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谢危端着一碗鲜鸭冬笋汤,一碟蒸的牛乳软酪走进卧房, 隔老远姜雪宁就闻到了香味,目光落在谢危的手上一时挪不开眼 “可是郎中不是说不能沾荤腥甜腻” 谢危在床沿处坐下,将那碟子糕点递给她,“宁二,你想吃便少吃一点也无妨。” 姜雪宁没想到一向束身自重的帝师大人竟然也会打破原则纵着她胡闹, 姜雪宁边往嘴里塞软酪边在心里嘀咕 看来方妙说的美人计果然没有骗自己 以后还是要多向经验丰富之人请教, 谢危看姜雪宁将一碟子软酪吃了大半,一碗鲜鸭冬笋汤下肚。 约摸着是吃饱了,就让婢女将碗筷撤下去。 姜雪宁突然想到吕显此刻已然上路, “谢居安,你说吕显跟芳吟,不对,桑皖凝还能再续前缘吗?” 谢危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吕显当年蜀香客栈偶遇的芳吟时候还是清远伯府一个忍辱受气的小丫头,到头来不过是吕显对她情深而不自知。” 姜雪宁好奇的看向谢危“谢居安,吕照隐算是你的朋友?” 谢危放下茶盏,抿了抿唇,悠悠开口 “吕显祖籍金陵,做生意虽亨通南北,可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我当他也算是过命的朋友,若是他们能终成眷属,自然是一段佳话。” 姜雪宁不由得想起吕显挂在嘴边的几句话, 奶奶的,谢危你这厮只知道薅我的银子,哄你的女人 他娘的,谢危,你这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妈的,谢居安,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这样坑我 ………… 姜雪宁忍俊不禁,“吕显真是有趣,能消磨你身上不少戾气。” 谢危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倒不如你多练几次琴,我自然改了脾性。” 姜雪宁气得磨牙,掷地有声“谢居安,你无耻混蛋!” 谢危好脾气地附和“谢居安真真是混蛋极了,往后咱们不理他好不好? 姜雪宁懵了“那你是何人?” 谢危诚恳地看向姜雪宁“谢某自然是太师谢危。” 姜雪宁顿时不想再跟他说半句话,唤了声莲儿,让她给自己洗漱准备就寝 收拾利落的姜雪宁躺在被窝里, 她闭上眼睛假寐, 跟谢居安说话让人心里堵得慌…… 谢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坦诚相待, “宁二,今日我去姜府路上遇到了张遮的生母。” 姜雪宁猛地睁开眼,“那蒋母可说了什么?” 谢危幽幽道 “她邀我同你赴张遮的婚宴。” 谢危凝视着姜雪宁,似乎她并无什么反应,便暗自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听闻蒋母身子不好,我还以为是她出什么事了。无事便好……” 姜雪宁并没有接过那印着鎏金囍字的请柬,而是抬眸看着眼前的谢危 “先生打算随什么礼呢?” 她无非是想逗他,可谢危却凛然正色 “鞭挞前些日子进贡的南阳独山玉,一尊送子观音倒是不错,质地坚韧致密、细腻柔润,色彩斑驳陆离。” ·姜雪宁单手撑头,打趣他“我还以为先生要把那尊送子观音留在家里,没成想竟舍得随张大人的礼。” 谢危莞尔一笑“张遮既然已有家室,就该放下前尘往事,早早地与正妻生儿育女,倒也是一桩美事。” 谢危打得如意算盘便是, 张遮最为周正清廉也极有担当,成了亲自是要搁下过往云烟, 什么雪中炭,暗室灯,绝渡舟 已然是绝无可能了, 张遮是个正人君子,细水长流的相处未必不会让他对明媒正娶的妻子心动 即便没有感情,也是有名分有纠葛的 更何况往后还会有孩子羁绊住张遮… 不过此时的谢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多年后, 他的亲生儿子,谢添跪在正庭,口口声声要娶刑部尚书张遮的独女, 夫妇二人拿这个多余的儿子无可奈何,而张遮则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就连陪嫁单子也添了许多 这都是后话了…… 姜雪宁似乎想起了张遮曾说过的, “张大人,你这样好,要我往后怎么把你忘了呢?” “遇见更好的。” “你骗我,没有比你更好的。” 张遮便默然,过了会儿才道:“那便遇到一个更合适的。” 回过神来,姜雪宁忽然有些愧疚, 谢危待她极好,她不得不承认,她遇见了张遮口中更好的人。 她与张遮终究是不合适,她姜雪宁不是张遮心底无懈可击地完美模样, 她也会恨,在芳吟被周寅之杀害之际 她发狂地想杀了周寅之全家… 幸好,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个敢爱敢恨,潇洒恣意的的芳吟还在… 她又想起她曾对谢居安说得那些话 仿佛世人皆希望他萧定非赴死, 唯独她,吕显跟勇毅候府还盼着他活 寥寥数人,见证了圣人邂尘世 人人皆道,经颠覆皇权一事,对谢太师三分畏惧,三分肃然,三分怜悯。 姜雪宁失了神,她不知该如何弥补曾经对谢居安无形的伤害, 姜雪宁哑声道“谢居安。” 谢危凑近她“宁二,我在。” 姜雪宁拼命想憋着不哭,可是她还是落了泪,“我不该说你魔蝎心肠,比不上一无所有爱世人的殿下。” 谢危不懈“我不曾在意,哭什么?” 姜雪宁见他为自己擦拭着泪珠,愈哭愈厉害“你该生我的气的,是我说得不对…” 谢危莞尔一笑“傻宁二,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姜雪宁抽噎“谢居安,你很好…” 若谢危还是萧世子,定当活得自在,该是与燕临一般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惧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本是良善的萧定非改头换面成了谢危, 不仅仅是世道堕凡,也是人心诡测。 谢危见她这样伤心,有些无措,伸手将人抱到腿上,正色道, “宁二,我不好,六岁前稚子无辜,可如今我屠尽萧家,弑父弑君是为大逆不道,这样的我,算不上圣人。” 姜雪宁反驳他“可是你拥兵自立的时候,也广散金银安抚百姓,开立粥棚。” 谢危嗤笑一声“不过是不想再看遍地尸骸,也算不得菩萨心肠。” 姜雪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捂了他的嘴,“不能说晦气话,你快摸着紫檀木床架说呸呸呸。” 谢危不懈“为何?” 姜雪宁骄傲地抬起脸“芳吟教我的” 小骗子满嘴胡邹,没一句真的。 谢危只得顺着小骗子的吩咐,象征性地拍了拍紫檀木床架, 坐在他腿上的姜雪宁嘴里还嘟囔着“呸呸呸。” 谢危失笑,揽紧怀里的人儿“与其信鬼神之说不如信先生。” 姜雪宁疑惑“嗯?” 谢危淡然自若“你想要的,诸佛在上未必能应,只告诉先生一声,天涯海角我也给你寻来。” 姜雪宁似乎有些触动,她推了把谢危的胳膊,让他别捏自己的脸, “其实我也没什么愿望了,所爱之人已在身侧,谢居安,你要知道我姜雪宁可是连坤宁宫都不屑一顾的,所以我看上的男子定是世间最好的。” 次日,姜雪宁一袭明媚的嫣红色掐腰鎏金云纹裙出现在众人眼前。头绾垂鬓分肖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眉眼间略施粉黛貌似狐狸的娇媚, 谢危身上的宣墨杭绸鹤氅,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显得与宴席上花团锦簇的大红大绿格格不入。 宴席上已入座的户部尚书端起酒盏, “殿下开宴谢太师却迟了半刻,可是要罚酒。” 谢危淡然看向他,神色自若却看得户部尚书缩了缩脖子,谄媚道“是我记错时辰了,帝师莫怪。” 谢危拿起贡酒太监手中的酒盏,朝着主位上的沈芷衣微微颔首,酒盏里的玉髓酒一饮而尽,“谢某给殿下带来了贺礼,愿我朝与西域经此一宴,永结同心。” 沈芷衣一愣,谢危此举她甚是不解,但也端起酒盏笑逐颜开,“承蒙先生稳定朝纲,今日这杯酒,本宫敬先生。” 谢危自然而然地牵着姜雪宁入座,姜雪宁在他耳旁嘀咕“今日你可算是开窍了,这般便很好,你要记得,凡事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谢危将一碟子荷花酥端给身侧的人,“为了这顿宴席,早膳都没用几口,还不趁热吃些?” 姜雪宁瞬间注意力被吸引,拿起一块荷花酥咬了一口,“这荷花酥不如先生做的。” 谢危笑“等回家给你做这荷花酥尝” “宁宁!”楼兰卿从宴席另一端笑吟吟地过来,有些娇羞地看着姜雪宁,“燕临昨日回府之后,我们一同用了晚膳……” 姜雪宁也勾起唇角,“那他有没有认出你?” 楼兰卿摇摇头,“他只知我是西域公主,还邀我明日西湖泛舟。” 姜雪宁若有所思“你们何时成婚?” 楼兰卿掰着指头算了算,“该是下月初旬长公主殿下赐婚。” 姜雪宁被荷花酥噎到时谢危及时将茶盏递给姜雪宁,楼兰卿刚想说什么藕荷就戳了戳她的胳膊,楼兰卿闭了嘴。 燕临端着酒盏走过来“兄长的手养得如何了?” 谢危轻咳两声“倒也无大碍,弹琴于我而言也无须强求。” 燕临颇为感叹,心底想的是谢危的琴不离手是否有他姑母的缘故, 那个温柔娴静的女子曾深深地刻在燕临脑海中,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兄长,今日是燕临的订婚宴,你可不许推脱,今日我定要同你不醉不归。” 燕临仿佛一直噙着笑,可谢危看得分明他眼底是淡漠的从然,他对这位西域风情万千的公主并无情愫,只是奉旨成婚。 谢危蹙眉,这不是他这个做兄长想看到的,低声道“楼兰公主便是你曾误伤的女子。” 燕临诧异的看向一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的楼兰卿,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翡翠。 与他那日所伤的女子倒是有几分神似 燕临不懈“兄长怎知?” 谢危笑而不语,另有所指“终究你还是会别有一番天地的。” 燕临更不解,“兄长怕是吃醉了?” 谢危神色有些复杂,“你在外莫要提起你的先生曾是你兄长。” 燕临懵了“为何?” 谢危坦然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过。” 燕临“……” 谢危将刀琴拎着的果子盒里的一碟子桃片糕递给燕临, “空腹饮酒总是对身子不大好,你也是该成家立业的人了,往后就要担得起勇毅候府,多保重自己才是要紧。” 燕牡在不远处心满意足地看着谢危跟燕临的谈话, 心底欣慰许些,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他那静姝贤良的亲妹妹, 记忆里的女子眉眼带笑,跟未出嫁前一样机灵,她还穿着从前最爱的绛紫鎏金云团纱裙,腕上还带着糖白羊脂玉镯,温声唤他哥哥。 只是离他越来越远…… 燕牡端起桌上的酒盏,将酒倒在地上“我已寻回了定非,恐怕日后再也不能在梦里见到你了。” 燕牡沧桑的面上神色复杂,闷闷地自顾自连喝了几盏酒。 谢危将燕牡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知他的母亲爱他之切,他的舅舅爱他更甚, 他曾经是意气风发的萧世子, 身后有勇毅候府撑着,也有他的母亲万般疼爱, 如今他阴谋算尽,半生颠沛流离,可勇毅候府仍在,他惦记良久的宁二也在他身旁…… 谢危慵懒了几分的身姿倚靠着雕玉仍几,手搭在姜雪宁肩上,“少喝些,你那酒量桃花酿都能喝得醉上一宿” 姜雪宁却不理他,掷地有声地反驳他, “先生总能找到我的短处,怎么不想想我的长处?” 谢危被她这话逗笑了,“比如?” 姜雪宁绞尽脑汁,掰着手指“性格好,能吃是福,长得好看……” 谢危屈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依然是旁人都比不过的,倘若能再听话些,便好了。” 姜雪宁不服气地看着他,“我哪里不听话啊?” 谢危摁下她朝着那碟子栗子凉糕蠢蠢欲动的小手,挑了挑眉, “昨日是谁贪凉闹得身子不爽?昨日心疼你,还没罚,今日便又记吃不记打了?” 姜雪宁哼了一声,娇羞的模样甚是动人“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先生倒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处处都要管着。” 谢危欲言又止,刚想说些什么。 “宁丫头,过来,来尝尝这碟子桂花糖烙凉糕好不好吃。” 燕牡及时打断了谢危的话,谢危刚想拽住小骗子的手就被燕牡一个眼神缩了回去,燕牡不满“丫头想吃个凉糕,你倒是管束得紧。” 楼兰卿也示意她坐过来,“宁宁,过来呀。” 谢危便压低了声音威胁姜雪宁不许过去,“你若是敢贪凉,回府我定狠狠罚你。” 姜雪宁瞥了眼脸色不好看的谢危,偏她也是个犟脾气的,若是谢危哄着也就罢了,可谢危竟要挟她,这可不能够…… 姜雪宁蹦蹦跳跳地朝着楼兰卿去了, 姜雪宁刚坐下,就被楼兰卿往嘴里塞了块牡丹凉糕,心底最后一丝犹豫果断抛诸脑后,“凉糕真真是好吃极了,可惜谢居安在府里不给我做。” 楼兰卿一招手,藕荷便捧着檀木盒走上前, 姜雪宁有些懵, 楼兰卿却起身,窈窕身姿一行礼 “承蒙姜姑娘相助,西域才能与我朝顺利和亲,永结同心。” 这话说得不老实,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旁人不晓得,可姜雪宁心知肚明, 她何曾促成西域跟王朝联姻一事,不过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果然宴席上的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 藕荷将那檀木盒奉上,“这是公主特地从西域带来进贡帝师的。” 姜雪宁忙起身回了一礼,抬眸看去藕荷捧着的檀木盒,盒壁四周满雕云纹,镶嵌着珐琅彩石,很是好看。 藕荷笑着打开檀木盒,细细道来, “彝族进贡的妆粉总在粉中掺入西域香料,当地族人称迎蝶粉。而京城的铺子里大多都是石膏、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掺在一起调制成玉女桃花粉。” 姜雪宁拿起一罐白玉瓷,念起她读过的诗,“邀人傅香粉,不自著罗衣。君宠益娇态,君怜无是非。” 藕荷打开檀木盒的第二层,引入眼帘的是一只蓝嵌玉镂空掐丝点翠簪子, 楼兰卿拿起那只簪子,在姜雪宁垂鬓分肖髻间比划着簪入青丝中,笑道, “都说青丝渐绾玉挠头,簪就三千繁华梦。这簪子赠与你再好不过了,你可不许嫌弃我只备了一只簪子,这烧蓝嵌玉金簪子,是我们西域工艺顶尖的师傅打成磨压、勾抬、镂空掐丝,然后在金丝勾勒的图纹中点蓝、烧蓝。总之,我是真的和你投缘才送给你的,宁宁你一定要收下。” 姜雪宁似乎有些触动,让莲儿将谢危备下的薄礼呈上来, “楼兰,我来赴宴没准备什么,这还是帝师备下的薄礼,血玛瑙手链九串,每一串红玛瑙共十八颗,青金石结珠3颗。在我们中原,九的寓意极好,就是长长久久。” 楼兰卿拿起一串血玛瑙手链带在左手手腕上,殷红似血的玛瑙珠里还透着丝丝缕缕的纹路,甚是好看。 姜雪宁示意莲儿将鎏金乌桃木盒递给藕荷,莲儿看着姜雪宁, “我们姑娘的妆奁盒子里的簪子有绯绿点翠的,白玉的珐琅的,嵌宝石的,翡翠的,黄玉的…可唯独没有这浅蓝,真是多谢楼兰公主美意。” 楼兰卿也让藕荷收下了鎏金乌桃木盒,拉着姜雪宁坐下,“我们边关儿女向来直肠子的,我来洛阳不过三两日就听旁人议论你祸乱前朝,我气得巴不得逮住他们打一顿。” 姜雪宁似乎有些疑惑,“我怎么从未听过?” 楼兰卿一愣,想开是谢危将她护的周全,随后掩面而笑, “我逗你呢,他们议论最多的还是你家那位圣人。” 姜雪宁蹙眉看着如谪仙一般不染尘埃的谢危,嗤笑一声,圣人皮囊的谢居安此时此刻正执筷夹了块脆皮酥鸭, 姜雪宁顿了顿,心底一软, “倒是有些俗世的烟火气了。” 姜雪宁失了神,没留意手上碟子里的芙蓉凉糕被她自己吃了大半, 再抬眸时,撞上谢危淡淡的神色, 她心跳漏了半拍,将那碟子凉糕搁在桌上,有些胆怯地一步一步挪到谢危的身侧, 谢危瞥了她一眼“凉糕好吃吗?” 姜雪宁缩了缩脖子“那是该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谢危蹙眉,“小骗子越发伶牙俐齿了?” 谢危不再看她,而是一手端起百合银耳羹, 姜雪宁眼疾手快地接过青瓷碗,捧着百合银耳羹喝了一小口,才反驳道 “雪宁不敢顶嘴先生的。” 谢危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无妨,等回了府,该受得罚饶不了你。” 姜雪宁一僵,怯生生地抬眸看向谢危 “先生……” 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谢危心底一软,他清了清嗓子“我又没骂你,宁二,这是喜宴,不许哭。” 姜雪宁垂下头,在谢危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唇角,她用惯了假哭这招数, 方妙说的这法子倒是好用得很。 姜雪宁正捧着碗喝着百合银耳羹喝得正欢的时候, 沈阶携方妙,姜雪蕙走过来,沈阶要同谢危喝上一盏玉髓酒, 姜雪宁打量着姜雪蕙身旁跟着的不是孟氏那个心腹嬷嬷,随口问了句 “长姐今日怎么不带上向嬷嬷?” 姜雪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叹息 “向嬷嬷突发恶疾,出不了声,我便遣她回乡下养老了。” 姜雪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方妙当时在姜府磕着瓜子传授经验。 “沈阶在王府里只要去姜雪蕙那里安寝,次日我便抹粉涂脂地约着其他娘子去看年轻公子的蹴鞠赛,每每把沈阶气得咬牙切齿。” 姜雪宁惊讶地看着方妙,一提起沈阶,方妙就忿忿不平,“下人们都以为我妒忌她,暗地里嚼舌根子,我气得心肝都是疼的。” 不过她话音一转, “前些日子我在宫门口等沈阶下朝碰见了谢先生跟吕照隐,他站在朱红的宫墙边上问我平日里还练不练琴,我就一股脑把晦气事都告诉了他们,你知道谢先生的反应吗?” 姜雪宁听得津津有味,看方妙还在嗑瓜子,忍不住伸手夺了她的瓜果盒子,示意她继续说 方妙清了清嗓子, “谢先生淡然一笑,抖了抖道袍袖子,反问我为何不将计就计。就一句话,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回去以后我就将嚼舌根的几个老妈子杖责以后拉出去卖了,要不是我心软,真想让那几个老妈子再也不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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