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是个雨天,安安没法出门,所以缪芝懿只带她去小区草坪上走了一圈,还去室内活动中心看那些大爷们打了几圈乒乓球,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得知妈妈要出门,小家伙自然不开心,连吃午饭的时候都瘪着嘴,仿佛小嘴上还能再挂两个油壶。 缪芝懿乐得不行,点点她的鼻尖:“安安在家好好睡午觉,等你睡醒的时候,妈妈就回来啦。” “拉钩!” 一大一小两只手牵在一起,随后大拇指盖章。 安安总算重新开心起来,吃过午饭就自觉去了卧室,还拉着妈妈给她调试这两天才到的那把尤克里里。 说来好笑,原本这把琴很早就能到的,只是没想到路上出了问题。 琴盒破了不说,琴身被磕掉了一大块漆,琴弦还断了一根。 气得老张连夜投诉了物流,还联系人专门重新做了一把送来。 缪芝懿确实问了小家伙想学什么乐器,可惜现在孩子年龄还太小,手不够大,要么扣不住琴弦,要么按不到琴键,再就是根本拿不动乐器,所以只能先拿尤克里里玩。 安安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像妈妈那样,干脆把全部的热情倾注给了这把尤克里里。 令缪芝懿很惊讶的是,安安的乐感不错,她点拨几次之后,小家伙居然能记住好几个音,着实让她惊喜得不得了。 她边调弦边给安安试音:“安安听听看,这个是fa,是不是和我们昨天听的那个音一样?” 小家伙肯定地点点头。 “现在是不是更好了一点?安安自己来试试看。” 接过尤克里里,安安小心翼翼地看了妈妈一眼,这才有些不确定地拨了一下琴弦。 缪芝懿知道孩子还处在不够自信的阶段,也清楚安安到底在怕什么,听到小家伙弹出的音之后,笑着揉揉她的后脑勺。 “我们安安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弹对了哦,安安真的很棒!那接下来妈妈要考一考我们安安了,准备好了吗?” 小家伙立刻认真起来。 缪芝懿断断续续考了小家伙几个简单的音,听完之后,更加确信安安的乐感强得离谱,一下子很是激动,甚至兴奋把孩子整个抱进怀里。 “妈妈,我对了吗?” “全部都对了!我们安安真的超级棒!” 两个人同时欢呼。 因为短时间内消耗了大量脑力,安安没多久就困了。 缪芝懿耐心地坐在床边,把她哄睡,这才轻手轻脚地收起了她的尤克里里。 她全程嘴角都挂着笑,收好琴之后,看向已经熟睡的安安,更是满眼欢喜。 保姆轻轻敲门进来,手里还拿着缪芝懿的手机。 “芝芝啊,我听见你的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你看看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别耽误了要紧事。” 她起初真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解锁之后,发现所有消息都来自江任舟,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事要办。 【川流:你出门了吗?】 【川流: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川流:我买好菜了】 【川流:要不还是出去吃吧,自己做很麻烦,还得一个个处理】 【川流:在工作吗?】 【川流:我好饿】 【川流:妙妙妙妙妙妙】 …… 缪芝懿扶额,边给他回电话边往外。 江任舟特地推掉了今天的事情,就为了等她过来一起吃饭。 没想到她却一直没回消息,他就重新找了点事做。 因为担心没法第一时间看见他的消息,手机全程都被他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但好几次手机有声响都是工作上的消息,他自然越来越委屈,可是又不敢催她。 以前他从没像这样眼巴巴地等过谁,都是别人等他,工作以来,更是还有人排着队等他。 所以他难得体会到了“等待”带来的漫长的折磨。 她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从委托材料上移开视线,抄起手机。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忙,一直没看手机,都不知道你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我现在在路上了,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缪芝懿匆忙跑出电梯。 “真的对不起,我应该把手机放在手边的,不好意思。你买了菜是吗?那我就直接过去了。” 他确实饿,而且已经饿得开始胃疼,但还是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放下了心,又难免心疼她休息日还得加班。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我现在约个餐厅。” 缪芝懿坐进车里,换上耳机:“你笨,这个点了,哪有餐厅能给你约位置?我说了我做,等我一会儿。” 江任舟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人说笨,却突然笑了,轻声答应下来,还嘱咐她注意安全别开快车,旋即被她挂了电话。 他丝毫不恼,放下手机就重新看向委托材料。 看了几秒,又莫名其妙分了神,还是起身出去,从冰箱里拿出提前买好的海鲜,拿去洗菜池解冻。 他不确定缪芝懿喜欢什么,所以干脆都买了一些。 淘米的时候,他全程都带着淡淡的笑容。 等了不到半小时,门铃响了。 他那会儿还在专心致志地处理黑虎虾,擦了手就匆忙过去开门,随后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换鞋,又转身去给她倒水。 “要不你还是搬到我这里来住吧,这样来来回回很麻烦,我们在一块的话还能照应。要是觉得工作通勤时间长不方便,我们也可以看看其他房源。” 缪芝懿充耳不闻,边喝水边往厨房去,看到水池里正在解冻的海鲜,顿时汗颜。 “这是我们两个人一顿饭要吃的东西吗?这也太多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生活常识啊? 退一步讲,他们两个又不是没在一起吃过饭,他是不是对她的食量有什么误解? 江任舟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阵缪芝懿的表情,确认她现在摆在脸上的情绪是嫌弃而不是满意之后,戳戳她的手臂。 “要是吃不完的话,你可以带点回去,我一个人肯定也吃不完的,平时也不怎么在家里吃饭。” 缪芝懿仔细回想了一下安安的过敏原清单,旋即点了点头。 小姑娘到目前为止还不对海鲜过敏,她时不时也会在家做点海鲜,安安每次都吃得很开心,看得她也心满意足。 今天小家伙的晚餐或许能加上一道辣炒黑虎虾了。 她挽起袖子继续处理那些解冻好了的虾,江任舟自觉退到一边处理那些螃蟹。 余光落在她的手臂上,他的眉毛几乎瞬间拧起来。 “你手臂上,那是伤疤吗?” 缪芝懿愣了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臂,这才明白过来。 “哦这个啊,已经很多年了,无所谓。” 江任舟却愈发严肃,洗了手,把她也从料理台前拉开,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 缪芝懿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视线别到一边去,试图挣开他的手。 “之前你说痛经已经很久了所以无所谓,现在手臂上有这么明显的伤疤,你也说无所谓?身上呢?还有没有其他的伤痕?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是爸妈做的,还是学校同学做的,还是工作之后身边的同事做的?还是曾经的朋友做的?” 他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缪芝懿。 这样直白的伤痕也不介意,每个月都要经历的痛苦也不在意,那她到底在乎什么呢? 这些明明都是和她直接相关的事情啊。 或者换句话说,有什么是值得她在乎或者介怀的呢? 之前他质问庄忆柳为什么如此针对缪芝懿,庄忆柳也说了,缪芝懿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就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甚至和他的婚姻。 她到底在乎什么呢? 缪芝懿被他这一连串问题搞得很是不爽,这回直接挥开了他的手,表情也在短时间内冷了下去。 “江任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难道还没有权利决定我是否应该在乎吗?” 江任舟难得被问住,愣了好几秒:“我们是夫妻,相互关心是理所当然的,我很担心你之前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刚刚也说了,已经很多年了,无所谓。” 他再次沉默。 缪芝懿这个态度确实够冷,他也总算明白了之前庄忆柳说的“高高在上”是什么意思。 不是常规意义的骄傲自满或者目中无人,而是极度自卫导致的自我封闭,进而演变成了对很多事情都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正是因为她封闭,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才给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可是他也没说错,他确实担心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担心她现在不愿提起是因为还在害怕或者迫切地想逃避。 缪芝懿看他满脸纠结,干脆重新站好:“所以,这饭还吃吗?” 江任舟在心底叹了口气,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也不再追究,转身回到料理台前,继续默不作声地处理海鲜。 心如乱麻。 一直以来,她并不介意别人发现她的伤疤,但确实不想跟别人提起她的过往。 那些现在还保持着联系的多年老友里,知道她过往的,大概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她不爱跟别人提私事是因为不想被同情,也不觉得别人真的能共情。 再者,那些事实在是太烂了,烂到她觉得讲出来都是在凌迟别人的耳朵。 直到被虾头的尖角扎到手指,她下意识皱着眉头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走神到完全没注意自己正在做什么。 江任舟几乎立刻放下菜刀过来,猜到她现在表情不对劲的原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 “妙妙,你去客厅休息吧,上午还工作了那么久,我来做饭就行。” 她这回没拒绝,拧着眉头洗了手,一声不吭地转身出去。 走得匆忙,甚至完全忽视了江任舟满是担忧的表情和已经伸出去的手。 江任舟端着第一道菜出去的时候,发现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心总算稍微稍微放下了些,也没说什么,折回厨房去继续忙。 等午饭全部上桌,他才摘了围裙出来,走到缪芝懿身边坐下,几乎紧挨着她。 缪芝懿依旧一脸漠然,似乎在放空,在他把脑袋靠在她肩上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哪怕她看的电影是《忠犬八公的故事》,她的眼神和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江任舟开始没话找话:“很经典的电影,我之前把好几个版本都看了一遍,甚至还萌生了养只萨摩耶的想法,但是平时实在太忙,我怕照顾不好,还是算了。你之前养过宠物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是缓缓把那口气吐了出来,依旧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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