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回去后,我便去了安西教练家拜访。原本深津想和我一起去,显得更郑重一些,但是我并不知道安西教练会不会觉得不妥,我便自己一个人去了,但深津委托我转交一盒巨大的糕点。 安西教练并不在家,绫子阿姨见我提了那么大一盒糕点吓了一跳,问道:“小女,你这是做什么呀?” 我眨眨眼开玩笑道:“是深津让我带来的,他本来也想来拜访,但考虑到没事先和您二位说,怕唐突了,所以让我委托我带这巨大盒的糕点来看看能不能讨好您一下。” 绫子阿姨掩嘴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能让我们小女那么喜欢的男孩子,一定很讨人喜欢啊。” 我一愣,心里暗想,那倒可真不一定…… 我想了想开口道:“阿姨,我们想麻烦您和安西教练帮个忙,不知道您是不是方便。” 绫子阿姨一听,疑惑道:“有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你怎么倒反而那么见外了呢?” 我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是这样啊……深津……深津他打算等我高中毕业后就和我结婚……” “真的吗?!”绫子阿姨闻言高兴极了,打断了我,拉着我的手道:“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真是太好了!……”她脸上笑容绽放,就像个听说孩子要结婚的妈妈。 我害羞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绫子阿姨拉着我的手,拍了拍,不住地说:“好啊……这真是太好了,真是为你高兴啊……” 我又开口说道:“结婚前因为需要见家长,双方家长可能也要见面。您知道,我在这里……” “啊……我明白了!”绫子阿姨恍然大悟,伸手揽过我的头,靠在她肩上,温柔地说道:“你放心吧,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就是你的家长。”我听着心头一热,眼泪留下来,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 绫子阿姨又想到了什么,对我说道:“我觉得,你要结婚了是个大事,我回来与你们安西教练商量一下,也要好好安排一下才是。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见家长?” 我想了想,深津似乎说是新年的时候。绫子阿姨点点头:“好的,我们一定安排好的,你放心!”我点点头,我很感激她,也感激安西教练。 回到家我就给深津电话,告诉他绫子阿姨同意了,并且非常乐意作为我的家长出现。深津听完后十分高兴,对我说他即刻会去通知他的父母,安排见面事宜。他的声音兴奋地像当年的十八岁少年一般。 周二放学的时候,我听同班的由美同学说,篮球队新来了一个顾问,听说也是以前我们学校毕业的学长,身高腿长,非常迷人。我总觉得听她的描述有种非常的熟悉的感觉,但又不能猜到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于是决定放了学去看看。 上了这么多年学,体育馆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但是课后看训练却是许久没有来看过了。耳畔响起拍球声,看着偌大的体育馆里高头大马的男生们三三两两的背影,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循着由美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那个我熟悉的背影。高而瘦,两条腿纤长笔直,依然是最合适他的短短碎发,鬓角浓密,下颚的那条伤疤已经几乎看不见了。我远远地望着他,微微笑着。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见到我,但见到他我很高兴。 他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他转回身来,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了过来。由美紧张地拉了拉我的袖子:“看,帅哥走过来了!” 我笑了笑低声对她说道:“这个帅哥我很早就认识了。”由美惊讶地长大了嘴。 三井走到我面前,灿然一笑问道:“又来看训练?” 我挠了挠头,笑着回答道:“其实现在很少来看了。” 他笑道:“那今天怎么忽然想来看看?” 我实话实说道:“听说篮球队新来的顾问是特别特别帅的学长,所以好奇,就来看看。”我心里暗想,十年前我天天来体育馆看训练就是为了你,今天居然还是因为你。 他笑了起来,说道:“你和深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但像你这样听到帅哥就闻风而动,这不好吧……深津他知不知道?” 我吐了吐舌头说道:“他当然不知道啦,开小差看帅哥哪能让他知道。” 三井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那进去坐吧,还是那个位置,我知道你嫌站着太累。” 我帮三井和由美互相介绍了,听闻我和帅顾问这么熟,由美非常吃惊,但对于一起坐在场边看她拒绝了,说道:“算了,我还是更爱站在场边看,你自己去坐吧。” 于是,我便跟着三井走进去,他拿起两把椅子,并排放在了我以前常坐的角落里,我在其中一张上坐下,他则坐在了我身边。我好奇问道:“你现在是担任湘北的正式顾问?” 他摇摇头说道:“不是,湘北的教练是我以前武石中学的同学,他这一阵子刚好因为打球崴了脚,旧伤了,有点严重,不方便出门,所以请我来代他一阵子,所以作为顾问来的。” 他笑着说:“你知道我的,虽然确实很想做教练,但哪儿有时间,我家里可不会让我真的做教练的,所以只能兼职过过瘾。” 我笑着说:“那也很好啊,看到这些孩子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吧。”他点点头:“是啊,确实以前的记忆很深刻呢。” 我纠结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他看看我,笑得坦然:“你是想问结婚后的情况?”他呵呵一笑道:“还不错啊,我太太是个很温和很开朗的人,和她相处很和睦也很轻松。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希望了,也便只能放下了。但是,放下以后,过一阵子倒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扭头看看我说道:“谢谢你送我的结婚礼物,我很喜欢。当时那会儿,我还没有现在那么想得开,所以不敢邀请你来,怕见了你会失态就不好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我显得有些小器,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摇摇头:“哪里会介意,我能明白你的顾虑,现在看到你放下,我也觉得轻松不少。” 他又看看我:“其实,都那么多年了,虽然一直都没有什么希望,但真的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我后来看到你送我的礼物,我忽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们之间可能有过的那一点点感觉,就像那个相框一样,很美丽,但很易碎,一切都过去了,那就好好保护,能保留那份美丽就很好了。” 我听他如此说,反而觉得有些歉疚,便轻声说道:“抱歉啊……答应过你的,终究是没有做到……” 他摇了摇头,还是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已经又和他在一起了吗,也不能算是食言。我知道你放不开他,这种感觉我明白的。” 我看着他的侧脸,依然是那个样子,眉眼漂亮得光彩夺目,但神色间却多了成熟与坦荡,少了那份年少时的张扬和拧巴。 我正看着他出神,他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困惑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被他冷不丁一问,有些害羞,赶紧转过脸来。一直以来,总是坚决拒绝他,但又十分没有节操,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地贪图他的美貌,一有机会就要偷看他,像我这样的人还真是很糟糕的…… 他见我窘迫,开心地问道:“听彩子说,你一直觉得我很帅,帅得睁不开眼?”他有点得意地挑眉笑道。……彩子果真是个叛徒…… 他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其实,在结婚前,我去良田他们家,喝得酩酊大醉。彩子劝了我很久,也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彩子说,我、仙道还有深津是完全不同过的三个类型,所以与你有完全不同的相处模式。” 他转脸望向前方,有点落寞说道:“面对你,我是最谨小慎微的那个,总在试探你的态度,总是希望获得你的应允或鼓励才敢开展自己的追求。而仙道彰很聪明,他明白你的态度,他总在打配合,努力将自己的追求融入到你能接收的那个频道。但深津最简单,他并没有那么介意你对他的态度,他只是直接做他想做的,直接追就是了。所以,最直接最简单的却是最有效。” 他转回脸看了看我,笑容有点苦:“我听完她说的立即就明白了,其实我确实是错过了。我还在原地打转的时候,仙道还在曲线救国的时候,他却勇往直前已经做到了。” 我低下头,其实彩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最重要得,她并没有直接告诉他,那原因就是我心里喜欢的便是深津,所以无论他采取怎样的方式,他总是对的。 三井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有点尴尬,立即解释道:“确实错过的,就只能过去了,你放心,我真的已经放下了。说这些不再是因为追悔,而是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睛依旧亮晶晶、明晃晃,闪耀着诚挚的光。我朝他笑着说道:“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让我也没有什么负担。现在的你和以前一样帅,帅得叫人睁不开眼,却比以前更加的坦然和成熟,这真的很好。” 他转回脸得意笑道:“那是当然,现在虽然依然年轻又英俊,但怎么说都是教练嘛!”我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语气和表情,终于觉得释然,这个在我眼中,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男生,他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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