。 居然没有靠家里一丝一毫,全靠他自己做起来的吗? “唉——”钟楚楚灌了一大口汽水,大声道:“真羡慕啊,要是我也能自己出去就好了,那样老头子就没法拿捏我了。” 尤露笑着说:“可是,就算你自己出去,要想在京城开公司,也不可能一点都不靠家里吧,总归会受些好处的。” 钟楚楚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听说叶施泽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叶伯父也拿他没办法。” 没回家?一下知道许多有关叶施泽的事情,尤露在这个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在茶室里,他整个人背着光,面目神色不清,语气却很笃定地说,他不会阻止她。 她屈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心绪复杂起来。 饭毕,钟楚楚还想拉着她去唱k,被尤露拒绝掉,哭丧着脸嘟着嘴回家去了。 尤露坐地铁回到酒店,一路上眉心紧蹙,直到何雅欣的电话打过来。 地铁人声嘈杂,尤露挑了个站下车,跑到角落里将手机贴紧,“不好意思,刚才太吵了,你再说一遍呢。” “我是说,我愿意协助你,但是具体要怎么操作?”何雅欣的声音很冷静。 尤露勾起嘴角,说了个地址,然后上楼换线,往另一头去了。 半小时后,在一家安静的清吧里,何雅欣戴了个口罩,在尤露对面落座。 “你怎么过来的?”尤露问。 何雅欣环视一圈,发现此处隐私性很好,这才放心地摘下口罩说:“放心吧,没人知道。” 她顿了顿,垂着眼睛补充道:“叶超从来不在意我的行程。” 尤露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摆到她面前,“实名举报,你照着这个模板来吧。” 何雅欣拿过手机仔细看完,见她面色没有异常,尤露才说:“你真的想好了?” 她要曝出叶超维护她的证据,就不可避免将自己做的事也抖出来。 何雅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看完视频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才说:“这样的生活,我是不想再过了。何况那件事也不至于让他坐牢……” “等等,”她忽然皱起眉,盯着尤露:“你不会骗我吧,这事儿出来,他会不会坐牢?” 尤露轻笑:“脉络这么清晰,你自己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他不是很快就帮你把钱还回去了吗?” 何雅欣仔细看了她半天,犹豫道:“你们就用这个事情,能做到什么?” 尤露说:“具体会有人联系你。” 何雅欣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摆放在桌子中间的手机亮起来,有人给尤露打来电话。 是一串陌生号码,尤露接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那头响起陈达观的声音:“哇,你居然没存我的号码吗?” “……”尤露蹙眉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高中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手机,更别说手机号码了。都是上大学以后才靠自己兼职买了部最便宜的智能机。 陈达观轻笑几声,道:“重点难道不是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吗?” 当初上学的时候,因为没有手机,陈达观也曾经做过那种送她新款智能机的事情,不过尤露并没有接受,前者更没有给她家里打固话的概念。 说起来,这还真是俩人第一次打电话。 但这算什么重点,这大少爷难不成以为,他主动找到她的手机号打过来,是什么很浪漫的事情吗? 尤露冷漠道:“重点是,你有什么事吗?” 她现在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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