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久违的巍峨城墙外,苏宛轩长舒一口气,似乎回到了去年这个时候,她们也是外出归来...... 虽然一回来便卷入血雨腥风,接着便是出京南下。 城门口那装束与鸦羽卫些微不同的鹰羽卫守城兵士,在提醒她,王都南城巡防已经不是掌控在她们手中了。 前方的兵士正在驱逐入城的百姓暂避,一时之间城门口糟乱起来,苏宛轩凝眉:“这鹰羽卫行事,也太鲁莽了。” 夏槿言驱马带人前去交涉,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 “堂姐,进城吧!”永穆和她一样,心绪复杂,心生感慨。 “嗯。”苏宛轩回头对她安抚地笑一笑,又看向马车前面夏槿言坚实的背影——无论如何,回家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苏宛轩正和永穆说话,突然后方马蹄急行,接着停在她们的车队旁边,她掀开车帘,只见一名鸦羽卫兵士正在对夏槿言说些什么。 不一会,夏槿言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信,让他下去随队进城。 “什么事?” “是吕英传来的信,道是他们行至康阳城外时,遭遇窥探。” “看出来是什么人了吗?”苏宛轩并不意外,南诏国书上虽未言明,但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永穆,很快便被有心人知晓。 夏槿言沉声:“不清楚,是江湖人。” “哦?”苏宛轩环顾四周,等待进城的百姓虽然离得有点距离,但外面毕竟不方便讨论,她伸手出去接过信,道:“回去再说。” “好。”夏槿言应过后,将车帘放下,不一会,车队行进的速度加快了。 苏宛轩打开信,和永穆一起快速看毕。 “永儿,你先回宫去?” “嗯。想必一会宫里便会来人接我。” “好,明日陛下肯定会诏槿言进宫,届时我再找你。” 正说着,果然车队前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马车停下,夏槿言的声音响起:“公主,东宫卫郭将军有事回禀。” 苏宛轩听见,有些惊讶看向永穆,压低声音:“怎么是他派人来?” 永穆摇头:“我也不知。” 自从永穆上次回京以来,与太子见面不过寥寥数次,且没有一次单独相处过,两人皆不问不说没有沟通,现在他却派人来接她,不知道要干什么。 “堂姐,见吗?” “看你……” 永穆想了想,道:“等诏王到了,按我们商量好的时候再说吧!” 苏宛轩点头:“那你闭眼躺下。” 待永穆躺好后,苏宛轩将手按在她肩膀上,应道:“槿言,永儿睡着了,告诉郭将军,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东宫卫还想坚持,无奈被夏槿言拦在车队最前方,远远从掀开的车帘一角,看见公主枕在云安郡主腿面上睡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往皇宫方向行去。 但朱雀大街还未走过一半,车队又被拦下来了,这次是会昌帝派来接永穆的,萧女史也在其中。 “既然陛下派人来接你,那我和姐夫就不送你了,免得陛下不高兴。” 苏宛轩很清楚,会昌帝不会怪永穆乱跑,但是她和夏槿言是引得永穆乱跑的罪魁祸首,接下来要低调再低调。 永穆会意,应道:“好,等我有机会回清风观,我就从地道来找你。” 说完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当初还好修了密道......” 苏宛轩也笑:“永儿真是高瞻远瞩!” 永穆继续乘车回宫,北衙卫和女官来接人,随行的大部分鸦羽卫便自动回到暂时扎营的在建公主府。 苏宛轩骑上马,与夏槿言并行,身后跟着几十兵士护送。 玄都观的檐角高耸,苏宛轩吸了吸鼻子,笑道:“不知为何,还是王都的桂花闻着,更有秋意。” 夏槿言微微一笑,轻嗯一声,伸手将她发上的金色落花摘下。 不想在朱雀大街上引起注意,两人拐进坊间大街,慢慢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将军府外。 终于到家了。 这次出行比上次更为坎坷,危险重重,府中上下近一年都提心吊胆,夏槿言甚至不敢告诉邓老爷他受重伤的事。 是夜,苏宛轩身着丝质寝衣,整理着小楼二层的藏书,用以整理思绪。 “槿言,朝中只有宁王的谋士与江湖人士有联系,但一定是宁王吗?” 虽然是问他,但其实更像是她自言自语。 夏槿言坐在案边,没作声,看着她随意抽出一本游记翻看,随后苏宛轩继续道:“如果是宁王的话,我很怀疑,他与北狄的合作还未结束。” 前北狄国主也许还想着逆袭,也可能是新国主发现南诏向会昌帝示好,感受到了威胁...... “很可能......” “我方才给魏道长说了下,她说会写信问问,看看江湖上有什么消息。” “好。” 秋日夜晚凉风渐起,夏槿言环顾四周,卸去疲累,虽然再次回到尔虞我诈的王都,但至少此时此刻此处,才觉经历转乱与奔波,终于脚踏实地,平安归来。 夏槿言朝她伸出手,苏宛轩笑了笑,问:“怎么了?” 她修长的手因这段时日的奔波而略变粗糙,夏槿言轻轻握住,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云安。” 苏宛轩贴在他胸口,长指抚着那痊愈的箭伤疤痕,道:“希望再也不要有战争了。” 即使是夺嫡,她也想尽量和平解决。 * 第二日一早,一起用过早膳后,夏槿言刚出门上朝不久,传召的上使便来宣苏宛轩进宫。 好在她早有准备,吃完早饭后她便让竹杏和玖樱给她更衣,上使来时,她已经一切备齐,接旨后,车夫已经将马车停在大门,洛钦不在,她便带魏玄矶随行,乘车跟在上使马车后,一起进了宫。 按吕英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到了康阳城外,估计也就这几日到王都。 “魏道长,这近一年真的非常感谢您。”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苏宛轩觉得还是有必要亲口说一说,她想了想,低声问道:“还想请道长再看一看,您之前说的劫数,过去了吗?” 这是忙乱这么久以来,她与魏道长第一次单独相处,也是第一次提及很久以前的“劫数”,但她还是没有谈及“重生”之谜。 “殿下......”魏玄矶叹一口气,坦诚道:“自从殿下上次提及的‘重生’之后,我就再看不清命数。” “这是为何......” 魏玄矶摇头:“或许因为命线交缠......所以,殿下,你所说的,并不是只是为诓骗南诏王而捏造出来的吧?” 苏宛轩顿了顿,点头。 似乎早就猜测到,如今得到肯定的答复,魏玄矶并未太吃惊,她低头沉思半晌,接着道:“殿下,还是那句话,只要心志坚定,便可破局。” “好。”苏宛轩有些俏皮地笑道:“我初心一直未改。” 太子,宁王,以及会昌帝...... 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宫门后不久,却突然被什么人拦下来停在宫道上。 不一会,上使过来,在车外道:“启禀郡主,皇后殿下派薛尚仪前来宣召您,陛下还未下朝,现在时辰还早,殿下可先随尚仪去凤仪殿。” 苏宛轩讶然,薛皇后此刻拦住她,是为了什么?为宁王做说客吗? 她有些纠结,但的确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隔着车帘回道:“云安知道了,多谢少监,请薛尚仪过来吧。” 薛尚仪过来拜见,苏宛轩也不同她废话,疏离地打过招呼后,吩咐车夫听从薛尚仪引路,便放下了车帘。 重生后第一次见的是薛皇后,被人知晓重生后,第一次见的还是薛皇后,不得不讲,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命数。 已经有近一年未见,去年中秋宫宴出事之前,苏宛轩印象中薛皇后还是沉静华贵,虽然知道她的亲儿子有意夺嫡,但并未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事,面上对太子和永穆都非常友善,维持着皇家的礼仪体面。 而现在...... “云安拜见皇后殿下......” 苏宛轩进殿后便低着头,行礼后也是一幅敛目静息的模样,但她已经用余光瞥见了,薛皇后的状态不是很好。 “云安......”薛皇后声音低哑,唤她:“你过来。” 苏宛轩抬头,依言往前走了几步,更加清楚地看见薛皇后的样子,她似乎老了许多,之前从王都传来的信件有提过,薛皇后自从幽州战事突然爆发,宁王被禁足王府思过之后,便也不怎么召命妇进宫觐见了,她失去了儿媳,似乎失去了唯一能说话的人。 即便是后来宁王又被放出,她也很少见儿子,对外只宣称为故去的宁王妃诵经。 “云安,我知道,你在幕后策划了一切。” 苏宛轩眉心一紧,冷声道:“云安惶恐,皇后殿下这话是何意?” 薛皇后的语气似乎没有指责或怪罪的意思,只有浓浓的哀伤,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中不动的女子。 “你不必否认,从你去年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你想从太子与宁王相争中得到什么,但时至今日,你未能如愿,还被太子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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