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虽然大家现在是一个团队，但仅就与蝙蝠侠的熟悉程度而言，史蒂夫远比不上克拉克。同样的道理，恐怕不管如今的克拉克偏离值有多离谱，在蝙蝠侠眼中也比史蒂夫来得亲切得多。 更不要说布鲁斯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做思想工作的人。期望由布鲁斯去做通史蒂夫的思想工作，根本就是蠢人才会抱有的乐观。 想明白这一点后，艾普尔竟然莫名地生出一点自己在布鲁斯的团队里有用武之地的错觉。 这种错觉催生出的自信让她当即决定践行戴安娜给她的建议。 艾普尔绕了小半个庄园，最后在阿尔弗雷德的帮助下，在健身房里找到了练拳的史蒂夫。 韦恩庄园的健身房，写作健身房，读作体育馆。这个只留着天窗，半个建筑都修于地表之下的健身房，似乎也只有史蒂夫时不时会来光顾。布鲁斯再蝙蝠洞有他私人的训练场地，而克拉克和戴安娜根本就没有健身的习惯。就连艾普尔，也只是在学习搏击的那段时间里，短暂地来过几回。 健身房显得有些空旷。虽然几乎只有史蒂夫一个人会使用这里，但他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太多属于他的痕迹。器械的位置一看就没挪动过，就连放在健身房里的干净毛巾和饮用水都拜访地整整齐齐。 艾普尔那双略有些硬挺的鞋底刚踏上健身房的木地板时，史蒂夫就停止了击打沙包的拳头。他反手扶了一下摇晃的沙包，侧身看向艾普尔。 史蒂夫的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落在史蒂夫的身上。艾普尔甚至有种自己能看见对方汗液蒸腾而起的热气。 80%修正进度的美国队长，不管怎么看都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史蒂夫见艾普尔好半天都没说话，索性先开了口：“有什么事么？” “嗯。”艾普尔点点头，表现地有点迟疑，“是有一点儿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史蒂夫轻叹了一口气，他松开腕上的绑带，拿起水壶吨吨吨地喝了两口。这期间，他一直用余光偷瞄着艾普尔的脸色。 水壶见了底，史蒂夫又叹了口气：“是为了那个计划来的？” 艾普尔的嘴唇抿了起来：“该怎么说呢？从结果来看，应该算是吧。但是……我不觉得自己是为了那个计划而来。” 史蒂夫露出略有些困惑的表情。 “队长……” “还是叫我史蒂夫吧。” 艾普尔愣了一下，但很顺从地改了口：“史蒂夫，你为什么不同意那个计划呢？” “理由有很多。”史蒂夫将空了的水壶放在一边，“但总体来说，我觉得那个计划不成熟。” 艾普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能详细说说么？” “什么？” “你瞧，我研究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不成熟的地方，但毕竟和我相关，所以我觉得听听你的意见很有必要。免得被骗嘛！” 史蒂夫皱起眉头：“被骗。” “嗯。被布鲁斯骗嘛！连戴安娜都觉得我脑子不太好使可能会被布鲁斯骗。我觉得多听听大家的意见有助于我理清思路。” 艾普尔的表情很是真挚，史蒂夫瞧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透艾普尔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到底，史蒂夫也并没有详细了解过布鲁斯的计划，他会反对计划本就是因为担心艾普尔的安全。不，与其说是担心艾普尔安全，不如说是他压根就不想让艾普尔陷入这糟糕的困境里。 史蒂夫沉默了片刻，开了口：“康斯坦丁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况且他还有魔法界的同伴，我不觉得我们所做的这些准备足以应对。更别提给他们下套了。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让你当诱饵，太危险了。” “所以……我能不能认为，你之所以会反对布鲁斯的计划，大部分是因为担心我个人安危？如果换个人去当诱饵，你大概率还是会同意的？” 史蒂夫笑了一下：“这个假设不成立，如果不是你，康斯坦丁他们未必会认真对待。” 艾普尔看着史蒂夫，陷入了沉默中。这个世界变化如此之大，自打她来就没感受过超英们品格的光辉。不管是超人还是小闪电，不管是钢铁侠还是小蜘蛛，ooc起来哪儿管她只是一个无辜又无助的小可怜。哪怕是布鲁斯和戴安娜，在面对计划推进的时候，也将她的利益往后放了放。只有80%的美国队长，他会在这个时候将她这样一个普通人的安慰放在首位。艾普尔为此感动。 但她无法接受史蒂夫的好意。 “可是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艾普尔一脸认真，“我猜史蒂夫你和我一样没把‘再等等看’当做一个备选方案。如果我一开始对什么事都抱着‘等等看’的心态，没准儿我早就被维多利亚给送回老家了。虽然……我到现在已经不太确定我老家到底在哪儿了。” 史蒂夫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艾普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个不重要啦。至少，现在不是那么重要。我想说的是，自打我发现自己变成艾普尔·卢瑟那一刻起，‘等等看’就从来不是我的选项。” 史蒂夫的眉头仍旧蹙着，他半低着头，沉思了许久。 “你是因为上次托尼·斯塔克的事，所以在安全问题上才这样谨慎的么？” 史蒂夫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抬头直视艾普尔的眼睛，毫不回避地认可了艾普尔的说法：“是的，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谨慎些。我为上次的事感到抱歉。” “虽然说这种话有点……藉着拉踩布鲁斯来衬托我的嫌疑。但是，上次的事情发生后，布鲁斯在我面前抱怨过你的行为。‘抱怨’这个措辞可能有些不准确，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史蒂夫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我想他那个时候说的话我应该会全部赞同。” “但是我不赞同。”艾普尔正了脸色，“他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反驳了他。因为我不同意他的看法，我不觉得我当时遭遇的不幸是史蒂夫你的责任。修正超英……是我们一直以来都认可的行动。在行动过程中出了差错，有了意外，那是很正常的事。不能因为你们是超级英雄，就应该对你们抱着100%正确的期待。就像，你们不应该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就对我毫无期待。我没办法大言不惭地说我现在在做的事一定就是100%正义的，但我至少可以肯定，这确实是我100%想做的。人为自己所追求的事承担风险，付出代价，这是理所当然的。平凡和普通，不能成为我逃避责任借口。也不能成为……你们免除我义务的理由。” 史蒂夫直视艾普尔的双眼，他试图看穿艾普尔真实的想法。他对于自己识人的能力一向自信。如果艾普尔是出于推进布鲁斯计划而找出这些权宜之词，他一定能从艾普尔的眼神和表情里瞧出端倪。 但很可惜，艾普尔没有作伪。那不是什么权宜之词，那是艾普尔真实的想法。是她在经历了一切后，生出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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