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大家又回会议室休息了会儿,尤露睡不着,在听英文有声书,忽然看见梁靖握着手机悄悄出去了。 她借着上厕所,过会儿才状似无意地跟出去。 隔着一排茂盛的文竹,梁靖正在拐角处打电话。 “老公~你就找人帮我写一个嘛,我经常合作的人也没空,找别人万一泄漏了怎么办?那不是连累你吗。” “哎呀,刚张琼华还问我了,问我剧本的稿子写得怎么样……谁能想到她们怎么今年忽然开始这样了,以前不都找合作方写嘛。” 关于为什么这次周年庆开始大量使用本公司人员的情况,尤露也有所了解。总公司的董事是近年新上任的,尤其热衷宣传、团建这类工作,应该是上头的人揣测出他的喜好,想在这次周年庆打造一支“全员工”的文艺队伍,以此来展现“公司里个个都是人才”的印象。 在一百周年这样重要的庆典里,使用自家员工当然还能节约不少经费。 她只听了两句便折返回去,虽然梁靖好像并没有特别隐秘地打这个电话,但被发现偷听也是很不好。 一行人赶在下午上班前回到办公室,整个空间里安安静静的。 “哟,怎么了?我们不在你们是不是不习惯?”扎西笑着脱外套,边看向在座位上乖巧办公的叶施泽:“小叶,真难得这么安静,看来是小露不在,兴奋不起来了?” 往常只要有叶施泽在的办公室,因他凭借一张帅脸和满嘴的甜言蜜语,总是欢声笑语不断的。马山林还常常因为叶施泽来了之后他就失去了办公室姐姐们团宠的位置,几乎将忧郁写在脸上。 此时马山林就躲在工位后,察觉到两位部长并没有招呼他的意思,手指愤愤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个不停,只是汇报材料上那句“以上指标得分均单独排序”莫名变成了“不就是有个好爹”。 他回过神来心中一惊,赶紧按键删掉,又不小心删多,一大串排好的数据立刻空空如也。 马山林:…… 而对面的叶施泽转过身子笑道:“哪能呢,我这不是在认真工作嘛,跟着前辈们维持纪律。” 他如往常一般笑得很迷人,但眼睛悄悄瞟了瞟在两位部长身后的尤露。 尤露面带微笑,正将脱掉的外套叠好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当然感受到了那边那道遮遮掩掩却依然灼热的目光,选择不予理会。 之后,她回到座位,依然无视旁边时不时黏过来的视线,埋头迅速处理完日常工作,将一份文字材料发给马山林:「马老师,麻烦把这份材料做成PPT,下班之前给我哦,我再修改,(笔芯~)」 还在补赶之前不小心被自己删掉的数据的马山林:…… 自从她接手了新任务,扎西就指定了马山林和另一个办公室的妹子来帮她,说是帮,其实已经指定尤露为本项目的负责人了,这两人也就是打打下手。 尤露很明白扎西的培养意图,她刚进来不久脚跟也没站稳,指派两个同龄人来打下手,也是想看看她的管理能力。 马山林的业务交际能力是不错,但是关于表格、材料以及PPT这类带有表演性质的东西一向很拉胯。本来这份PPT由她自己来做的话,效率会高好几倍,但涉及到人际处理,她自然不能一手包办。 给他一点表现的机会,再帮他在扎西面前说点好话,这段时间他俩之前因为叶施泽以及工作中造成的龃龉也就自然解决。 何况,她还要帮梁靖一个“小忙”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尤露抽空看了梁靖在之前所有周年庆中的表演,重点消化有关话剧和影视剧的部分,终于在下班后半小时,赶出一份漂亮的舞台剧剧本初稿。 与此同时,叶施泽早就在一边心浮气躁了一下午,看她好像终于忙完似的抬起头,赶紧殷勤地过去将她手边的杯子小心推了推:“那什么,我给你泡的咖啡……” 咖啡早就泡好了,已经在尤露手边被忽视了一个下午,期间叶施泽还去换过两次,但尤露仿佛被粘在椅子上一般,眼皮都没抬过一下。 这杯已经又凉透了。 叶施泽指尖触到毫无温度的杯壁,上面还有一点点凝结的水珠,被这么一推,冰凉的水滴沁到指甲盖上,心里感觉更难受了。 她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想开车送她还错了吗,那不是怕公司那个车坐着不舒服,一个小破红旗,能有他大G副驾驶舒服吗?要是那么在意别人眼光,之前跟他同进同出不也好好的…… 就在他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尤露忽然伸手过来,轻柔拍拍他还挨着杯沿的手说:“这个都凉了。” 她顿了顿,说:“想喝陈姨家的红糖醪糟。” 叶施泽委屈的长眼微睁,脸上表情由悲到喜的转换不过一秒,立马神采奕奕站起来:“好嘞!” 办公室寥寥数人惊得抬起头,刚加入尤露负责项目组的妹子文之雅调侃道:“叶老师,你是不是忘记加一句‘遵命’啦?” 马山林则一脸复杂:这人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明明看起来还是那么傻b啊…… 叶施泽冲文之雅敷衍地笑了笑,转而问尤露:“还要很久吗?” 尤露原想点头,她还在等马山林的PPT,但转念一想,又摇头:“没有,现在可以走了。” 她起身收拾东西,被叶施泽抢在前面将手机和充电线都装好进包里,不禁失笑:“不用带充电器。” 叶施泽正在笨拙地试图将那根细线缠绕成往常看到的规整样子,无奈一直没做到,此时傻啦吧唧发出一声:“啊?” 尤露不理他了,绕过去看马山林的电脑。 马山林还在看热闹呢,冷不防一阵清香袭来,尤露弯腰凑到他工位上,“PPT还需要多久?” 语气自然得就像领导查岗,马山林一个激灵,下意识挺直腰背答:“半小时内完成!” 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有些懊恼地补充:“快了快了,你要走就先走吧,我做好发给你。” “那就辛苦啰。”尤露笑眯眯地直起身,转而问文之雅:“雅雅,我记得你是本地的,你家住哪里来着?” 在甫一进入部门的时候她通过各种方法,了解了每个人的家庭住址,刚才说想吃的那家红糖醪糟,距离文之雅的家很近。 不过她还是先问了。 文之雅如实说了,尤露便说:“有别的安排吗,捎你一程吧。” 文之雅自然很愿意,不过她还是先看了看叶施泽脸色,发现对方好像没什么意见,便开开心心拎着包去当电灯泡了。 前一段路,因为有文之雅在车上,尤露表现自然,叶施泽以为早上那事儿就这么过了,高高兴兴充当司机将文之雅送回了家。 但文之雅下车消失在小区门前的那一刻,尤露忽然打开车窗,单手支颐,冷淡道:“回去吧。” 叶施泽愣了愣:“不是说要去吃那家……”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气还没消?第一时间皱了皱眉,嘴里那句“有完没完”将要出口,不知为何硬生生被挤了回去。 作为一名自诩“花心大少”的多金帅哥,他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那些女人简直毫无挑战性,随便露点富就贴上来,偶尔有能坚持的,也不过是多费点心思,最高追求记录不超过两个星期,当然,他追到以后的耐心也就只有两个星期。 对于那些女生而言,热恋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哪有什么对他生气的资格。 从来没遇到过尤露这样的,何止是难搞,简直是难搞! 正是下班高峰期,冬日里黑夜来得早,路灯渐次亮起,霓虹带一般沿着车水马龙流荡出去,夜风将尤露微蜷的发吹得凌乱,叶施泽抽空看一眼,忽然感觉她的表情有点难过。 他抿紧薄唇,老老实实将车头调转,开回了大学生公寓。 银杏树旁暖黄的路灯下,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头老太慢悠悠地在冬夜里漫步。 尤露坐在座位上没急着下车,视线从车窗那头转移过来看着那对年逾古稀的老夫妻,安静了好半响。叶施泽也没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微风吹进车厢,尤露终于叹了口气,语气很是疲惫:“阿泽,今天实在太累了,路上有点晕车,不是故意绕你的。” “阿泽这么大方,不会生气吧?”尤露故意装出很绿茶的语气,歪着头冲他眨眼。 叶施泽忍了忍,努力绷出一副冷峻表情,最终没绷住,侧脸流畅的线条柔和起来:“那、那你亲我一口。” 尤露毫不犹豫,借着吹过来的冬夜的风,俯身过来嘟着嘴在他脸上嘬出“啪唧”一声。 清脆动听,就像一只跳跃的小鹿“啪唧”一脚踹在叶施泽心上。 也许是声音太大,尤露脸红彤彤的,有点不好意思,下车时迅速说了句“谢谢阿泽尊重我的意见”便很快跑进大院里了。 夜静风止,她的气味在车厢里留存,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心里那点儿微不可查的跳跃,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到路边漫步走过的老头老太消失不见,直到尤露住的那间屋子灯光熄灭。 尤露关上灯,躺倒在床上静静地等,等到窗外小路上汽车的轰鸣逐渐远去,她漂亮地笑起来,在黑暗里干脆地打了个响指。 B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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