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兰从梧蘅院里走出来,自从上次发生大闹禁卫军之事后,大夫人便不对劲了,刚开始是昏迷了三日,后来醒是醒了,可人痴痴傻傻的,如同丢了魂一般。 接连请了几个大夫,甚至连宫中的太医都惊动了,可依然不见好转,只能静静休养。 漫步走到花园,百花开杀菊花独秀,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不知道庄子的菊花是否灿然绽放,不知道爹娘是否安康? 听说现在建康城四处收搜查,连周围的庄子都不放过,她想着等大夫人情况好些,她便去庄子看一看,要不这颗心总是悬着。 二皇子府中搜查出两处巫蛊厌胜,一处时间久些,巫蛊布偶已经破旧斑驳,上面写着太子的生辰八字。而另一个上面赫然写着庚戌年六月二十子时,这是当今圣上的生辰八字。 听闻当时圣上气得昏了过去,派人把二皇子府围住了,听说还要废了他亲王的爵位,贬为庶人。 而镇安侯府的大夫人不堪受辱,撞墙自缢,整个人都傻了。 消息传出去,一时间建康城百姓纷纷不平,圣上为了安抚人心,不得不赏赐珍贵的赔礼,还请太医留在府中专门医治。 二皇子府中的幕僚罗子明,趁着府中大乱,收拾包袱卷了些金银器物,趁着夜色偷偷溜走了。 可他还没有走远,就被一帮蒙面侍卫砍晕了带走。 鸡笼山上,枫林飒飒,山间的石径小路红叶悠悠,蒲了满地。 慕致背着书箱,脚落在枫叶地毯上,柔软无声,别有一种滋味,“再走上两里便是寺庙,这里地方偏僻,香火少但素斋还是挺不错的。” 刘乾慢悠悠跟在身后,说道:“今日书院放假,我们好生松快松快。” 皇宫中也有一片枫林,据说的圣祖爷特意为一个得宠的嫔妃栽种的,枫林仅仅半亩,远不及山村乡野充满奇趣。 他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 二哥府中不知搜出什么,听闻圣上震怒,当场就把茶碗砸在他头上,怒斥他为不仁不孝,奸佞枉悖之人,二哥痛哭流涕,直呼有人居心叵测,肆意污蔑。 圣上怒骂半天,最后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永久的囚禁起来。 朝中再如何闹腾,都与他无关,他收回心思,追上了慕致的脚步。 大夫人头上的伤好了,慕晏兰命白术准备回庄子的东西,等沈寂下衙门,慕晏兰提出要回庄子的事情。 “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同你一起回去。”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回来了还要在书房忙到深夜,慕晏兰不想因自己的事情,耽误他的大事。 慕晏兰放下手中的人参礼盒,“您事务繁忙,我去庄子住上一两日便回来。” 沈寂坚持,“恰逢休沐,若是不去探望,便是失礼了。” 听着他这样说,慕晏兰自然不劝了,她又同白术商量带什么东西了。 酉时,慕晏兰从净房出来,乌黑的秀发湿漉漉的,她坐在罗汉踏上,拿着布巾擦拭头发,心里思忖着东西可备齐全了。 等黑色的身影笼罩过来,慕晏兰这才意识到什么,抬眼望去,对上一双深潭似的眼眸。 目光交汇,她被眼眸中涌动的柔情卷入,裹挟波涌,她只觉得心跳一点点加快,如同鼓点捶在心间,一声一声加重。 心跳如雷,她快要喘不上气了,沈寂垂下眼眸,抽出她手中的帕子,慢条斯理地帮助他擦头发。 慕晏兰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身子,方便他擦头发。刚开始她还紧绷着,可后面人实在有耐心,温柔的从上到下,一点点擦拭,她便松懈下来。 许久,慕晏兰舒适的想要喟叹一声,这手艺简直了,连白术都望尘莫及。 沈寂垂下眼眸,看着她如同慵懒的小猫,斜趴在引枕上,如瀑布一般的秀发散落下来,他用手轻轻抚过,丝柔光滑,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香,他的眼眸暗下来。 慕晏兰丝毫无所察觉,她趴在引枕上,昏昏欲睡,等她被打横抱起,这才惊得抬眼望去。 沈寂横抱着她,不会理她杏眼圆瞪,呆愣愣的模样,把她送到了锦裘上。 慕晏兰下意识想翻到床榻里面,却被男人重重的压下来。 “伺候的舒服吗?”声音低沉暗哑。 她傻愣愣片刻,点点头,是舒服的。 可是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接下来,她就付出了难忘的代价。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可,可他竟然会那样。 翌日清晨,慕晏兰觉得浑身酸软,昨日如同面团一般,又揉又啃,如今她被揉成了面条,趿着鞋子,两条腿酸软乏力,如同站在云朵上,飘飘悠悠的。 “公子去晨练了,让少夫人梳洗完了,一起用早膳。”白汐帮着慕晏兰梳妆,而白术则去安排把东西装上马车。 今日要坐马车,还要走山路,慕晏兰只让白汐梳了个圆髻,她看着白汐,想到前几日泣泪涟涟的模样,不由逗弄道:“十一如今伤势可好了?” “好多了。”白汐用珠花簪牢头发,等回答后才意识到,“那个呆子如何,关我何事?” 慕晏兰笑道,“当日是谁,哭得伤心,更是守在侍卫处的后罩房,端茶熬药,样样皆不落下。” “他救过我一次,我就是报恩罢了,您莫要多想。”白汐闷闷地说,前两日十一醒来,就不准许她再去侍卫处伺候,她也是姑娘要面皮,没得白白贴上去,还惹人嫌弃的。 慕晏兰默了默,等抽空她问问十一的意思,白术和白汐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想给他们安排个好的去处。 若是嫁在跟前,她也好帮衬一把。 等早膳上了桌,沈寂才从练武场回来,他洗了洗手,便坐过来。 慕晏兰看他神采奕奕,如同吸饱了阳气一般,想到昨天种种,她觉得她也该把手好好洗一洗。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用着饭,沈寂时不时给她夹上一筷子菜,看着碗碟里堆得高高的。 又一筷子小笼包夹过来,慕晏兰护着碗,“这么多,我吃不下了。” “你不是手疼,我帮你夹。”沈寂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看着你近来清减了,连腰都细了两分,多吃点补补。” 若不是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慕晏兰真怀疑他是在调戏她。 早膳就在夹菜中度过,结果就是慕晏兰吃撑了。 原本她在马车上备了许多零嘴,茯苓糕,桂花酥,炒西瓜籽,松子糖,结果最后只能吃了两颗酸溜溜的梅子解腻,别的再也吃不进去了。 马车到了钟山的庄子,慕晏兰掀开门帘,看见马车外的爹娘,顿时兴奋地钻出马车,想要跳下去,可是却被车里的男人一把拉住手腕。 等他先跳下去,手伸过来,显然是要扶她。慕晏兰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正要用力,可是腰被一托,她被抱着稳稳落在地上。 以往在内室胡闹也就罢了,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慕晏兰觉得脸颊发烫,幸好腰间的胳膊等她落地便抽走了。 慕晏兰佯装镇定,“爹娘,今日降温了,外面寒凉,怎么不在屋子里等着?” 慕镇抢先说道:“你娘惦念着你,听见外面的马车声,就赶紧出来了。” 慕夫人斜睨了他一眼,“莫要在这里冻着了,咱们去屋里说话。” 慕晏兰随着母亲往院子里走着,怕沈寂不适应,忍不住扭过头来。沈寂落后慕镇半步走着,恭敬而谨慎,她心里又纳罕,又有三分暖。 再看父亲虽然表情生硬,但也并无为难,她这才放下心同母亲说笑。 慕夫人笑着说道:“致儿书院放假,说是一两日回来,说来你们姊弟俩许久未见了,这次恰巧能凑在一块儿。” “阿弟要回来?”慕晏兰惊喜,“我还带了两方好墨砚,真真赶上了,看他如何谢我。 ” 慕夫人慈爱的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都嫁人了,还如此调皮,都是姑爷惯的你。” 慕晏兰耍赖,“我不管,阿娘可不许插手,湖里的鱼儿正肥美,我早就惦记上了,这下子连钓鱼的人都齐全了。” 沈寂在后面,看着她撒娇耍赖,是他从未见过鲜活的样子。 两人梳洗片刻,白术回禀小公子回来了,慕晏兰掀开门帘就要往外走,却被沈寂拉住,“等等,穿上披风。” 一个银红绣花披风笼罩下来,慕晏兰垂眸,看着修长有力的手指绕过带子,打成一个如意结,动作缓慢而优雅,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 “好了,莫要着凉。”沈寂说完帮她戴上兜帽。 见她呆愣愣站着,沈寂拉过她的手,“不是说阿弟回来了,我们一同去。” 等两人走出院子,慕晏兰才察觉,宽袖遮掩之下,沈寂的大手握着她的手,温热透过手掌,尽管别人看不到,可她就是觉得脸发热。 到了厅堂外面,慕晏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便用力把手王回抽,这才沈寂倒没再阻拦。 慕晏兰松了一口气,搓了搓掌上残存的温度,笑着走进厅堂。 “阿姐,”慕致眼睛一亮,高兴的走过来,看见一旁的沈寂,他恭敬地做了一个揖,“侯爷安好。” 沈寂扶起他,脸上难得和煦:“一家人不必客气,唤我姐夫便是。” 慕致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唤了一声,“姐夫。” 站在另一旁的少年,听见这和煦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回头,这还是他冷冽肃穆的三哥吗? “这是我同窗好友,”慕致拉过少年,“我们同住一茅舍,他家离鸡笼山远,便同我一道回来了。” 慕夫人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自家小子向来孤寡,总算交了好友,还是这么个眉清目秀,气度不凡的俊秀儿郎。 慕镇看着少年的脸庞,心中疑惑,但嘴上说:“到了庄子,便如同到了自家,莫要拘着。” 少年恭敬答是,便转过身,朝着沈寂作揖,“见过三表哥。” 一时间,所有人的愣住了。 三表哥? 慕晏兰看着面前的儿郎,脑海中轰的一声,似有什么炸开了,这世间能称呼沈寂为三哥的男子,只剩下皇宫中的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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