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护卫人选,我已有了。” “哦?”苏宛轩讶然,歪头一想,笑了:“我没猜错的话,难道是今天见到的那位道长?” 说起来,今晚真是多事之夜,苏宛轩难得起了八卦心,问道:“不知道吕副将和洛道长是?” 夏槿言似乎是不习惯讨论别人的私事,他微咳一声,“吕英说他和洛道长小时候是邻居,后来他去参军,而洛道长则拜入她师尊门下,两人都离开了家乡,断了联系......” “原来是青梅竹马之谊,后来呢?” “两年前,我们在寒洲和南诏的一场鏖战中,我方几员将领都被南诏暗杀,却找不出原因和手段,士气低落,恰好洛道长和她的师尊云游到南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以说解了我大夏之危。” 夏槿言陷入了回忆中,正是那时,他也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撑过来,他和吕英便扛起了领军之责。 苏宛轩不明白他的目光为何突然变得热烈,只是突然惊觉他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再次抽离有点刻意,只好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洛道长师尊究竟是?” 夏槿言摇头,“我也不知,甚至吕英也不知,南诏肯定不会将此事透露,所以暗杀一事没有什么人知晓。吕英和她相认后,便天天在我面前炫耀洛道长以后一定是他的妻子。” 苏宛轩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不要脸!” 但她笑着笑着便有些尴尬,不自在地瞥了瞥夏槿言,吕英在他面前炫耀,是因为他有一个娶进门后当摆设的妻子吗? 夏槿言似乎也有意略过这个不提,继续道:“就这样她们二人恢复了联系,据吕英说洛道长此次进京是为了寻她师尊。” “如此......”苏宛轩有点犹豫:“会不会误了洛道长的事?” “无妨。洛道长的师尊飘无踪迹,吕英前几天还说,怕洛道长寻不到她师尊便要走了。”夏槿言有些无奈地笑了:“只是如果请洛道长来给郡主您做护卫,只怕......” “只怕府中要给吕副将也准备一间客房?” 苏宛轩抽手扶额,以后恐怕府中会不得“安宁”了...... 夏槿言却看着她抽回去的手,转念一想,有吕英闹腾,是不是能让他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和时间再多一些? “如此,也就只好忍受这份聒噪了......”苏宛轩下了决定,“请将军务必请来洛道长。” “嗯。”夏槿言还想起一件事,他伸手将永穆给他的纸条从袖中取出,递给苏宛轩,“对了,这是公主殿下给郡主您的,她说她今天太累了,明天不一定能出宫,请您给她安排。” 苏宛轩打开一看,果然是永穆的身量尺寸。 正当她微笑着回忆那个灵动娇憨的小丫头,夏槿言却在一旁问道:“郡主......郡主很喜欢香料吗?” 他可以在巡城的时候留意些...... “嗯?”苏宛轩旋即想起了她向永穆讨的香片,她感觉夏槿言的探问有些太过于亲密了,于是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不过,公主当时说,明儿给我带一个差不多的金香囊,但是将军你看,明儿变数很多,我只图眼前有的。” 这话似有深意,显得非常她势利又疏离,在苏宛轩心里,夏槿言对她的态度最多是恭敬、戒备中带着不想被她看轻的骄傲,她们只是不得不绑在一条船上的同行人。 果然夏槿言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沉默了,此时远远地,墙外传来了模糊的打更声,苏宛轩看看铜壶滴漏,不知不觉已是子时,她站起身,想到自己还是男装,便对夏槿言拱了拱手道:“时候不早了,将军早些歇息。” “好......”夏槿言去给她开门,“明日我便去找吕英,在那之前,请郡主先不要出门。” 月色倾泻而下,苏宛轩仰头:“那就拜托将军了。” 翌日,秦颖儿按照苏宛轩之前的吩咐一早来到将军府,两人一坐定,秦颖儿便爽快道:“郡主,昨天晚上我挂了那套袍衫在门口,好几位娘子都来问呢,陆尚书家的两位千金连定金都交了!” “不错,我这还有个预定。”说罢她把永穆的身量尺寸递过去,笑道:“别人的你自己安排伙计先打样,这个务必你亲自做。” 秦颖儿好奇得不行,虽然苏宛轩不说,但加上昨日竹杏姑娘突然带一男一女来店里买走了最华贵的两套衣服,便大致有了猜测,不由得心跳加速:“郡主所托,一定不辱使命!” “不要紧,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取,你往大了做些。”苏宛轩翻开账本,继续道:“往后肯定会忙不过来,你要早做打算,裁缝不够要找起来。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这......”秦颖儿听完她所说的,虽然有些疑虑,但还是点头应道:“这活算是我家老本行了,郡主放心,我会办好的。” “不用担心,如果亏了钱,我后面会补偿给你。” “郡主这是哪里的话,做生意,有亏有赚,要共同承担才是合伙。” 送走秦颖儿,苏宛轩吩咐竹杏将一早清理好的博山香炉摆上,待炉中净炭红热,将云母片覆于其上,再拿出昨日永穆赠与她的丝囊香袋,纤细修长的手指探入,两粒小小的香片甫一取出,沉水香的浓馨冷冽便缠绕上她的手指,依稀可辨别出青水香、熏陆香和甲香的芳郁。 苏宛轩拈着这小小一粒却价值不菲的香片,轻轻地投在云母片上,不一会,炭火的暖热烘上来,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氤氲烟气,香味更加浓郁,从这博山炉中逸出,慢慢地扩散至整个大厅。 竹杏静静地侍立一旁,在她眼里,此刻郡主沉寂如姑射仙人,纤纤素手正抬起炉盖将其覆回,她只略微了解一些作为香料的木材,并不懂这些王公贵族所施行的复杂奢华的赏香仪式。 周身香味随着扩散渐变,一开始的浓烈冷馨现已转变为一抹清新的果香,如同春日里新酿的果酒,随着时间细细品味,香味渐渐沉淀,转回醉人的馥郁甜浓。 “这大内新制的新春百合香,果然用料昂贵考究。”苏宛轩喃喃,转向竹杏,竹杏深吸一口气,连忙磨墨伺笔,看着苏宛轩一边翻看《香谱》,一边在宣纸之上,写下数十种香料名称。 不知过了多久,苏宛轩还在低头沉吟,竹杏听得厅外有侍女敲门,过去开门,侍女回禀,道是将军同一位洛道长回府来了,请郡主过去。 “竹杏,将这些收好。”苏宛轩放下笔,看看铜壶滴漏,已是午膳时分,起身前去接待,清丽身影走动间,裹挟着这一室馨香。 她有些诧异吕英居然没有一同跟来,到了饭厅上,果然只有夏槿言和洛钦两人,大家见过礼后分别落座。 “洛道长,想必将军已将我的情况向道长说明了,请问道长意下如何?” 洛钦今日没有做女冠打扮,只着平常女子衣裙,发髻上插着一根简朴的木质发簪,腰间悬着一柄同样不起眼的长剑,她拱手回道:“我想在王都等我师尊消息,如果能做郡主的护卫赚点盘缠,洛钦也感激不尽。” 如此倒一拍即合,三人在饭厅用过午膳,玖樱已经将苏宛轩小院后厢房收拾出来,带洛钦过去安顿。 苏宛轩看着洛钦离去的背影,笑着问道:“吕副将怎么没来?” 夏槿言没想到她也八卦这两人,有些不好意思:“我说郡主喜静,如果他跟来吵闹,说不定你就不请洛道长了,那么洛道长就会离开王都......” 两人对视莞尔,只是这个理由不知道能牵制住他多久,想必听说洛钦在将军府住下后,便会死皮赖脸跟来罢。 夏槿言闻着她身上微微转淡的熏香,有些沉醉在她带着笑意的清亮黑瞳中,苏宛轩略微讶异地转开眼神,轻咳一声:“不知道将军上午有没有去审昨日抓到的裕兴斋伙计?” “嗯,那人只说是和偷儿有过一两次私下的交易,和裕兴斋无关。” 意料之中的供词。 “将军觉不觉得,和上次聚龙阁偷东西那个一样,这些人偷些富商或者百姓的财物也就罢了,但偷到仆射家的公子和公主头上,如果说有靠山,那这胆子还是太大了。” 夏槿言沉吟半晌,犹豫要不要将昨日苏琸所暗示之事告知苏宛轩,按理说守卫王都缉拿事犯本是他的职责所在,如今却既受制于苏宛轩被威胁,又受制于可能牵涉的夺嫡大事,只能做做样子捉拿几个小鱼小虾,真是憋屈得不行。 苏宛轩见他沉下脸,眉头深深蹙起,追问道:“将军可想到或者查到什么?请务必告诉我。” 能让他斟酌考虑的,也就只有涉及到位高权重的大臣,或者是天子家事,苏宛轩冰雪聪明,还未等夏槿言决定好,便已经想通了。 “是否是昨夜太子殿下与将军说了什么?” 夏槿言见她猜到,点头承认:“昨晚你走后没多久,殿下遇袭,他暗示我是宁王所为,将歹人亲自带走审讯,让我不要牵涉其中。” “这么说来,倒和劫我的裕兴斋差不多时间动的手。只是......”苏宛轩拧眉,她将来必定要与永穆走近,如此一来,夏槿言和鸦羽卫即使不牵涉其中,只怕也会被有心人认为是太子一党。 这王都,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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