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卫这几日都被暂时解职,由北衙卫接手......”永穆顿了顿,“但,东宫卫原本就有一大批人是从北衙卫分出来的,堂姐,你觉得他真的会这样做?” 几人不能出府,靠府外各路人马暗中传来消息。 苏宛轩点头:“如果是我,这是最佳的时机,即使有沈证的结案卷宗又如何,成王败寇,不是吗?届时他可以全部推到宁王、阁骨还有我们头上。” 午膳后,永穆回清风观不久,郑少监上门宣召,道是陛下看了她的请安奏折,允她今晚进宫。 她算准了时候,在宫门下钥前最后一刻进了宫。 等她到达鸣鸾阁,会昌帝正在写诏书,见她进殿行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下去。”会昌帝吩咐宫人,对永穆招招手,“永儿,你过来。” 永穆依言上前,余光瞥见那诏书几行,便知晓了会昌帝的打算——他打算将她悄悄送走。 “阿耶......儿不孝,去南诏后,还望阿耶保重身体。” 会昌帝见她不吵不闹,愈发愧疚:“朕也没有办法,现在民怨沸腾,此事必须得平息下去,只能先委屈你了。” 永穆轻应一声,依然平静,反而开始安慰起皇帝。 “是我不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的确没想到会在酒楼那里公开闹出来。”永穆低头认错,接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已经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了,不为难陛下。还望我走后,陛下也不要为难堂姐她们,毕竟都是为了我......” 会昌帝听她如此说,深吸一口气,本来想开口许她些什么,却不料咳意突袭,瞬间咳得昏天黑地。 烛火轻动,人影憧憧,冬夜幽凉,饶是炭火烧得足够旺,也无法使年老体衰的皇帝真正暖和起来。 永穆赶紧上前,低声道:“我给阿耶念一段心经!” 一刻钟后,永穆走出鸣鸾阁,召郑原上前,道:“陛下有些乏累,跟我说他要歇息了,郑少监,你进去吧,我先回宫了。” 沈证第二日一早呈上了结案卷宗。 会昌帝宣苏宛轩和夏槿言进宫,马车从将军府驶出,不多会进了宫墙,永穆的马车正在路边等她们,又行了一段,与东宫的马车遇上。 气氛一瞬间便呈剑拔弩张之势,苏宛轩的马车在最后,她挑起车帘,微微叹了口气。 夏槿言在一旁给她扇扇子,安慰道:“事到如今......” 其实从酒楼那一闹开始,事情果然不再受任何人的控制,好在前期铺垫了许久,民意沸腾,朝臣不忍,阁骨不满,总算阻止了会昌帝毫不犹豫放弃永穆。 ——她一早就料到会如此,只是不忍对永穆道来,总得让她亲自经历才能死心。 “槿言,永远都被放在第一位的什么感受呢?” 夏槿言面色一僵,讷讷问道:“云安,我,我没让你感受到吗?” “别紧张,是我没说明白,我说父母对子女。”苏宛轩微微一笑,攀住他亲了亲,道:“虽然你我成亲,但你对我没有这个义务的。” 永穆的父亲,她的父亲,都是如此。 夏槿言虽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赶紧表态:“我不会的......” 苏宛轩笑了笑,道:“你怎么样,要靠她去评价了。” 夏槿言轻应一声,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车窗外,问:“方才巡宫的北衙卫,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生?” 还不待苏宛轩回忆,马车突然停下,永穆钻了进来,急道:“刚刚那一队侍卫不对!” “永儿,让你的车夫过来。”苏宛轩一把掀开车帘,把她的腰牌塞在洛钦怀里,对她道:“洛钦,找个借口出宫,驾公主的马车去胜业坊调人!” “是!”洛钦领命,与前车的车夫互换位置,调转马头,直奔宫门而去。 苏宛轩拍拍她的肩膀,有些遗憾道:“永儿,看来今天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待众人到齐,苏宛轩环顾一圈,还是初四那些人,只是阁骨和她的心腹没有来。 薛皇后也在,她暗忖,不知道宁王如果也来,能不能刺激得太子当场失态。 但他还要维持闲散王爷的印象,这种敏感争议场合,肯定能不来就不来。 会昌帝依旧咳嗽憔悴,气喘不匀,只让郑原将誊抄的大理寺卷宗分发下去。 苏宛轩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和她们想隐瞒的和想捅出来的,大差不差。 “太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上天知道真相,儿无言申辩!” 苏宛轩冷哼,很好,苏琸到现在还嘴硬。 “太子出卖寒洲百姓和驻军,出卖胞妹,禁足东宫,迁至...东宫凝凉殿自省,明日朕便在早朝宣诏,以平民议。” 苏琸脸上有一瞬的扭曲,抬头道:“父君责罚,儿虽觉冤屈,亦不敢不从,只是儿还有一言!” “你说。” “如果说出卖,那同样出卖幽州百姓和驻军、与北狄合谋的宁王,要不要也一起受罚?” 他今日是必定受罚了,那么他怎么也要把宁王所做的事一一言明! 会昌帝听得此言,剧烈地咳嗽起来......薛皇后就在他身旁,赶紧奉茶拍背,殷勤服侍。 太子见薛皇后如此,心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更加冷笑道:“如果非要追究,那么一开始举荐居心叵测的妖道,皇后殿下又是什么目的?宁王又对陛下您做了什么,您真的不打算彻查吗?” “琸弟......”萧弈如根本没法阻止他。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转头狠狠瞪了苏宛轩一眼,不理会萧弈如的阻止,接着道:“还有云安郡主和夏槿言将军,你们夫妇俩在背后搅动风云,挑拨离间,还和南诏联手,又是什么居心?” “而且,趁南诏王就在,要不要把去年陆尚书毒杀案中牵涉的南诏奇毒也仔细调查一番?究竟是谁的手笔?” 说完他不顾太子妃的拉扯,重重地磕下头去,“还望陛下明察。” 他怎能甘心,明明苏玦做了这么多,却一点事也没有! 听得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揭露出这一年来的种种乱象,会昌帝看向殿中,一个个都似心怀鬼胎,他一把挥开薛皇后的手,猛地一拍书案。 “好!好!好!朕这太子真是选得好极了!” 说罢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太医硬着头皮上前,迅速给他施针平气。 苏琸紧紧盯着会昌帝,迅速盘算了一番——不如趁热打铁...... 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接着道:“永穆,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都怪你的出生!母亲才会去世,然后就让她和她儿子有了上位的机会!” 苏琸一手指着薛皇后,索性站了起来,他甩开萧弈如,环视一周,然后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永穆,你不知道,我多恨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还有陛下,既然忌惮萧氏,却没有这个魄力废了我,立苏玦做太子,偏偏又拉着他制衡我,多次偏袒于他,以为我不知道吗?!说我背叛胞妹,您又对她有多好?不一样可以做出拿她换北狄城池的决定吗?” 永穆早就听苏宛轩分析过这个理由,现在听在耳中,已经不觉得多么难受,因为她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在有意刺激会昌帝。 她走至会昌帝身边,柔声道:“阿耶,先喝药,保重龙体。”又凑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片刻后,会昌帝由满脸通红,被怒意逼得几乎背过气去,到慢慢平静下来,他看了太子半晌,叹道:“好,原来太子就是这样看朕,这样看你的血亲。韩将,将太子即刻押下!” 苏琸却哈哈笑着,一把拉起萧弈如,站去一边。 苏宛轩和夏槿言见他如此,便知他要动手,赶紧站起。 此时一队北衙卫悄悄进殿,太子对为首的一人点点头。 那人刚抽出腰间直刀,第一个便要砍向夏槿言,却不料他身后突然窜出来两人,一人夺去他的武器,另一人点住他后颈大穴,瞬间将他制服。 正是洛钦和吕英。 其余人也被紧随其后的北衙卫拿下,包括太子。 会昌帝望向太子的眼神变为失望透顶,他原本只是想禁足他,再从长计议,现在这般情形,已经不是禁足能够了事的了! 但他偏偏不能动怒,于是殿内诸人便听见会昌帝平静的声音—— “太子心怀怨怼,毒心鸩意,无储君之德,无子臣之礼,无兄长之爱,暂时幽禁掖庭,听候发落!” 言罢,会昌帝看着殿中诸人,“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可先行泄露,待朝阁发诏!” 殿外秋风骤起,吹得旌旗乱卷,猎猎作响。 太子在被押解至掖庭的途中,一路都在咒骂永穆是妖道转世,先害死皇后,后蒙蔽圣听,意图储君。 与去年他在民间鼓吹他和永穆是神女之后,福泽万民形成鲜明对比,讽刺至极。 韩霖锋无法,只能点了他的哑穴。 鸣鸾阁。 太子被押走后,苏宛轩才舒了一口气,虽然会昌帝大概率会废掉太子,但还不够,宁王在后虎视眈眈,以及太子系的人物不会就这样算了。 薛皇后似乎心有所感,紧紧盯着苏宛轩。 而会昌帝已然体力不支,被永穆和郑原扶回去休息。 萧弈如一直跌坐在地,苏宛轩见不是事,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不料她刚靠近,萧弈如便突然撑着站起,冲过去扬手就要给她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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