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会这天,宵禁的时间改为亥时,来自各处的商人也只要在亥时结束前清收摊位即可。 通过食客的介绍,花样面食铺也找到了合作的摊主。 灯谜写在大小相同的纸条上,根据食物的名字用线扎成小捆,谜题由简单到困难分装在不同的鱼篓中,到时或是挂在灯笼上,或是给买了花灯的顾客一次免费的机会抽来猜。 摊子就交给今婆、小螺和柳婆负责看管,总归是免费送的生意,买灯也讲究个先来后到,该是出不了什么乱子,反正各种食物都是多准备了几份的。 等太阳彻底没了踪影,人们也陆续走出家门,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与心中属意的人汇合。 宁许本是不打算跟出来的,但既是晴宝的兄长也跟着,他也没什么理由待在家里。 只是走在最前面逛街的两人是玩开心了,后面跟着走的三位,却是彼此看不对眼: “这个糖人是你妹妹买的,凭什么让我拿?” 周逍垣的话瞬间把宁纵说不乐意了:“你看清楚,这糖人画的明明是晴宝,你不拿我拿!这么轻点儿的东西,小气吧啦的。” 其实要说这糖人虽小,可每个人手里拿的东西也不少,但大部分还是晴宝买的,他今天的宗旨就是:看到什么买什么,否管好不好吃,只要子时一过他就开荤!至于觉?他也没打算睡! “哼,要不是没赶上科考年,上元节宫宴不办,我定是要当面找国师问个清楚,做什么如此为难我!” 晴宝的怨气不仅没平息,反而因着数日累积滚成了巨型雪球,又因着理智小声凑近了说到: “姐姐,我跟你说,那蘑菇带回府后,就被父亲分了大半送去宫里了,听说都进了嘉湘宫。” 镇北将军的想法我能理解,但嘉湘宫有什么说法吗? 【我也就知道点关于原主的事情,皇宫里的密辛可不晓得!】 宁可可虽然不明白,但也抵不住好奇:“那宫里住的是?” 晴宝悄悄左右看了看:“也不是秘密,只不过没人明说,那里面住的是皇上最喜欢的嘉贵妃,南方出身,最喜蘑菇。” 【这…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儿呢,看来就是送礼撞对门了呗。】 你要不要先听完再说话? “但她因为体弱,从不现身宴会,只今年才偶尔露面。” 【呦吼,我嗅到了那么一丝丝金屋藏娇的感觉…脑海的画面有,动作也有!】 少看些话本! 宁可可好奇归好奇,但也不想过多打听什么:“没事儿,等过两天我再做一批菌菇袋,给你送过去,保你吃个够。” 有食物的吸引,晴宝哪还有心思讲什么宫什么宴的,连同接下来想说的话一同忘去了脑后:“姐姐,我还想要青头菌和口蘑。” “行。”宁可可答应着:“不过要等不结冰了才可以。”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他这句话没有半分信用,逮谁都这么说。】 宁可可倒也不在乎,但这么个脸可捏,人还经逗的小孩儿,谁不想多忽悠一会? “如果晴宝来铺子里帮忙,我准会对你更好。” “可是我想让姐姐住进将军府。” 宁可可揉着晴宝的头:“你呀,这么会说话,长大了不当丞相去舌战群儒可惜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劳什子丞相呢!” 晴宝的头摇得像个拨楞鼓: “我已经问父亲和母亲要了些银两,外祖母还说不够的她全包了,现在只差买了地围起来,就能养各种小动物了! 对了!姐姐,你送给我的那群小鹅和小鸭,现在都长得圆圆胖胖的了,从蕃育署借来的官仆还说,到了春天它们就能去水里游泳了。” 他说得很激动,看起来就是心思单纯的小孩模样。 【这才是小孩该有的样子嘛。】 希望以后也是如此。 宁可可接着话茬:“那等今年姐姐回半溪村的时候,再给你抓几窝回来。” 这话听得晴宝一愣,手比脑子反应快,瞬间抓紧了眼前人的袖子:“姐姐不是来京城开店了吗?为什么要回去?” 突然被这样关心,宁可可还有些不适应:“因为有些特产是京城没有的,我呢也只是回去两三个月而已,会回来的。” “姐姐回去干什么?有什么特产我派人回去取就是,何必要亲自回去?” “只是打算,还没有定下来呢,晴宝放心,姐姐不会骗你。” 宁可可说完过了半晌,晴宝还是低着头,只是对方那轻声的嘟囔,还是让她听了个清楚:长姐就是这么骗我的。 有关镇北将军府跟礼部士郎陈家的恩怨,通过铺子里来来往往食客的闲余谈话,宁可可也是知道大半的,无非是一方兵权在手只效忠皇位,一方早已站队皇子,在利益的冲突下,便闹了矛盾不相来往。 也许这里有为人父母和皇权官场的无奈,也或者有出嫁女儿的不理解与误会,总之收场得不太体面,娘家也成了空设。 【其实只要有一方不那么在乎脸面,亲人又哪来的隔夜仇?】 表面确实如此,但这才是皇帝想看到的结局。 只是,眼前的小家伙被保护得很好,机灵是有,可面对亲人也有小脾气和委屈。 宁可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毕竟不是她该置喙的事情,有的也仅是猜测,或许真相就是晴宝理解的那样简单呢?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反正当前的氛围,被周围的热闹称得格格不入,好在她俩独自坐在一桌,制作着半成品的花灯,旁人看了也只当不会做,默不作声地研究。 “晴宝,你觉得姐姐喜欢银钱吗?” 晴宝本是思绪着过往,心里覆盖着细刺般的难受,可这问题实在太触动他的大脑了! 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实话咽回肚子后,他想了个温和的措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姐姐的努力和制糕点的手艺,更是值得银钱送上门。” 【这孩子…】 对于这个说法,宁可可也是哭笑不得:“你呀,一年不吃糖这嘴都得是甜的,我的意思是,自己是非常喜欢银钱到手的感觉,所以,才不会傻乎乎地放弃京城这么赚钱的地方不待呢。” 这话说得实在,也被晴宝听了进去:“哼,那就好。” 知道自己小声说的话被听了去,他也没必要藏些什么:“我们快把花灯做好了去河里放走吧!” “别急,慢工出细活嘛。” 等两人做好了花灯,再找了合适的地,放入河中飘走,时间已经接近亥时,在周逍垣的催促下,晴宝与宁可可和宁纵、宁许告别后,极不情愿地上了马车: “臭兄长,糕点一个你都别想吃!” “说了要叫我大哥,你这个傻弟弟!” 对话声随着马车驶去,消失在还算热闹的上元灯街里。 接下来并没有任何打算的‘三’人互相看了看,决定先去摊子转一圈,因为也没剩几份糕点,宁可可便做了主提前回去,毕竟步行着走回第九街,也不是个轻松的活。 以前我经常熬夜,不分白天晚上,只跟着实验闹钟走,也没这么累过。 【熬夜和走夜路能一样吗?】 也是,不过这漫街的灯笼还真是亮堂,配着青砖石瓦,韵味也耐得住细品。 【您还有力气品?】 早知道刚才,就跟着二哥先走一步了…我后悔了。 【从满怀热情散步,到肠子悔青只需要一刻钟,不能再多了。】 宁纵就走在宁可可左侧,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刚才那赶车的大爷都说你这小身板能挤下,可你就偏不,怎么样,现在知道累了?” 宁可可当前全凭不想这么快打脸的毅力往前走,突然听这话,感觉五脏六腑都变青色了:“大哥,我累了,走不动了。” 她说这话本是想停下来歇会,再看看能不能运气好些,等到一辆车,结果…迷迷糊糊间,就被打横抱在了宁纵身前: “大、大哥?” “若没有筐篓我就背着你了,现在,就将就些吧。” 【宿主!你!你暗戳戳地点宁纵胳膊干嘛!别以为我没看见!】 福袋,瞧见没,这是我大哥呀!亲大哥呀!但凡我还走得动道,就没这机会了。只待一会儿,五…十分钟吧,十分钟后我就下去。 【宿主,这都一刻钟了,我感觉您睡得可香了。】 “家主,您歇会儿,我来抱着三主子吧,您放心绝对不会摔了,走镖的时候,奴婢二百斤的麻袋都扛过。” 【宿主,您可以放心睡了,胖成麻袋都不用担心的那种放心睡。】 宁纵低头看了眼宁可可,继续走着路:“不用,我抱着就成,就她这点儿重量,还没晴宝送我的那把梭枪重呢。走吧,没一会儿就到了。” 【宿主!晴宝那孩子送给了宁纵一把枪!您亏大了,什么都没捞到!】 只是不论福袋有多着急或愤愤不平,宁可可半分也没有醒的意思。 唯独回了铺子后,她脑袋撞在门框的那一下,好像看到自己卧房门口挂了个灯笼? 嗯…不管了,好困啊… 【灯笼是真的,但是,您的头确定真的不疼吗?】 依旧是没有回应的问题,福袋也认了命:【晚安,睡觉!】 宁纵回自己屋的时候还在自责不小心,让宁可可的脑袋撞了门框,以至于突然出现的灯笼就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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