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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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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前脚被送回来,王嬷嬷后脚就领着几个粗使婆子进了秋霜阁。

传达了谢漪澜对她的训斥,并将她禁足在秋霜阁。只道是为了她好,女孩子家修身养性,少招惹是非;以防她禁足期间被人打扰,还特意挑了几个府中的老嬷嬷过来伺候。

安秋鹜乖巧地答应下,临了嘱咐琥珀好生把王嬷嬷送了出去。

王嬷嬷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秋霜阁,怎么看安秋鹜都不像是那日从白大学士口中听到的心狠手辣之人。

她摇了摇头,以往世子妃对二姑娘不过是有些严苛,经此一事,怕是对二姑娘又添了几分厌恶。

在世子妃心中,真正的侯府二姑娘安秋鹜不该是这样的!

————

皎月艰难地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姑娘,婢子没事,别难过。”

安秋鹜吸了吸鼻子,强压住心口的那股酸楚,“没事就好,你平日里身强体壮的,不过小小刑罚能有何事!”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出声。

皎月生的高挑,往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如今却只能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上。看着满身鞭笞的伤痕,安秋鹜手上上药的动作不觉放轻了些。

夜慢慢深了,秋霜阁外上夜的丫鬟熄灭了廊下的烛火,打着哈欠倚着坐凳栏杆打起了瞌睡。

房门咿呀开了一条缝,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安秋鹜摇了摇昏睡在一旁的琥珀,见她毫无反应才起身走出内室。

内室外青纱帐深处伸出一只手来,“姑娘,将军府回了信!”

安秋鹜素手拿过传信的竹筒,展开其中的字条。

字条上不过简短的一句话,“如期赴约。”

安秋鹜挑了挑眉,随手把字条放在烛火上付之一炬。

“外面怎么样?”

那人答道:“都处置妥当了。”

安秋鹜点点头,拿过一旁的粗布外衣,转身出了秋霜阁。

秋霜阁院门紧闭,看着昏暗檐灯下整整齐齐躺成一排的粗使婆子们,安秋鹜无声地朝着身后竖起大拇指。

月色正好,若仔细瞧去便能看出疾驰在夜色中的两个女子身形容貌都颇为相似。

略显削瘦的身形,寡淡平凡的面容。

易容成“屏凡”的安秋鹜朝着正德街方向去了。而身后的女子越过万福街的高门大院隐进一座不起眼的小院中。

————

沈记药铺今日打烊的有些早,沈大夫早早地遣散了药铺内的伙计,自己拿了壶小酒独酌自饮。

他时不时瞥一眼后院厢房,若是迎面对上江白投过来的目光,就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酒壶,晃一晃摇一摇颇似自得。

江白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那姓屏的传信,他这会该在将军府的被窝里睡个好觉。回头看去自家将军端坐于房内,置于面前的书籍被他轻轻翻过一页;自从上次烙铁治伤后,他的精神便渐渐好起来,那双泼墨般的眼眸也时不时绽出几缕淬火的光华。

姓屏的虽心狠手辣,但医术的确不错。他撇撇嘴但愿她能早日治好将军,等他们回了西北就可与这女大夫老死不相往来永不相见!

安秋鹜到时,江白正别扭地坐在沈大夫旁边讨酒喝,沈大夫想是有些微醺,话都有些说不利索,还不忘护住自己手中的酒壶。

“江白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怀了。”

男子长身玉立,逆着光站在门口,照旧是一身玄色的宽袖长袍,乌发高束,愈发显出他刀削斧凿、棱角分明的轮廓。当然是在自动忽略他那满面络腮胡的前提下。

安秋鹜不置可否,径直走进厢房,“赫公子近日感觉如何?伤口自上次包扎后可有再次裂开?赫公子那旧疾近日可有发作?”

女子变戏法似的从袖口处拿出包裹好的针囊,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一味地询问他的病情。

当真是位尽职尽责的好大夫!

“劳屏大夫挂心,在下一切都好。”

见她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穆晋安只得道:“伤口并未再裂开,旧疾也并未再发作。”

安秋鹜点点头,这在她意料之中,对于自己的医术她还是有信心的。

“坐”她指了指桌旁的矮凳,示意穆晋安坐下,“伸手”女子隔着帕子诊脉,带着一点薄茧的柔荑却让穆晋安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心里总有个疯狂地声音不停地在脑海中打转,想握住她的手,想将她置于身前,就像前两次那样...

“赫公子,赫公子。”

“啊!”

男子难得地走了神,安秋鹜觉得有趣,不知不觉就想起那日白瑕说得话来,一时心头涌上万般情绪。

说到底她受得这番皮肉之苦的始作俑者可不就是眼前这位。

“以前在乡间老是听那些阿妈阿婆讲些趣闻轶事,其中就有讲那些高门大院中的青梅竹马,什么表哥表妹的故事。不知道赫公子听没听过?”

女子笑意盈盈地瞧着他,穆晋安有些微愣,不知好好地诊脉怎么扯到这起子男女故事中去了。

他略想了想,“在下并未听说过。”

“那有机会,赫公子一定要找个说书先生好好听听,听听这深宅大院中有多少痴男怨女的故事,这些痴男怨女又使多少人无辜受累。”

穆晋安心思一转,不由想起前几日母亲说的话。说表妹白瑕如何在侯府二姑娘面前口出妄言,又绘声绘色告诉他这位侯府的二姑娘是如何强劲手腕地惩罚白瑕。

他虽不大清楚后宅女子之间的倾轧,但到底是一方领兵打仗的将领,听闻只觉这位侯府二姑娘虽手段有些狠辣但也不失一劳永逸之法。就是与传闻中的端庄贤淑不太相符。

母亲当时打趣他,说父亲给他选的这个媳妇果然是合他心意的。

合心意吗?

那倒也不至于。

看着眼前女子平凡的面容,他竟有些记不起那位侯府二姑娘长什么样子,似乎是艳丽的,就是太过模糊,没有眼前之人刻在心底那般清晰。

“既是屏姑娘所说,在下有机会一定听听。”

他是听不出她话中深意的,安秋鹜觉得自己白费了半天口舌,心中不免悱恻。

一时又想起那日生辰宴大都督夫人看她的眼神,那日她虽按着母亲之意如寻常般打扮,但所作所为却是与坊间传闻大相径庭。为的就是以防大都督夫人当真是来相看她,如此对她那侄女,想必定是万分瞧不上她的。

况且,她上下打量了番穆晋安,这人身边还有个颇有几分颜色的表妹,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颇为登对。若不是那女子对她敌意太过,她倒是觉得二人甚好。

穆晋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咳,不知道屏姑娘为何如此看着在下,是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安秋鹜暗自撇了撇嘴,你贴了满脸胡子,谁能看出来你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换手诊脉,言归正传,“今夜约赫公子到此是有一事相商。”

“屏姑娘请说。”

“我猜赫公子是西北军中之人吧。”她声音轻柔,却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穆晋安反手扣住她还在诊脉的手腕,把人往身边一拽,另一只手掰过她的下巴,刚才还温和地声音中满是冷意,“屏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自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穆晋安后,安秋鹜就明白,一切的迂回试探都是徒劳的。京都之人称他为‘杀人魔头’不外乎是当年与鞑靼打得那几仗有些凶狠,京都繁华之地的人不能理解西北风沙下累累白骨所背负的使命,她却是明白的。

所以,她不怕他。

况且在蒲府的书房还有太师府的阁楼中所听到的只字片语都表明她与他有着共同的血海深仇。

如此,他与她就不能只是简单的大夫与患者,还应该是盟友,更应该是借力的之人。

安秋鹜拍了拍捏住她下巴的那只手,“赫公子如此紧张,那就说明我猜对咯。”

女子皮肤细腻,入手光滑无比就是有些不寻常的冰凉。

穆晋安并不想对她怎样,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摩挲了下被他捏起的红痕,慢慢松开了手。

“姑娘心细如发,想必是那晚在蒲府的书房对在下起了疑。姑娘就不怕揭穿在下身份惹来杀身之祸?”

安秋鹜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往桌上靠了靠,刚才拉扯间扯到了背部的伤口,现下泛起一阵密密麻麻地痛楚来。

她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情绪,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若说不怕那是假的。我出身寒微,最是惜命。”

穆晋安有些想笑,“屏姑娘既然惜命,那为何要来在下面前戳穿在下的身份?”

“因为我知道赫公子舍不得杀了我!”她说的斩钉截铁。

穆晋安只觉心中软了一块,耳朵也慢慢腾起红云,却只道:“姑娘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赫公子此言差矣,非是我自信,实在是普天之下能根治你旧疾的除了我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况且,那晚在蒲府书房,赫公子就没有对我起疑吗?”

穆晋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那片墨色再度涌起一片风云。

“屏姑娘当真能医治好我的旧疾?”

“这是当然!”

“那屏姑娘那日为何会出现在蒲府书房,看屏姑娘的样子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屏姑娘是在找什么?”

女子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此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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