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在下谷之前,苏宛轩大致猜测诚阳散人可能具有非常高超的催眠技巧,这次若真的引他出来,要靠永穆想办法加以验证。 但是现在看他的反应,她们的推断没错,只是...... 永穆心道:难道他能成功催眠这么多人,正是因为深度催眠了自己吗?! 不管如何,她现在算是确认了诚阳散人的手法,而且运气特别好地反向催眠了他!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唤醒或者重新催眠谢淮辰。 谢淮辰会突然与南诏合作,应该是受诚阳散人鼓动暗示所致,原来这一切反而都是因为她,亏她当时从王都出来时还觉得阿兄怎么都会顾及她,而不会对堂姐痛下杀手。 而诚阳散人之所以如此,恐怕与阿兄有关!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 中秋宫宴之后吗? 想通了这一点,永穆的心如降冰窖,面色比此刻的北风还要阴沉。 而诚阳散人究竟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感受到不远处谢淮辰怀疑的目光,永穆定定神,坐得离诚阳散人更近一些,借着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继续悄声刺探。 她的思绪转向了来寒洲路上的那晚,苏宛轩问她,要不要干脆她们自己把握住皇权,她是如何回避的?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天,让她看清楚了,原来所谓的最亲近的亲人,反而利用和背叛她最深最彻底! 天家无情,是她被蒙蔽了。 诚阳散人没有听到她后续的问题,靠在树上不动。 永穆端详了他面色片刻,只见他半阖着眼,看上去在凝神静听篝火燃烧的声音。 火焰跳跃,挡住了远处走动的兵士视线,也在不断加深他恍惚的状态。 永穆问他如何给人下暗示。 他回道:“趁对方身体抱恙或者情绪激荡之下,只需要配合唤魂,便可以让对方按照你暗示的思路行事。” 永穆轻声问:“那怎么解除呢?” 诚阳散人摇头:“没有试过。” “那可以更改暗示吗?” “没有试过。” 的确,这种方法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永穆得到了确认的答案,有些紧张,接着试探问道:“夜国师,那你想要什么呢?” 如果是如一开始苏宛轩猜测的,他想要借她来复活他的徒弟夜鸿风,那岂不是跟他的自我催眠相矛盾? 果然诚阳散人并不是图复活徒弟,反而眼露疯狂:“你的生辰,冬至日子时,本来是极好的,但差了点也没关系,总之是好日子。” “用来做什么的好日子?” 诚阳散人似乎被她问到了,纠结了片刻才道:“当然是用来做柏奚,女身男命,抵灾消祸最为合适。” 永穆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之前苏宛轩身上的秘密显露,此刻再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都不觉过于惊异了。 民间会给小孩子做一个柏木的人偶,用以承担灾厄病痛,而作为道观修行的术士,柏奚往往做的更为仔细和逼真,但胆大妄为到试图用真人作柏奚...... “不是用来唤回你徒弟的魂魄,倒转阴阳,重生于世吗?” 诚阳散人面上开始有些波动,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我徒弟不就是你吗?” 永穆知道不可以再试探了,他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诚阳散人,也不接受她的催眠暗示,再说下去恐怕他会清醒过来。 “对,是我。”永穆安抚他,继续道:“我现在要说三件事,你听好了。” 诚阳散人点头:“好。” “第一件,你是如何治好陛下的病的?你又是怎么在陛下面前保住宁王的?又答应了太子什么?准备怎么帮助他?” “我让陛下相信,他没有生病,而宁王殿下是陛下的命里贵人,有他在便可保江山社稷无虞,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至于太子殿下所求,无他,就是让谢淮辰和夏槿言在寒洲两败俱伤,呵呵,为了这个,他甚至连亲妹妹都可以出卖。” 永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猜到事实如此,现在亲耳听见诚阳散人承认,心中还是愤怒与不甘混杂,恨不得现在就当面质问苏琸。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继续道:“第二件,你建小楼,做国师等等,追着我到寒洲,都是为了复活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等阁骨问你时,你就这么说。” “为何?” 见诚阳散人面色犹疑,永穆赶紧加上一句:“不用深想是谁,只是为了骗她的!” “这样.......”诚阳散人点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诈她的,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她想复活她的儿子?所以才放过了你姐姐姐夫?” “没错......”永穆望了望谢淮辰的方向,“第三件,一会找机会,去告诉谢淮辰,解开暗示,南诏退兵,让他正常换防回京!” 诚阳散人犹豫:“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太子怎么可能真的给你我的生辰八字,他只想要谢淮辰死,用来打压宁王而已。你说,谢淮辰是不是得留着?” “的确。” “所以说,必须让谢淮辰乖乖回去,这样,才能用寒洲战功与太子的幽州战功分庭抗礼。” 永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但顺利说出来后,反而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她要报仇,她从来也不是忍气吞声之人!尤其是本来应该爱护她的阿兄,竟然如此对她! 如果说与苏宛轩的相识她学到的最深刻的一课,那就是遭遇亲人背叛,绝不就此作罢,反而要加倍报复回去! 交代完这一切,永穆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催眠暗示的状态,她想了想,低声道:“好了,暂时就是这些,一刻钟之后,你会慢慢恢复,我们所说的不要告诉任何人,并且你已经成功控制住我了,所以放我回去……” 诚阳散人没有看她,还是看着眼前篝火,只觉身心轻松,只轻应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对话暂歇,永穆抱了抱胳膊,凝望着篝火,再看看天色,估摸是寅时初,下山疲累,她亦靠坐在树旁,暗暗长叹。 一刻钟后,诚阳散人缓缓放松四肢和肩膀,扭头看见永穆歪头靠树,似乎已经睡着,他表层意识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潜意识里又觉得,似乎应该留一手,不该让谢淮辰现在就和鸦羽卫闹翻。 想到此处,他站起身,走向谢淮辰。 谢淮辰其实一直觉得这对师徒很不对劲,但他只是以为夜鸿风有阁骨的把柄,也有永穆的把柄而已,见他过来,忙上前问:“国师,怎么处理她?和其余的鸦羽卫一起......?”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诚阳散人皱眉,“谢将军何出此言?” “这......”谢淮辰心道:他与阁骨联手陷害鸦羽卫和驻军恐怕早就被对方识破了,没发作肯定是有别招,不如干脆利落先下手为强。 诚阳散人往旁边无人处走了走,示意密谈,待谢淮辰跟上来,他道:“谢将军似乎忘记了,现在阁骨已经被打跑了,宁王殿下还等着您带功回京。” “可是......” 诚阳散人笑道:“现在鸦羽卫群龙无首,方才我与定真相谈,据说夏槿言夫妇有交代,让副将们都听从她的,而她道是一切都听我这个师尊的......谢将军何愁破解南诏之袭的功劳拿不到手?只是......要抓紧时间了,幽州太子那边恐怕要比你快。” “而且你别忘了,鸦羽卫还有一千人在寒洲城外呢,没有这么容易全吞下的,小心被反噬。” 谢淮辰想到鸦羽卫今早奇怪的反攻,觉得夜鸿风的分析有理,不如趁现在还没撕破脸皮,见好就收,他连忙点头:“那一会天亮我们就回去,往兵部去信的同时,开拔回京!” 鸦羽卫兵疲马累,还有不少伤患,必定要在寒洲休整的,加上失去统帅,所以抢攻要趁早。 他明白过来,冲夜鸿风拱手,道:“那我这就去安排,国师您呢?” “我要盯着她......”夜鸿风看向永穆的方向,这金尊玉贵的天子爱女,从此以后便会是他的保命法器,当然要寸步不离。 谢淮辰点头表示理解:“自然,宁王殿下说不定还能用得着她呢!那国师您和公主随我一同回去?” 小小的公主胆子倒挺大,他想起了周书杳的那枚玉佩,纠结了一瞬,还是问道:“可否请国师问问公主,她先前答应还给我的东西,能否交还于我。” 夜鸿风嗯了一声,一甩衣袖,那个仙风道骨的淡然国师作派又出现了,他沉吟片刻道:“将军此去要尽快,我怕公主年幼体弱拖累行军或者她自己有什么闪失,还是本国师带着她慢慢回去,你无需担心。” 谢淮辰不疑有他,拱手告辞。 夜鸿风回到永穆处,她从假寐中睁开眼,见夜鸿风回来,仰头轻声问道:“师尊,我还是想去魏道长那里,您能跟谢将军说一声吗?” “不必,谢将军天一亮就要回城,稍作休整后即刻启程回王都,你和我先去寒洲城呆着......至于你的护卫,自然是跟着保护你我的安全。” “好。”永穆打了个哈欠,似是撑不住,顺从点头,随后望着篝火,慢慢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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