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兰想到昨晚沈寂的惩罚,面色一阵发烧,什么清冷孤僻,不爱亲近与人,都是骗人的。 喝了一碗红豆粥,慕晏兰慢慢的走到后花园,湖水里只剩下残荷枯枝,想到沈寂的叮嘱,镇安侯府怕是风波再起了。 慕晏兰走到沈桐的院子外,听见丫头们说,她一早出门去了,心中有些失落。 她们俩已经好几日没见过面了,上次沈桐说要找表哥告白,也不知后续怎么样了。 白术说:“今儿夫人传话,说是身子不适,不用您去请安了。” 慕晏兰颔首,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汐大惊失色的:“少夫人大事不好了,咱们侯府官兵围了,说是要搜府。” 白术一听,急急细问情况。 慕府先前就被围过,后来虽没查到东西,可老爷从户部尚书贬为平民的事情,刚过去一年多,现在情景再现,俩人不禁忧心忡忡。 慕晏兰心中有数,倒没有如她们俩那般惊慌,那日自从她偷听后,许姨娘和周嬷嬷不见了踪影,想来沈寂提前有所安排:“莫要乱走动,咱们回青竹院呆着,公子呢?” 白汐红着眼眶,抹了抹泪,“公子被扣留在宫中,处境怕是很不妙。十一路上被人追杀,浑身是血回来的,说了公子在宫中的情景,便昏了过去。” 能重创十一的人,定然是绝顶的高手。慕晏兰坐不住了,她朝着侍卫住所的后罩房走去。 走到半路,碰见神色凝重的观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言支支吾吾,白术生气地拍了他一下,“公子被押在宫中,老夫人年迈,做主的只有少夫人了。” 观言只得据实说道:“本来公子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着他们入瓮,查不到东西反而能让他们碰一鼻子灰。 没成想大夫人那里出现了变故,她一大早偷偷溜出府里,等下人们来报已经迟了。十一再回途中碰见大夫人的踪迹,拼死相救。大夫人手腕中了一刀,大夫看过说是伤在要害处,怕是凶多吉少。” 手腕又不是要害,怎么就会要了命,这个大夫怕是庸医吧!再提到大夫人,慕晏兰实在无语,这当娘的次次扯后腿,她问道:“公子可知道?” “并不知,公子天还没亮就上朝去了,后来朝堂上,有人陷害公子有谋逆之心,说得言之凿凿,人被圣上留在宫中。” “这是暂且不要告诉公子,免得扰乱了他的心神,镇安侯府被围困,可有应对之策?”慕晏兰不放心问道。 “公子早就备好了,少夫人放心,只是大夫人哪里该如何?”观言头疼问道,若是公子回来,定不能轻饶他。 好好的一局,不能怪坏在这个搅屎棍上,如今侯府被包围,就怕有人随意进出,携带一些对侯府不利的东西,慕晏兰脚步一拐,“我去看看。” 来到大夫人的院子,以往趾高气昂奴仆,这时都跟鹌鹑一般缩着头。 慕晏兰掀开门帘,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走进内室,看见高雪正伏在床头哭泣。 她走到床榻旁,大夫人面色惨白,唇失了血色,被褥上撒着血渍,她问了问一旁的大夫,“母亲伤如何了?” 大夫跪在地上埋着头回禀,“大夫人伤到要害处,府里没有上好的止血药。倒是我府里还有一株三七,若是能够取来,方能止血,只是侯府被禁,又有侍卫看管,我一时出不去,若是再耽搁下去,夫人怕是不成了。” 这口音不像建康城里的,慕晏兰心里觉得奇怪,垂眸看去,身形瘦削不像是练武之人,视线下移停留在他的右手片刻。 慕晏兰立马开口道:“我这便命侍卫,护送你去取三七,务必要治好母亲。侯爷不在,若是母亲有三长两短,我便是难辞其咎了。” 她步履匆匆的走出门外,“快,多派些人来,护送大夫回府拿三七粉。” 门口的侍卫:“少夫人,侯爷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府。” 侍卫说的是,侯爷命令不能出府,而不是府邸被围困了出不去,说明他们知道出府的办法。 慕晏兰佯装怒斥道:“那你便去叫观言,让他多带着人手,今日便是闯也要闯出去,母亲性命攸关,岂能耽误。” 侍卫左右为难,她强硬说道,“如今侯府是我做主,你快去。” 等侍卫退下去,慕晏兰这才回过神,安抚大夫说道:“除了三七,可还要用别的药材,我陪嫁嫁妆里还有大蓟小蓟,可否能派上用场?” 大夫恭敬说道:“大蓟是一味凉血止血药,倒也有些用途,劳烦少夫人备下些。” 慕晏兰絮絮叨叨:“那我这里只有百年的人参,可需要现在熬人参汤?” “少夫人快去取,”大夫有些不耐烦,“大夫人的病可等不得。” 高雪一脸焦急,脸颊上残存着泪痕,从内室里走出来,“你还不快去取药,就算平日里姑母苛刻待你,你也不能歹毒至此,生生拖死她,若是侯爷回来,你当如何交代。” 慕晏兰一脸委屈,“我就是担心,已经打发丫鬟去了,等观言来了,我便让他领人出府取三七。” 这时,观言领着十多个侍卫,虽然穿着普通的侍卫衣服,可慕晏兰见过他们,这是沈寂身边的暗卫,个个都是高手。 还没等一旁两人反应过来,慕晏兰焦急地走过去,说道:“大夫说必须要用三七粉,你们快去随他去拿……” 那个大夫一直留意着慕晏兰的动静,看见她朝着人群走去,他朝着高雪使个眼神,高雪心领神会,快步朝着慕晏兰走去,“表嫂,等等我。” 慕晏兰提着裙摆飞快的朝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捉住大夫,他就是刺客。” 那大夫一听露陷了,不再掩藏,脚尖一提便飞上了屋顶。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一道残影拦到他面前,大夫轻蔑地说了句:“就凭你,想拦我。” 慕晏兰眼看着侍卫一个个飞上屋顶,那个大夫哪怕受了伤,也是个狠角色,竟然一时防守住众多侍卫的攻击。 高雪见事情败露,不再隐藏,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屋顶上,她悄悄的溜到慕晏兰的身旁。 从袖中掏出匕首,正要狠狠刺下,猛然闻见一股子奇香,然后眼前一暗,不省人事了。 观言目瞪口呆,自家少夫人手中拿着帕子,朝着高雪踢了两脚,“看什么看,赶紧把人处理了。” 观言这才回过神,“是,那是上吊,还是一刀抹了,不行就活埋?” 什么跟什么呀! “你找个地方把人绑了,关起来。”慕晏兰皱着眉头。 她继而返回内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大夫人,依旧面色惨白,可周围血腥味浓的呛人。 她揭开大夫人的衣服,细细查看,身上没有伤口,只有手腕傷口深重,已经包扎起来,不再出血了。 想来床铺的血都是这样来的,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夫人,想到以前听说,失血过多的人会怕冷,她把染血的被褥拽到地下,翻出新的被褥,正要往大夫人身上盖。 蓦然从被褥里掉出一个东西,慕晏兰捡起来,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 这是巫蛊布偶! 上面贴着黄纸,还写着生辰八字,布偶甚至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龙纹玉佩。 生辰八字她不省得,这龙纹玉佩可是再清楚不过,九爪龙,只有帝王可以用。原本以为他们的计谋,不过是陷害镇安侯府魇镇先太子,没想到他们给按上的名头居然是谋害圣上。 汉武帝时,巫蛊术惹得浮尸百里,若是这巫蛊小人被查出来,那么整个镇安侯府都得陪葬。 不能慌,不能慌。 屋顶上的打斗声,远处隐隐出来奴仆们的惊呼,难道禁卫军已经进来了? 慕晏兰看着一旁,熬药的小火炉,慌忙把龙纹玉佩扯下来,用力把小人扯碎,丢进火炉里,顿时冒气阵阵黑烟,她用手帕捂着鼻子,翻了翻炉子,直到火苗越燃越旺,吞噬了小人。 她继而看向手里的龙纹玉佩,这是皇上御赐之物,她眼珠子一转,看向博古架上的梅瓶,大肚细口,勉强能放进玉佩,可是…… 她无意间看见一旁的夜壶,里面盛着黑褐色汤药,一股子的异味,她心一横把龙纹玉佩扔进了里面,接着把夜壶放在了床榻旁不显眼的角落。 她这才用铁箸翻了翻灰,确保都烧透了。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奴仆的惊呼尖叫,慕晏兰丝毫不敢耽搁,把东西烧个干干净净。接着她走到后窗旁,拉开窗户,屋里的烟气朝着窗户散去。 这时们被踹开,五六个禁卫军服制的人走进来,一进来便大声呵斥,“你在烧什么,这么大的烟雾,赶紧搜。” 慕晏兰揉了揉眼眶,方才被烟熏得流泪,她连擦都没顾上,“母亲生病,我急着熬药,不慎打翻了汤药锅。”说着眼泪涟涟,滴滴落下。 听说镇安侯爷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难为这小娘子,被烟熏得不成了样子,脸上一道一道的黑碳灰。 “你站在一旁,莫要开口,暂且让我们搜查。”禁卫军说道。 慕晏兰点点头,“母亲生病,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禁卫军点点头,皇上让他们搜查,并未让抄家,说明镇安侯府还有生机,做事留一线,万一惹上那个活阎王,不是平白找罪受。 禁卫军在屋里搜查,脚步倒也放轻了些,慕晏兰靠在隔扇上,看着他们搜查。 箱笼,衣柜,梳妆台一一查看而过,博古架梅瓶被撞翻,发出哐啷的声音,断裂成碎片。 慕晏兰眼皮子一跳,看着一个禁卫军走到床铺跟前,离夜壶越来越近,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蓦然大夫人醒来,她守寡多年,猛然看见床榻上的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啊,采花贼,登徒子,快来人啊。”大夫人声嘶力竭喊着。 那个禁卫军被她喊得一愣,再看一个玉枕头飞过来,这可是实心的,吓得禁卫军直接栽倒在床铺上。 大夫人尖叫更大,差点没掀翻房顶,她死命的扑打着床上禁卫军。 慕晏兰刚才是吓着了,平时看着大夫人纤细文弱,没想到竟然把禁卫军打的抱头鼠窜。 可她余光看见禁卫军抽出了刀,慕晏兰慌忙抱着大夫人,“母亲,那些事皇上派来的禁卫军,万万不可。” 大夫人被慕晏兰拖着动弹不得,只得尖声咒骂,“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跟禁卫军勾搭起来糟践我,看我不打死你。” 拳头落在慕晏兰身上,她真的委屈死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还手打婆婆。大夫人发狂,用受伤的手狠狠地打过去,随即便听见大夫人杀猪般嚎叫,“你们居然割我手腕,疼死我了……你这杀千刀的……” 大夫人嚎叫,引得禁卫军侧目,他们大多出身世家贵族,还从未见过如此苛刻的毒妇,竟然当众殴打媳妇。 刚才慕晏兰查看伤口,大夫人衣襟没系严,如今这样闹腾下来,衣襟散开,露出里面的肚兜。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静了。 大夫人状似癫狂,“我守寡多年贤名,竟然就被你们毁了,一圈大男人,趁着我衣衫不整,闯入内室翻箱倒柜,毁我清名,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说着头朝着床柱子猛然撞去,这一变故,可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慕晏兰见事不对,正要拉住她,仅仅拽住了被子,砰的一声人撞在了木柱子上。 慕晏兰虽然不喜大夫人,可看着她头破血流,软软倒在床边,她惊骇过去扶住,“快去叫大夫,母亲好歹也是正二品夫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也担不起。” 禁卫军搜查过多少家,还从未遇到过像这家这样的,眼看着出了人命,只得自认晦气,到一旁的屋子去搜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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