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慕晏兰都替慕晏萍臊得慌。 可慕晏萍只脸色一白,接着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我并非有意,若不是外祖母病重,舅母苦苦哀求,我也不至于过来叨扰。” “聒噪。”沈寂慢条斯理说道。 看着他不耐烦的表情,慕晏兰放下茶杯说:“你舅舅贪墨了店铺的钱,我还要小心供着他不成,如今他遭了罪,那是他罪有应得。不是自己的东西,手就不该伸长偷拿。不是我不救,而是看你们一家能不能想开,到底是要人?还是要钱?” 慕晏萍忽然站起来,走到她身旁,面带哀怨,“三姐姐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舅舅这一回。” “我不想帮,也不会帮。”慕晏兰斩钉截铁拒绝。 “外祖母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四处奔波,承受丧子之苦,姐姐为何就不能体谅我一分。”慕晏萍痛心疾首倾诉道。 慕晏兰清凌凌看着她,“我何尝不失望,四妹妹不分是非,一味偏帮,往日的知书达理,难道都是唬人的不成。” “三姐这样说,让萍儿何以自处。我只是担忧家人,一片拳拳之心,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反而是非不分,我真真冤死了。” 慕晏萍脸上的哀怨看了沈寂一眼,见他神情淡漠,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知道目的达不到了,默默擦拭眼泪离开了。 慕晏兰看着慕晏萍远去的身影,心里掠过一丝惆怅毕竟曾经她把慕晏萍当成亲妹妹,如今却渐行渐远。想到前些时日,父亲入狱西府的所作所为,她的心慢慢硬下来。 有的人,不值得。 沈寂喝了一盏大红袍便离开了,白术收拾着茶碗说道,“四姑娘着实过分了。” 自家舅舅贪墨,还要让姑娘去求情,姑娘不应就翻脸,以前一直以为四姑娘是个知书达礼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慕晏兰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若是所料没错,这是西府下得棋,先让慕晏萍套试探,若是不成就该老夫人出马了。毕竟进了嘴里的肉,再要吐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果然,下午慕老夫人就派人传话,让慕夫人过去说话。 翠清院,慕夫人靠在床上,没上妆的脸显得苍白憔悴,气喘兮兮,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朱嬷嬷只得悻悻回去复命。 等朱嬷嬷走后,慕夫人收起奄奄一息的模样,从拔步床上走下来。 “夫人,你可真厉害,连我都分不出真假来了。”曾嬷嬷惊叹道。 慕大夫人靠在引枕上叹口气,“也是我多年疏忽了,竟让他们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夫人,你身子骨弱,才会叫他们有可趁之机的,以后你可要把身子骨养好,好好整治他们。”曾嬷嬷说道。 慕大夫人心里暗暗反省,以往她身子孱弱,又太过清高,并不在意银两往来,谁知竟然叫人钻了空子,往后万万不能了。 本以为躲着老夫人,便能将这件事情磨过去,可是他们低估了老夫人的不要脸。过了两天,慕府传出流言蜚语,慕老夫人身体有恙,而慕夫人推脱不肯侍疾的传言。之前嫣红的话,已然给人留下话柄,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皇帝是杀侄而立,反而格外重视在人伦礼常,对于孝道更是严苛,若是有官员家眷不孝,轻则鞭笞,重则杖刑。 虽然父亲如今贬为庶民,可若是被告不孝,也是要受二十棍杖责。 晌午午歇起来,白术慌忙跑进来,把传闻告诉慕晏兰:“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慕晏兰知道老夫人这时威逼这父亲低头,可若是这一次低了头,父亲没有官身,以后怕是要被踩在头上了。 越想越不安,她在屋里踱步两圈,跟老夫人说了一声要回娘家,老夫人念及慕家遭难,便应允了。 “姑娘,我们出来匆忙,还没跟将军说一声,他会不会责怪?”白术担忧。 “无事,我在屋里留了一封信,说清缘由。”沈寂虽然清冷,可是却是讲理的。 “我跟阿娘明天去西府侍疾,你留在东府。“慕晏兰看着白术,“你放心我有对策。” 西府有老夫人在,当真是有恃无恐,那么她偏不让他们如意。 当天晚上,慕晏兰同慕大夫人就去了西府。 侍疾是最煎熬人的,从早到晚,没有一刻轻松,老夫人就是想这么折磨两人,然后逼得父亲松口。 进了福安居,慕晏兰一改常态,没等老夫人吩咐,便忙不迭的指挥婢女们,服侍老夫人洗漱,安置休息。 嫣红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她对慕晏兰说:“夜深了,你先去歇息吧,若是有事,奴婢再叫你。” 话说得客气周到,但等人一睡着,就派婢女叫醒,翻来覆去一夜折磨上三四回,每日这样,不出十日,他们便得灰溜溜的服帖。 慕晏兰却推辞:“嫣红姐姐,这些时日你日夜操劳,还是你先去休息吧,祖母这里有我照看。” 嫣红看着热情的三姑娘,心里直泛嘀咕,这次侍疾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如今三姑娘这摩拳擦掌的姿态又是为何? 嫣红自然不肯睡,她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暗中盯着慕晏兰,见她闭眼小憩,顿时冷笑一声,“老夫人不舒服了,劳烦姑奶奶,帮忙顺顺气。” 慕晏兰睁开眼,关切地问道:“祖母是不是心慌气短?这种情况我最熟悉,每次阿娘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我就帮忙捶捶背,保管一会儿就好。”说 完重重地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嫣红听着动静,眼皮子直跳,老夫人本来就是装睡,这下子被捶的岔了气。 “咳咳咳……”老夫人用力拿开她的手,嫣红见状,不敢让慕晏兰近身了。 “老夫人要小解,姑奶奶快去拿夜壶吧。” 慕晏兰看着嫣红颐指气使的模样,她对着一旁的婢女厉声说:“你愣着干什么呀,没听见老夫人憋不住了,快去拿夜壶。” “我……”婢女正欲反驳。 "怎么,你连取夜壶的事情都做不了,慕府要你何用?我看明天就回禀爹爹,发卖出去。" 猛然厉声呵斥,婢女慌了神,连忙端了夜壶,等凑过来的时候,却被嫣红剜了一眼。婢女委屈地退到一旁。 折腾前半夜,嫣红熬不住了,面色有疲倦之意。 嫣红瞅见,老夫人跟前只有慕晏兰伺候,便要去叫醒慕大夫人,慕晏兰怎么可能让她去,“这里有我就行了,再多的人该吵醒祖母了,等后半夜再让母亲侍疾吧。” 嫣红暗暗盘算,后半夜比前半夜更熬人,不相信那向来娇弱的慕夫人能够撑得住。 可毕竟累了几天,等到子时末的时辰,嫣红便撑不住了,她把没眼色的婢女赶回去。特意吩咐婢女香草在这里守着,她走到隔间的塌上眯一会儿。 等她走后,老夫人睡梦中呓语,慕晏兰突然对香草说,“祖母是不是渴了,快去把水取来。” 香草犹疑看了她一眼,“三姑娘,老夫人睡着了,还莫要叨扰的好。” “你看看,祖母的嘴唇都干得裂了,还有你听听祖母梦中是不是在唤着喝水?”慕晏兰振振有词。 香草凑近一看,老夫人嘴唇确实干得裂皮了,可这几日老夫人着急上火,起了燎泡,里面脓水破了,便成了这样。 “三姑奶奶……”香草正要辩解,却听见老夫人的呓语,含含糊糊中,似是喊着水。 香草端来茶水,慕晏兰笑着把睡梦中的老夫人摇醒,“祖母,祖母,起来喝点水吧。” 慕老夫人睡得香,突然被摇醒,她一脸怒气要发作,结果就看见慕晏兰笑靥如花的脸。 她沉下脸,看着旁边香草递过来的茶水,皱了皱眉头,还是喝了两口,茶水有些烫,当着慕晏兰她没把茶碗砸出去。 喝完茶水,慕老夫人接着躺下。 慕晏兰平日戌时便歇下了,如今子时末了,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她趴在小几上,眯了一小会儿。 见慕老夫人呼吸平稳绵长,显然睡着了,慕晏兰侧耳过去问道:“祖母,你要如厕?香草,快去把夜壶取来。” 慕老夫人又被摇醒,如厕完脸色更加阴沉看了看她,继而躺下。 过了一会儿,慕晏兰又端着一碗汤药,“祖母该吃药了,大夫说过您是阴阳不调,这药晚上喝比白天喝效果更好。” 慕老夫人又被摇醒喝药,她脸色已经如同锅底黑了。她想发作,可偏偏慕晏兰一副关心的模样,她只能生生把火压下来。 慕晏兰仿若未见,伺候老夫人吃药,等她喝完躺下后,还不忘小心掖好被角。 这还没完,等老夫人又睡着了,慕晏兰突然高呼慕老夫人发热了,香草正在打盹,但在她的催促下,迷迷糊糊端了一大盆冷水。 慕晏兰用帕子沾上冷水,敷在老夫人的头上,冷冷的温度,冰得老夫人一个激灵醒了。 “你在干嘛?”她眼底带着黑青,目光沉沉。 “祖母,我看你发热了,大夫曾说过,用冷水敷一敷,能降温的。”慕晏兰一脸虔诚说道。 老夫人把额头上的布巾扔到水盆里,慕晏兰像是突然被吓了一跳,眼中含着汪汪泪水。 “罢了,你先去睡会吧。”老夫人强压着怒火说道。 慕晏兰仿佛戏精上身,“老夫人,这怎么能行,侍疾是孙女应当的本分,您先睡,孙女就在你的床边守着。” 若是再守在这里,她就别想睡了,慕老夫人最后强硬命令慕晏兰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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