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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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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让村坐落在距离黑水县城几十公里的地方,直到前些年因为新来了一个大学生村官,才将村里的学校修缮了一下,但依然连屋檐也没有,在这种下着大雨的清晨,走出教室就会被淋个透心凉。

尤露站在教室外面,隔壁不远处就是学校里唯一的一个办公室,里头传来一点收音机的声音,她努力分辨,隐约听出一些有关泥石流的信息。

为了不让自己被看到,她瘦小的身体几乎贴到墙沿,凑近一些,听里头温柔的女声在教大家读一篇文章。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

“天地有如此静穆,我不能大笑而且歌唱。”

老师的声音轻柔却有力,她渐渐听得入了神,然后就被教室里的人发现了,那个好事者冲着台上年轻的女老师大喊:“老师,有人偷听!”

瓢泼而下的大雨里,尤露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随后,新来的年轻女老师惊讶地弯下腰,语调温柔:“小朋友?”

尤露第一时间低下了头,看见她脚上那双洁白的小皮鞋,亮得反光,印出她一身的泥点。

她下意识挪动了自己那双穿着破出脚趾的布鞋的脚,要往后退。

但王佳丽按住她的肩,微笑着说:“你来上课吗?”

她好漂亮,柳叶眉秋水眼,一双饱满的卧蝉,皮肤细得看不见毛孔。

王佳丽暂停了上课,把尤露带到办公室,给她用毛巾擦了头发,又用暖水壶倒了杯水,用的是粉色的保温杯,像她的人一样精致又好看。

办公室的另一个本地老师惊讶地看着尤露,用藏语问她:“你自己偷跑来的?”

尤露没有说话,坐在王佳丽的凳子上,只敢坐一点点。

“说什么呢?”王佳丽笑着给尤露擦头发,一边对那个老师说:“我可听不懂。”她粉色的毛巾在尤露的头上和身上裹了一圈,已经变得灰黑,然后才想起来似的问:“对了,我怎么没见过她啊,这孩子是谁家的?”

那老师坐在椅子上,皱了皱眉:“我看你还是把她送回去吧,她是偷跑来的。”

王佳丽惊讶道:“偷跑?是什么意思。”

“就是家里不让上学呗。”那老师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单纯,叹气道:“村长都去找过几次了,没用啊,她那个爹……太混。”

“这孩子叫尕曲珍,惹不起啊。”老师拿起茶杯,吹了口面上的茶叶:“你就是来支教的,别多惹麻烦了。”

一直沉默的女孩忽然说话了,她抬头看着王佳丽,很认真地说:“我不叫尕曲珍,我叫尤露。”

王佳丽好看的眉毛蹙起来,看向尤露问:“小朋友,你家里不让你上学吗?”

尤露抬起眼睛,静静看着她。

她的手紧紧握着保温杯,干裂的嘴唇抿着,一双眼睛黑亮得惊人。

王佳丽看了她一会儿,站起来将人牵住,温柔却坚定,“走,跟我去上课。”

那老师连忙放下茶杯:“诶!你好歹等校长回来再说啊,大不了让她在我这儿待……”

劝阻的声音被隔绝在雨幕里,王佳丽将尤露护在内侧,快步向教室跑去。

在她的带领下,尤露坐进了教室中间的位置,安安稳稳上了半天的课,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王佳丽被赶回来的校长叫去,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回来的时候尤露就已经不见了。

王佳丽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想起方才校长话里有话的说法,稍微蹙起眉。

尤露回到家里的时候,果不其然被暴怒的尕让初狠狠打了一顿。

“我让你跑!让你跑!”尕让初随手抄了根地上的树枝,看也不看往尤露身上疯狂抽打。

生的赔钱货,一天不好好干活,就寻思着看些没用的书,从前偷跑去乡里的学校几次,到后来,都是被校长直接送回来的,每次都惹得一顿好打。之后便很是安稳了几年,没想到昨晚等他喝醉睡着,就又跑了。

沉闷连续的响声中,干枯的树枝很快断掉了,尕让初气喘如牛,“家里一堆活等着你干,你大半夜跑出去,要是被山里的野狼吃了,谁来给老子捡牛粪?”

尤露只是站在原地,用那双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

每每被她这样看着,尕让初只会越来越生气,那眼神就像点燃了他血液里流淌的酒精,于是又捡了根树枝,猛力往瘦小的姑娘身上抽过去。

打够了,他又指挥尤露做了下酒菜,然后推进牛棚关起来,进屋喝酒去了。

一整天的雨后夜空,无星也无月,主屋里不多时便传来男人的怒吼,伴随碗碟碎响,女人的尖叫和哭泣连绵不绝。

尤露穿着单薄破旧的汗衫,趴在牛棚高高的藩篱上,手臂上道道新伤被粗糙的草杆刮刺着,产生自虐一般的快感。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

她抬头望着漆黑如一谭深水的天空,低低背诵着今天听到的课文,语调清晰快速,好像在为谁诵念经文。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女人的影子出现在深蓝天幕里,低声叫醒尤露,问她:“饿了没?”

尤露躺在一只小牛犊旁边,眼睛睁开来静静看着她,面色无波无澜。

女人甩进来一个馍馍,滚落到干草上。她低低道:“怎么学不会听话呢,只要听话,就有吃的,就不会挨打……”也不管尤露是否听到或者回答,自顾自念叨着,回屋去了。

下午的时候,尕让初醒了,一醒来就继续喝大酒,喝到醉醺醺,在里头高声歌唱起来。

尤露静静地在院子里洗衣服,麻布衣料不断揉搓在几乎已经没有摩擦度的沟槽上,青紫遍布的双手微微发抖,但她好像一点不在意,只是机械地继续动作。

她嘴里还在无声地念诵着昨天的课文,像是怕一刻停下,就会忘记。

这个时候,灰暗的院落门口,忽然出现一抹鲜艳的亮色。

王佳丽穿着嫩绿色的连衣裙,颈边还有一圈清新的小碎花。她探出半个身子,等看见尤露,便一脚踏进来,眉梢眼角都是惊喜。

“小露?”她直接走进来,柔和的香气伴随而来:“你家真的在这里啊,我问了好几个人,确实太远了……”

尤露下意识放下衣服,把伤痕累累的双手藏到身后,嘴唇张了张,最后只是说:“王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回去上课呀。”王佳丽微笑着,待走进了,看见她身上的伤,瘦弱的双臂上、汗衫外裸露的肩上、甚至是巴掌大的脸上,泥污混合着道道细长的淤青和红痕,触目惊心。

“你这是……”王佳丽双眼讶然地瞪大,几步过来按住尤露的肩:“你挨打了?是谁打的?”

屋里在这个时候传出男人的歌声,歌词含糊但嘹亮,王佳丽随声望去,敞开的大门里黑洞洞一片,隐约有两道人影坐在桌边。

她皱起眉,“里头是你的家长吗?是他们打的?”说着她就想往里走,但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了。

尤露只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嫩绿色的裙摆上洇出一小团深绿,湿润混着细小草屑。她很快收回手,低着头将手藏到身后,声音很低:“老师,你回去吧。”

“为什么?”王佳丽刚说完,里屋唱歌的尕让初听到声音出来了,看到她的时候眼前一亮,嬉笑着凑来:“这是谁?”

王佳丽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乡里学校新来的老师。”但随着男人靠近,她被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熏得微微蹙眉,说:“您是尤露的家长吗?”

“尤露?尤露是谁?”尕让初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他打了个酒嗝,一把揪住女孩的衣服拎过来,“你说她啊?”

“她是尕曲珍,什么尤露。”

说话间,王佳丽注意到里屋的门口处站了一个女人,她靠在门上,只露出半个身子,有些浑浊的眼珠盯着院子里的几人,不言不语,身形瑟缩,透出些警惕感。

王佳丽没再理会尕让初,高声对着那个女人说:“您好,请问是我学生的母亲吗?我是学校……”、

“你的学生?”尕让初粗嘎的笑声打断了她:“什么学生,这赔钱货偷跑去一趟学校,就以为自己是学生了?”

“可是现在适龄的孩子都要上学……”屋门口的女人没说话,王佳丽只好继续跟尕让初对话:“露露……她,”她伸手把还蹲在地上的尤露拉起来,说:“她现在几岁了?”

尕让初打了个酒嗝,恶臭袭来,他说:“几岁?”皱起眉,转头看向里屋:“喂,庞!她几岁了?”

pan?王佳丽以为自己没听清。

这是嘉绒藏语里猪的意思。

里屋被称为猪的女人,在他的眼神转过去的瞬间又瑟缩了下,随后颤颤地答道:“十二、十二岁了。”

“十二岁?”王佳丽掌心轻轻搭着尤露细弱的肩,肩胛骨非常突出,她心中暗惊,半天才整理好语言:“是这样的先生,现在是有规定,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都需要上学……”

尕让初眼睛一瞪,那种浑身散发出的暴力感让王佳丽不禁有些害怕。但她没有退缩半步,就站在原地,手心紧紧捏着尤露的肩,一字一顿说:“这是规定。”

“她去上学,买书花不花钱?书包文具要不要钱?谁来给钱?”尕让初大着舌头说:“家里的牛谁来喂?每天烧的牛粪、烧菜,谁、谁来做?”

王佳丽简直不可置信:“这些东西要几个钱?你家里养牛,随便就能……”她顿了顿,换了说法:“她还是个孩子,正是好好读书的年纪,应该是成年人来干活……”

“如果你们实在是困难……”她顿了顿,想起同事和校长说的话,还是不敢硬碰硬,说:“我可以在空闲的时候来你家,给她单独上课。”

“免费的。”她补充道。

尤露在这个时候终于抬起头,只能看到王佳丽的下颌。

压低的青空之下,她的脸明明线条柔顺温暖,但清晰坚定。

尕让初才不跟她讲理,正要发火,手里的酒瓶扬起来的同时,门口传来另一道声音。

“诶诶!干什么呢!”

王佳丽和尤露往外看去,门口站着个年轻男人,戴着金丝框眼镜,文弱但是挺拔。他身后还跟着学校的校长,衬衫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肥硕的身体上。

年轻男人眼神凌厉,略有点喘气,但语调依然很稳:“尕让初,这是我们来支教的大学生,你放尊重点。”

早上的时候校长听学校另一个老师说王佳丽一直在打听尤露的家住哪里,一大早便想找她做做思想工作,没想到没找到人,一猜便是已经来了,连忙叫上村长一道

尕让初手已经扬到一半,闻言呵呵一笑,转手将酒瓶喂进嘴里,喝了一大口后说:“怎么了,我也没怎么呢。”

“是你们新来的老师,”他忽然伸出手,在王佳丽肩膀上的碎花上一捏,后者猛然后退,他见状笑得更是开心,道:“自己过来打搅我们的。”

村长不打算跟他多说,走进来对王佳丽道,“走,我们出去说。”

尤露心里一紧,抬头看向王佳丽,对方也正好低头往来,两人对视间,王佳丽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嫩白的皮肤上一道颜色很重的淤青。忽然有点鼻尖发酸。

“就在这里说吧。”她说完,感到尤露耸起的肩胛骨明显放松了。

村长看了这两人一会儿,叹了口气,校长很懂事,立马上前将尕让初拉进屋里说话去了。

破旧的院落安静下来,村长说:“我知道你想来干什么,但是……”他看了眼里屋,意有所指:“但是这里跟城里不一样,太偏远了,很难管理……”

王佳丽皱眉:“她有父亲有母亲,为什么不能去上学?”

屋里的女人靠在门口,看戏一样看着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无聊地玩起指甲。村长又看了她一眼,含蓄地说:“是这样,这个姑娘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尕让初是个烂酒鬼,母亲……”他顿了顿,说:“有点无法自理。”

“我之前也来过很多次的。”他取下眼镜,揉揉眉心:“现在也在努力,但是没办法,尕让初进过局子,很多次,没办法讲理。要是我还能吼吼他,但你……”

王佳丽冷声道:“我不怕。他不让孩子去上学,我就来他家教。”

“你……”村长蹙眉,盯了她好半天才说:“你没有听懂吗?我是说,她的父亲,那个尕让初,他很危险。”

他伸手往里头一指,那个被丈夫称之为“猪”的女人,一脸嬉笑继续玩手指。“这个女人,是她妈妈,据说刚来的时候很正常的,然后就被打、逃跑,抓回来继续被打……”村长收回手,眼神晦暗不明:“佳丽,你没有见过太多阴暗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按照规则来的。”

王佳丽怔在原地,足足好几分钟。

尤露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破旧脏污,露出的指甲缝里都是泥。旁边紧挨着自己的是那双洁白的小高跟,跨越山岭过来找到她,于是也沾上了泥污。

她慢慢往旁边挪了挪,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把王佳丽身上清醒好闻的味道染臭了。

然后,她的手被拉住了。

王佳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不怕。”

“我空闲的时候来给她上课,只要你能帮我说服尕让初,我就不怕任何困难。”

她低头看向尤露,牵住她的手松开来,小心翼翼碰了碰尤露的头发,然后又坚定地牵住她:“孩子很聪明的,不应该被家庭拖累。”

山风吹拂而来,王佳丽的裙摆随之轻拂过尤露的腿,伤口被柔软的条绒布划过,痛,痒,好像一场新生。

村长抬抬眼镜,半饷,重重叹气:“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只有答应你了啊。”

“不过,一定注意安全。”他重申数遍,在王佳丽喜笑颜开的道谢中往屋里走去,不多时,和校长一起带着尕让初出来了,对院子里的两人说:“可以了,你下周开始,自己选时间过来吧。”

尤露第一时间观察尕让初,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地不断举起手里的酒瓶,一口又一口。

临走时,王佳丽心疼地松开尤露,让她有困难随时找她,然后便跟着村长两人一道去了。

青空和厚重的白云低压,王佳丽走在村长身侧,飘起来的裙摆像山崖上盛开的野花。村长的眼神很温柔,但与她拉开的身体距离间显示出尊重。

尤露蹲下去,在尕让初骂骂咧咧的声音里继续洗衣服,心中默念起之前听到的课文。

“为我自己,为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我希望这野草的腐朽,火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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