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缩在树后,身子靠得极近,慕晏兰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前面的人。 “高公子,我可是费劲了心思才说通夫人,她已经应承下了,赶明儿就托广威将军的路子,把通关引子办下来,你答应人家的条件,可不许耍赖呀。”许姨娘趴在男人怀里,娇娇娆娆邀功。 “我的美人儿,辜负谁都不能辜负你呀,”高拓刚饮了酒,看见她一脸娇媚趴在怀里,顿时来了兴头。 “哎呀,这儿可不行。”许姨娘捂着衣襟,“上次差点被人在假山撞破,若是再被发现,青竹院里的阎王可不是好惹的。” “就一回,一会儿就好,我想你想的难受。”高拓胡乱亲着,扯着衣裳,又是哄又是揉,许姨娘半推半就,很快两人作弄起来。 那边动静着实不小,水渍的声音越来越响,高拓久经风月场,说起情话黄段子一套一套的,而许姨娘也是被人细细调教过得,一时间让人尴尬的声音弥漫开来。 慕晏兰听得面红耳赤,她低垂着头,压根不敢看沈寂的表情。 慕晏兰偷偷瞥了一眼沈寂,见他一脸淡然,不禁感慨将军好定力,视线下移,她这才发现沈寂今日穿得道袍,道袍宽松,微微露出锁骨,只要再露一点点,就能看到锁骨左侧是否有痣。 她瞥了几眼,道袍紧贴着身子看不见。慕晏兰偷偷看了眼沈寂,见他似是凝神关注远处的战况。 她假装滑了一跤,手指捏住左侧衣襟,使劲一拉,道袍衣带断了,露出雪白的里衣。 慕晏兰呆呆望着里衣,久久回不过神。直到手指被人捏住,对面男人衣襟整理好,她才回过神。 “你年纪小,定力弱,不要胡思乱想。”沈寂说道。 慕晏兰想要辩解,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垂头丧气低下了头。 “回去吧。”沈寂蓦然说道,他不想小姑娘继续听这些胡言秽语。 慕晏兰就跟蔫巴的小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为了看一颗痣,半夜偷扒人衣服,偷看人洗澡,甚至在这种情形下,把人家道袍的衣带扯断了,真是无地自容呀。 她躺在床上,看着房顶上的承尘,放弃看痣。虽然两人很多相似之处,可有一点根本对不上,那就是今年沈寂冬天就会身亡,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生呢。 沈寂躺在罗汉床上,看着远处拔步床上的幔帐,月光撒下来,透过薄纱幔帐,里面的小人翻来覆去,唉声叹气,她究竟想看什么。 想到她接二连三的反常,沈寂隐约知道她想看他,莫非是那道疤痕,难道她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十岁那年,母亲得了一场大病,请来道观里的道士,说是他命中带着孤煞,妨克父母,因他从小性子孤僻冷然,不得母亲喜爱。听了道士的话,母亲当即信以为真,把他送到大昭寺化解煞气。 年少时虽性子冷清,可对父母有天然的慕孺之情,看着母亲厌弃的目光,他的心如同被破了一盆冰水,冷得一片麻木。 在那里,他见到同样被送到大昭寺的小女孩,小小的一只,孤独蹲在台阶上,期待着来路,总盼着来的人是接她回府的。 每每等到月明星稀,次次希望落空,落寞地回到客房。 沈寂冷冷望着她,心想她太天真了,被扔在这里的垃圾,不会再有人接回去。 有次他路过台阶,小女孩仰着婴儿肥的小脸,白嫩的肌肤,眼睛漆黑明亮,就跟葡萄一般,奶声奶气叫着:“小哥哥,阿娘何时来接我?” “你阿娘不要你了,永远不会来接你了。”少年无情冷声说道。 小姑娘眼泪慢慢溢出来,但还是反驳,“不会的,阿娘说等我病好,就接我回去的。” “都是骗你的,你上来这么多天,可有人看你一眼。” 谁知这下子捅了天,小姑娘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不是的,阿娘会来接我的,会来接我的,呜呜呜……” 豆大的眼泪啪嗒落在地上,白嫩的小手擦着眼泪,手背赫然被树枝划破的伤痕,血迹干涸凝固在伤口周围。 “喂,你别哭了。”沈寂干巴巴说。 “阿娘,我要阿娘……”小慕晏兰哭得昏天暗地,手指捏着他的衣角,带着说不出的依赖。 沈寂傻了眼,默默看着这想小丫头哭得鼻涕冒了泡,嗓子哑了,可怜兮兮的,他莫名软了心肠,“方才我是逗你的,你阿娘会来接你的。” 自此他身后便多了一个小尾巴,他从树林里打了兔子,她小小的身子跟着不放,原本沈寂以为小丫头是看着这兔子可怜,想劝他放了。 谁知她竟然小声问,兔子肉好不好吃。 他架起火堆,烤了兔子肉,分了小丫头一个兔子腿,烤的肉缺油少盐,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小尾巴跟的更紧了。 沈寂从小学武,寻常人不能近身,在后山的树林里爬树下河,从不忌惮。可带着小不点,他便不再进深山,只在山林边缘徘徊。 “小哥哥,那里有一只猫,好大的个头呀,比家里的小花还要大许多呢。”小慕晏兰手里拿着采的野花,嫩声嫩气说道。 沈寂还以为碰见山猫,把手中的茱萸放进背篓,“山猫野性,你莫要靠近。” 继而目光朝着山猫的方向看过去,瞳孔微缩,耳尖生有黑色耸立簇毛,棕色斑纹,那根本就不是山猫,而是猞猁。 猞猁善于攀爬游泳,林中的袍子,野鹿,野兔都是它们的猎物,面前的猞猁显然是成年的,身形约莫半人高,身子微微下蹲,四肢着力,显然是狩猎的状态。 沈寂朝着慕晏兰大喝一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猞猁如同炮弹一般,弹射到慕晏兰身前,小慕晏兰傻了眼,呆呆地看着这只大猫,呲着白生生的牙。 这猫真丑,比小花差远了。 她撅了撅小嘴,看见沈寂恐慌的跑过来,她这才意识到不对,扭头要跑,可这猞猁已经三天未进食,好不容易看中的猎物,怎么会罢休? 她只觉得后背被重重一拍,刺啦,背部的布料撕烂了,小慕晏兰踉跄倒在地上。 听着近在耳侧的,野兽的呜咽,小慕晏兰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她以为这只大猫发狂了,要把她抓走吃掉。 可突然大猫的攻击停滞了,慕晏兰偷偷朝后看去,就看见小哥哥拿着木剑把猞猁挑开。 猞猁兽瞳竖着,野性危险,利爪合拢,警惕望着对面的少年。 沈寂捏着木剑,冷冷看着猞猁,他心中并无畏惧,从小练武,父亲为了训练他们的胆量,曾经把他们兄弟几人,扔进狼群领地。 虽然派了高手暗中保护,可也实打实同狼搏斗过,他按兵不动,等猞猁蹿起来的时候,朝着腹部狠狠一击。 猞猁疼得尖厉叫着,骨子里的凶狠激发,利爪蹬着树干,如同利箭一般射过来,朝着沈寂抓去。 猞猁的利爪,长而尖利,狠狠抓一把,衣裳破裂,露出深可见骨的血道子。 可猞猁也没讨到好,沈寂木剑重重拍中它的腹部,猞猁被拍中要害,它砸落在地上,挣扎爬起来。 沈寂虽然年少,可目光沉静,猞猁见讨不到好,虚晃一下爬到树上,借着茂密的枝叶盾了。 猞猁爪子锋利,沈寂右锁骨伤深可见骨,疤痕落了,还是留下痕迹。小丫头看见伤口,还掉过几次眼泪。 沈寂透过朦胧的幔帐,锦被裹着小丫头,想到她荒谬的种种行为,想到她的羞赧,“你睡了吗?” 对面没有回答,沈寂听见对面的呼吸加深急促,这是紧张了? “你为何几次偷窥我,还屡次试图扒我的衣服?” 幔帐的人还是没说话,不过锦被动了动,他继续说道,“莫非你是喜欢……” “不是,我就是好奇,听说你左侧锁骨有一颗红痣,我才想瞧瞧。”慕晏兰慌忙解释。 “听谁说的?”沈寂淡淡说。 锁骨的痣是十几岁的时候长出来,只有他知道。他平时沐浴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伺候,连观言都不知道他那里有痣。 慕晏兰哑口无言,这当然是梦中得知的,她曾经向观言打听过,可他并不知道,若非如此她也就不用千方百计的去查看了。 “我,我……”慕晏兰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之所以然。 幔帐从外面掀开,沈寂身着中单,站在拔步床前,身影挺拔,愈发跟梦中的身影重合,“你为何得知?” 慕晏兰看着沈寂越靠越近,等男人松柏的气息笼罩她,心神乱了,“我做梦梦到的。” “我偶尔做梦,梦到你的锁骨有颗红痣,我便想探寻事情真假,之前几次皆因为好奇冒犯了,还望您海涵。”慕晏兰越说越顺嘴。 男子沉默,慕晏兰心里没底了,夜深人静,幔帐隔开外界的空间,男人的气息愈发浓郁,层层弥漫荡漾,压迫地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月色轻柔,这些日子修养,沈寂身体不再瘦削入骨,气色好转,慕晏兰这才发现,男人身形高大,肩部宽阔,男人魁梧而有侵略感。 目光下移,沈寂修长的手指缓慢解开系带,慕晏兰瞬间慌乱了,她按住他的手匆匆解释:“您误会我,我并非好色,仅仅好奇。” 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算话,“我保证……”绝不觊觎,绝不再做孟浪之事。 可话还没说完,系带开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露出来,慕晏兰呆愣住了,继而捂住眼睛,脸颊涨红,“公,公子不可。” 沈寂疑惑看着她,“不好奇?” “不敢了,我再不敢了。”慕晏兰捂着脸,面前就是男人□□的身体,她就更烧着了的刺猬一般,毛都炸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我穿好了。” 慕晏兰磨磨蹭蹭,这才把手拿开,入目的便是锁骨上一道疤痕,似曾相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继而便看见左侧红痣,位置形状跟梦中一模一样,她呆愣住。 怎么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气息相同,手中的疤痕相同,连锁骨上的红痣都一模一样,只能说明一件事,沈寂便是梦中的黑衣男子。 可,可沈寂明明那时已经过世,怎么会出现在益州。 “你可记得一张按了手印的红笺?” 沈寂垂头看见慕晏兰眼中迷茫不解,暗暗叹了口气,她果然没记起来,他拢好衣服,“这次便不用好奇了。”也不用想着怎样偷窥于他。 沈寂掀开幔帐走了出去,而慕晏兰还在呆愣愣的,如坠梦雾。 传闻沈寂不良与行,而她数次见沈寂行走如同常人,那传闻中的过世,会不会是沈寂的计谋。 若他当真是黑衣男子,她该怎么办?一时间杂乱的心思,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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