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场寒毛卓竖。 霍闻川率先行动，跟姜银砚之间拉出一米的距离，再用眼神暗示其他人。 张晴和当即领会，快步往右走一米。 剩下的人看到他们的举动，便猜其中必有深意，纷纷照做，迅速站成一个圈。 一米的距离是霍闻川有意留出的，如果手绢落在自己身旁人的后面，就算不转头，只要调整好姿势，余光也足以瞥见。 这样一来，被手绢丢中之人的左右同伴和对面可以直接看到的三人就不会选错。 但要是距离再远一些，就超出可视范围。再近一些，又是灯下黑。 所以，最合适的距离就是一米。 安安立在圆圈之外，“游戏开始了。” 每个人都打叠十二分精神，身体站得笔直，余光瞥向安安，恨不得后脑勺也能长出一只眼睛来。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安安围着圆圈，呈顺时针方向边唱边跳，歌声很是欢乐。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着安安转动，生怕漏看一眼，尤其当安安快到自己身后时，浑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绷紧。 唱到第二句“快点快点捉住他”时，安安正好蹦到傅平湘后面。 接下来，正对傅平湘而立的张晴和，就看到那张可以称作是牵系命运的手绢不偏不倚地落在傅平湘脚后跟外。 而同样看见安安丢手绢一幕的还有高茴跟任芊，她们分别站在张晴和的左右两边。 站在傅平湘左右两侧的是宋翔和姜银砚，他们的余光也都瞟到手绢落地的瞬间。 此外，霍闻川也知道手绢在傅平湘身后，因为在游戏开始时，他便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听安安的歌声，通过他的气息匀和程度来判别。 每个人站立的方位，霍闻川都熟记在心，当歌声飘到傅平湘站立的位置时，安安的气息出现极其微小的变化，音调也略有拖长，但如果不仔细听，很难发现。 之后他睁开眼睛，安安手里果然已经空了。 当傅平湘发现手绢不在安安手里时，安安已经蹦到高茴的身后，歌也已经唱完，他笑嘻嘻地说：“只有三十秒的时间哦。” 此时，明确知道手绢不在自己身后的有六个人，不知道手绢是否在自己身后的有四个人。 后者需要在短短三十秒的时间内做出选择，前者则需要想办法提醒傅平湘，只要傅平湘回头捡起手绢，本轮游戏就宣告结束。 “一、二、三……”安安开始计时。 现在的情况，除开傅平湘自己，张晴和是最大的希望，她和傅平湘面对面站立，就算眨一下眼睛，傅平湘都可以看到。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傅平湘意识到手绢在他后面？ 计时声在继续，安安不停地绕圈走。 冯禄寿和唐浪芒刺在背，心里仿佛刮起一阵龙卷风，搅得方寸大乱。 蒲耀表面看似平静，然则那上下滑动的喉结却透露出他内心的慌乱。 再看傅平湘，他那会儿故意将腿呈三十度角的圆规状岔开，祈祷手绢就算要丢给他，也务必丢到他双脚的中间。 现在他竭力往下看，但可视范围到底有限，只能看到两个脚尖，而手帕离他的鞋跟还有三寸之远，他如果不转头，永远也看不到。 眼前的情况，只能寄希望于正对面的张晴和，他快速地眨动眼睛，以此询问张晴和。 张晴和明白他的意思，冲他用力挤眼。 这个举动落在傅平湘眼里，被他解读成张晴和同样在询问他，他便左右来回地转动眼珠，示意手绢不在她身后。 张晴和倒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戏，但内心也逐渐狂躁：老娘的眼周纹白特么长了。 见张晴和翻白眼，傅平湘以为她是接收到自己的眼神信号，知道手绢不在身后，所以在放心地松气，颇有些洋洋得意。 对面，张晴和看到傅平湘居然在笑，禁不住暗骂一句“有毛病”，而后继续思考怎么把信息传递给他。 “一十二、一十三……” 安安童真的稚音像是令人绝望的催命咒，冯禄寿眉头紧皱，身体出现轻微的颤抖，已然动起转身的念头。 姜银砚站在冯禄寿的斜对面，一直在关注冯禄寿的状态。 他现在非常慌躁不安，姜银砚知道冯禄寿快要稳不住了，如果傅平湘再不赶快发现手绢在他自己身后结束这一轮游戏，恐怕冯禄寿就要转头了。 冯禄寿正对面的霍闻川也察觉到他的摇摆，他想通过眼神告诉冯禄寿，但冯禄寿始终眼珠下垂，一眼都不看他。 姜银砚看到张晴和努力在向傅平湘传达信息，但傅平湘却迟迟不开窍，眼看只剩下二十秒的时间，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十七、一十八……” 冯禄寿终于精神崩溃，倏然转身，而知道手绢不在冯禄寿身后的几个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看到自己身后空空如也时，冯禄寿吓得疯狂惨叫。 安安慢悠悠来到他面前，邪邪地笑：“爷爷，你猜错了。” 几分钟前，冯禄寿听到这一声“爷爷”，心里甜滋滋的，现在听到这一声“爷爷”，内心只有无尽的恐惧。 话音刚落，冯禄寿站立的位置，数条雪白的树根乍然从铺地的青砖下面钻出来，毒蛇一样缠住冯禄寿，从他的双脚蜿蜒攀爬，很快便裹覆到腰际。 求生欲在这一刻爆发，冯禄寿像是溺水之人，毫不犹豫地扑向旁边的高茴，把高茴当成他的救命稻草，拽住她的裤腿，“救我，救我……” 游戏开始时，安安就说过不能动，高茴一旦动了，不但救不了冯禄寿，还要和他一起死。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索性闭眼，双脚用力扎稳，避免被冯禄寿带倒。 须臾功夫，冯禄寿便被树根缠裹成蛹状，倒在高茴脚边。 “二十一、二十二……”安安又开始计时。 冯禄寿因为选择错误而出事后，傅平湘、蒲耀和唐浪三人更加惊惶。 忽然，姜银砚灵机一动，冲张晴和大幅度挤眼，用夸张的眼部动作把她的目光吸引过来。 张晴和看向自己后，姜银砚先是正常地从张晴和面部往下看，当视线移到她脚下，赫然瞪大双目，做出一个吃惊的表情。 张晴和立时心领意会，在最后的十秒钟时间里，把姜银砚交给她的办法冲傅平湘原原本本地做了一遍。 “二十六、二十七……” 念到“二十八”时，傅平湘猛地转身，弯腰捡起手绢，计时声戛然而止，距离游戏结束时间只余惊心动魄的两秒钟。 “啪啪啪……”安安欢乐地鼓掌，“你猜对了。” 总算结束了，可众人还没来得及为冯禄寿的死亡而伤感，却又听安安说：“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然后开始第二轮。” 唐浪惊乍得差点跳起，“还要来？” 安安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右手竖起两根手指，以非常孩童的方式比出一个三，“一共有三轮哦。” “这次不会再丢我后面了吧？”傅平湘心力交瘁。 “你猜呢。”安安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容天真烂漫，却看得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游戏算是考验他们的默契，如果傅平湘一直看不懂张晴和的表情暗示，他现在只怕已经跟冯禄寿一样。 “闻川，我们……”姜银砚想和霍闻川商量对策，一句话才刚出口，蓦然被气鼓鼓的吼声打断：“不许交头接耳。” 后面的话当时咽回肚里。 张晴和问：“我腿站麻了，能不能让我动一下？” 安安：“脚不能动，身体可以。” 仿佛被点穴的几人霎时冲破穴道一般，开始活动起来。 在这场只能通过对面同伴给出暗示的游戏里，他们急需统一一个眼神，当对方看到这个眼神时，就知道手绢在自己后面。 不许说话，他们就只能用表情和姿势交流， 姜银砚教给张晴和的眼神便很有指向性，能让人一目了然。 目前，剩下的九个人当中，除姜银砚自己，知道这个眼神的有张晴和、傅平湘、高茴以及宋翔。 另四人因位置原因未曾看见，所以在第二轮开始之前，急需把这个眼神暗号传达给他们。 姜银砚负责告诉霍闻川，身子往右转时，恰霍闻川也转向她，她赶紧冲霍闻川做出那个眼部动作。 接着，一个传一个，在安安说“第二轮开始”时，每个人都已经接收到这个象征性的眼神信号，并看懂其含义。 “丢，丢，丢手绢……” 和第一轮一样，安安捏着手绢顺时针跑圈。 霍闻川仍旧闭眼听，唱到“大家不要告诉他”时，安安的气息出现变化，根据声音的方位，霍闻川判断出手绢被丢在他右边，蒲耀的身后。 两秒钟后，霍闻川准备睁眼，冷不丁地，安安的气息再次出现变化，这一次是在唐浪的位置，而唐浪和蒲耀正好是面对面站立。 难道这次丢了两张手绢？ 霍闻川意识到不对劲后，猛地睁眼，率先看向斜对面的唐浪，他的身后果然有一张手绢。 再睨身旁的蒲耀，他后面竟也落着一张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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