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紧走慢走出了小吃街,老远就看见沙滩边缘聚了一群人,有穿泳衣的游客,也有戴围裙的小吃店员工。 由于人群站得稀疏,隐约可以看到沙滩上趴着一个人。 张晴和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步流星地朝那边跑去。 见状,傅平湘和宋翔紧随其后,三人一起冲进人群。 靠近后,他们看到趴在那里的是个脸和脚都埋在沙里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的衣裤令三人震惊不已,那是贺海生的衣服,还是装在黑口袋里的那套。 张晴和连忙蹲下,把男人的头翻起来,一张死灰色的脸倏然转向傅平湘。 沾满黄沙的面孔一点也不陌生,傅平湘登时惊呼:“姚博诚。” “死了。”张晴和的手指在触碰到姚博诚冰冷的身体时便已确定。 不清楚什么时间失踪的姚博诚以死亡的状态出现在沙滩上,身上穿着贺海生出意外时穿的衣裤,但他自己的衣服却无翼而飞。 尸体趴在沙子表面,说明他极有可能是被海水冲上岸的。 皮肤发白,但没有被水泡过之后的明显肿胀感,表示在水里待的时间不是太长。 他昨夜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死的?意外还是人为?是否跟亡者之灵有关? 张晴和观察着姚博诚的尸身,满腹疑云。 “我们要报警……”宋翔下意识问,但“吗”字还没说出口又忽觉不对,这里是迷案之地,姚博诚的死因恐怕跟亡者之灵有关,或许尸体很快就会自动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宋翔当即止言。 而在宋翔住口的瞬间,张晴和心里却有了主意,只听她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派出所报案。在警察来之前,别让任何人动他。” 张晴和举步生风地走后,聚在尸身旁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傅平湘和宋翔像两根柱子,老老实实地守在姚博诚左右,提防着周围的人。 不到十分钟,张晴和带着两男一女三名警察回到沙滩。 女警察姓孙,她负责对尸身拍照取证。 两名男警察,其中一名问人群:“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人群里,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情侣举起手,“我们。” 两名警官走到那对情侣面前,先向二人出示了警官证,然后其中一名警察说:“你们好,我姓彭,是海滩派出所的民警,向二位了解一下情况,请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情侣中的男生一脸严肃地说:“好的,彭警官,我们一定配合。” 另一名警官拿出一支笔和一个印有警徽的笔记本,开始记录问案信息。 张晴和三人也在旁边竖耳静听。 根据年轻情侣的说法,他们当时在沙滩追逐嬉戏,女生在前面跑,男生在后面追。 跑着跑着,一波急浪打上岸,两人便停在原地玩水,等浪退去后,女生惊恐地发现有个人直挺挺地趴在沙里,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两人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唤他好几声都不见动静,这才后知后觉趴在那里的不是活人。 彭警官切点问:“有没有看到他是不是被浪冲上来的?” “没看到。”男生朝北指,“我们一直在那边玩。” 彭警官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又询问了两人的姓名、住址,以及来此地的目的,两人均一一作答。 彭警官:“感谢二位的配合,等法医过来后我们还需要带你们到局里进一步了解情况,希望你们继续协助调查。” 年轻情侣毫不迟疑地答应。 末了,彭警官又道:“那就麻烦二位暂时留在原地,不要走远。” 两人双双点头。 也许是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女生像是被吓到,表□□哭未哭,男生则搂着她的肩膀给予安慰,不许她再看尸体一眼。 跟年轻情侣沟通好后,两名警官又转向周围的其他人。 大约又过去十来分钟,三名警察带着两名穿白大褂的法医匆匆赶来,其中一名年轻女法医手里提着一只棕色的小箱子。 女法医一来就把箱子放到尸体旁打开,熟练地取出一双橡皮手套递给年长的法医。 张晴和猜测女法医应该是年长法医的助理。 戴上手套后,年长法医跪在姚博诚的脑袋旁边,拨开他的头发,“头皮没有明显的创伤。” 接着又查看了一下其他部位,除了手肘和膝盖有擦伤,其他地方均不见外伤。 检查的过程大概有十二三分钟,当年长法医结束初查取下手套时,他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打湿,白大褂背后也浸湿一片。 由于在地上跪得太久,助理扶他起来时,两条腿都控制不住地打颤。 他缓了口气,随后对一起过来的三名警官说:“带回局里做尸检。” 张晴和等的就是这一刻,她需要法医给姚博诚做尸检,找出他的死因。 在几名警察合力挪动尸体的同时,与法医一起来的其中一名警察走到张晴和三人面前,表示需要他们一起去局里协助调查。 张晴和当然同意,更何况他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有人无端死亡,相熟之人自然要被警方列为怀疑对象。 所以不止他们三人,灵探组的其他人员以及来胜夫妻,雷大和杜玉英,同样会被警方调查,只不过是早与晚之差。 尤其雷大,姚博诚身上的衣服原本是放在次卧的衣柜里,而次卧一直是他在住,他平常也不许人进粉房子,所以他的嫌疑才是最大。 姜银砚、霍闻川、高茴三人得知姚博诚死亡的消息已经是半小时后。 他们离开干鱼店后又就近找了两个人打听,但获知的线索不比胖老板多,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日头将烈,三人便开始往回走。 胡杨和马群荣已经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失踪半日的樊科,三人都在lulu与蔡思雨的渔船上歇气。 姜银砚三人一进控制室便感觉气氛不对,连lulu和蔡思雨在内,一共五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是郁气沉沉,仿佛刚发生过令人不愉快的事。 没等三人开口问,lulu忽然悲伤地哭了起来,蔡思雨连忙递给她一张手帕纸。 姜银砚心中一凛,“出什么事了?” 胡杨唉声叹气:“姚博诚死了。” “死了?”听到这个噩耗,高茴一上午忙忙未歇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什么时候的事?” 蔡思雨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是听雷大回来说的,事情闹得挺大,整个渔村的人都知道了。” 虽然已经有预料,但此刻猜想被证实,大家心里还是万分难受,皆凝眉不豫。 霍闻川冷静问:“尸体在什么地方?” 蔡思雨:“说是在游客区那边的沙滩发现的,警察还去了,尸体也被警察拉去警局了。” “我昨晚怕他不好好待在船上,还专门提醒了他,千怕万怕,他还是出事了。”马群荣急得直拍大腿。 姜银砚交叠双腿坐下来,“还知道其他信息吗?” 蔡思雨:“雷大就说了这些,他说他也是听市场的人说的,还让我们节哀。” “这里……真的会死人?”樊科声音颤巍巍地问。 “昨天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非要有人死了才相信?”高茴心里不舒爽,语气也就变得不好。 “你早上在什么地方?” 霍闻川这一问,犹如击中樊科的敏感神经,他当即暴跳起来,“你怀疑是我杀的?” “问你在什么地方不代表怀疑你。”霍闻川语速略快,咬字却不失清晰。 无懈可击的话把樊科噎住,郁闷片刻,只简短地回了句:“我一直都在找姚博诚。” lulu带着哭音戳穿他:“马叔和胡哥找到你的时候,你明明在一棵树下打盹儿。” 樊科挂不住面儿,急言辩解:“我……我走的太累,又没吃早饭,也没钱买水喝,就歇了几分钟。” “几分钟?”lulu听他还在扯谎,气得大动肝火,“你都打呼了还几分钟,他们再晚到一会儿,你哈喇子都能流海里去了。” 挨了一顿指责,樊科登时涨红脸,心里虽然有怨气,但不敢继续争辩,一个人在角落沉默下来。 姜银砚虽然也看不惯樊科,但目前他们最需要的是团结,于是耐心劝和:“都消消气,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只要进迷案之地,就等于是半条腿跨进棺材,不管是破案还是面对夜里的危险,成员离心都是大忌。我们要做的是互相扶持,一根藤上的葫芦,少了谁都是损失。” lulu抹了抹眼泪,“嗯嗯,我听你的。” 姜银砚又看向樊科,他嘴巴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开腔,而是点了点头。 见二人总算是灭了火气,姜银砚才放下心,手撑地起身,“吵归吵,该做的事咱们一件也不能落下。我去问雷大要几碗海带汤,大家喝了降降火。” 蔡思雨把一包纸都塞给lulu,“汤碗不好用菜篮子装,我跟你一起去。” 刚坐下还不到一分钟的高茴跟着站起,“你们两个人端不了那么多,我也来。” 三人出去后,胡杨嫌控制室气氛太压抑,想了想,也起身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四人分别端着两碗汤回到船上。 lulu海鲜过敏,蔡思雨便问雷大要了两勺葡萄糖给她冲了一碗甜水。 几人喝下海带凉汤,天气带来的燥热感终于有所缓解。 捧着还剩一半甜水的碗,lulu望了一眼外面,“晴和姐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姜银砚擦擦嘴,“再等等吧。” lulu“嗯”了一声,又继续喝水。 姜银砚歪过头放碗时,发现霍闻川在闭目养神,汤碗被他用一只手托住搁在膝上,而碗里的汤几乎没动。 她察觉出霍闻川的异样,尽管很细微。 从昨天进案起,霍闻川就变得少言寡语,口中的话题多数时候都与案情相关。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在上个案子结束后也出现偶尔不支的迹象。 要知道,他是马术运动员,四岁就开始涉及体育,体魄该当比常人要好,当日在马场纵马即可见一斑。 然而现在,姜银砚甚至觉得锻炼度远不如他的傅平湘,身体素质都比他要好。 姜银砚沉浸在思考当中,眼睛不觉然地盯着霍闻川打量,却猝不及防地,目光撞进一双乌黑如深宵青山的瞳子里。 那双与她不期交汇的目光也同样凝定,在她意料不及的错愕中对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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