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利用…扯谎…我的话都是假的。如果我不骗你，你怎么会帮我做事？如果我不骗你，你怎么会乖乖听话？如果我不骗你，你怎么会像一条狗一样为我买命！” “我不过是来凡间一趟，完成任务罢了。任务完成，就会离开。你懂吗？我对这里没有留恋！” 这些话像是刀子一样，将人心撕裂。 有德靠在石壁上，已然麻木。 不多时，洞内走出来一个人，粗布麻衣被扯开，胸前有一道朱红的鸢尾花胎记，红如血色，刺痛了有德的眼睛。 他脚步踉跄，他仿佛看不见有德，径直走到溪水边，然后轰然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 带着有些癫狂的笑声，随后一把扯掉那张丑陋的面具，潋滟如桃花的眼尾泛着猩红。 他沙哑着嗓子，眼中黑眸充满了疯狂： “骗我，利用我，好！很好！既然你没有心，不爱霍懋，也不爱我。那我就让你完不成所谓的任务，一辈子都走不了！一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 有德闭上了眼睛，这些话一遍遍在她脑海中浮现，一股酸涩滋味弥漫开来，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全然不知，周围的声音归于寂静。 “醒醒吧！”无尘的声音传来。 有德睁开眼睛，眸中寒光一闪，杀意尽现，一把揪住了无尘雪白的衣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无尘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对有德怒意在意料之中： “我在帮你，也在帮他。龙族的诅咒，是改变不了的。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情动魔生，诅咒应验，大限将至！” 有德的手紧了又紧，无尘的脖子青筋暴起，呼吸也变得气促起来，可他依旧无所畏忌的含笑看着面前这个真心想要杀他的女人。 下一刻，窒息感忽然抽离，空气顺畅的涌入鼻尖，无尘弯着腰咳嗽了一阵，这才重新起身，看着背对着他的女子。 “怎么才能救他？”女人的声音带着寒气。 无尘淡然答道： “我不知道，但也许除掉心魔，能多活一段日子。” 他的话随风吹散，消失在这茫茫荒集。 “记住，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荒集山一直都在！” 日光刺眼，玄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娇小瘦弱的背上。 “把孤放下来。”声音有些沙哑。 有德见他醒了，立马将人放下，凑上前去上下将其打量了一番：“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玄墨站稳身体，只见他们还在荒集山中，烈日当头照，而无尘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推开有德，语气有些冷漠： “孤怎么会在这里？那条该死的龙呢？” 有德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时有些失落，却并未表现出来： “尊上进入那洞中之后，那条死龙就不见了。我一直等到天明，见尊上还没出来。便大着胆子去寻，结果见到你晕倒在地。” 无尘的确是条死龙，他说完那两句话后，便不见了踪影。 有德也的确是等了许久不见玄墨出来，又进去找了找，才发现他的踪迹。不过，她隐去了一些事情。 譬如，她亲手扒开了他的衣裳，看见了胸口上如拇指大小的鸢尾花印迹！ “尊上，您…您在洞里都发生了什么？” 玄墨的脸色一沉，大步往前走去：“没什么。” 那个山洞名为空境洞，是龙族留下的秘宝，能看到过去和未来，他进去之后，看见便是自己的死状。 诅咒缠身，心魔作祟，杀戮大开，自毁元神内丹，爆体而亡！ 有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怔怔的望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跟了上去。 一踏进妖族，媚影便迎面走了过来，跪在地上请罪： “尊上，属下之前冒犯大祭司，实属不该。如今伤已养好，可以留在尊上身边保护您的安危。” 有德站在玄墨身后，看着如此谦卑顺从的媚影，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媚影这是学聪明了，想用示弱来获取玄墨的同情。 玄墨：“起来吧！” 媚影惊喜又感恩的抬起头，她知道这是尊上已经原谅了她，不再计较了： “谢尊上！尊上猎杀凶兽，可还顺利？” 玄墨对这次出行并不想多谈，只是淡淡道：“恩。” 说罢，便踏进了无极殿。 有德紧随其后，却被媚影叫住： “大祭司请留步，之前我对大祭司多有冒犯，实属不该。所以今日特来请罪，为大祭司奉上此物！” 有德眼看着她手中紫光一闪，一片散发着金色荧光的菱形花纹贝壳浮现。 “此物名为冰凌晶，是鲛人族的宝物。赠予大祭司防身用！” 媚影一脸的坦诚。 不过，有德可不敢收： “右护法的赔礼我接受，但是这宝贝我可不能要。大家都是同僚，为尊上和妖族效力，别这么见外。” 媚影并不意外，反倒大大方方道： “大祭祀是怕我做什么手脚吗？尊上在殿内听着，殿外也有这么多的护卫看着。若将来大祭司用了这冰凌晶出了事，我难辞其咎。” “还是说……”媚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祭司不怪罪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内心早已经记恨上了我？” 呵呵呵…… 有德眼神一凛，谁记恨谁还不知道呢！不过如今看来，她不收冰凌晶便是得理不饶人，媚影这一伤，倒是把脑子伤聪明了。 “好，那我就收下。多谢右护法了！” 有德将冰凌晶拿在手上，触手冰凉，还带着隐隐灵气。 媚影微微一笑，看着她的走进了无极殿后，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你这个勾引尊上的贱人，就让你得意一段时间，往后你的日子可就是地狱了。 无极殿内， 有德刚走进殿内，便瞧见玄墨已经脱掉外面的黑色披风，只着中衣，半躺在软塌上。 “你…如今进无极殿，如此随意吗 ？”玄墨撇了她一眼。 有德眨眨眼，她来去无极殿不是一直自由的很吗？好像自从她刚到无极殿的第一日，便是如此。 只不过她原本不知道这番底气是从何而来，而如今她却明白了，为什么见到玄墨的第一眼明明很害怕，可是却有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为所欲为，恃宠而骄的自信。 因为玄墨有着阿牌的记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阿牌。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妖王玄墨和凡人阿牌，天壤之别，却又紧密相关。 只是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德慢慢朝着他走近，直到距离只剩下一步的距离，她盘腿坐在软塌下的矮凳上。 双眼如星，闪着亮光看着对面的人：“因为他们都知晓我对尊上的心意，所以才允许我这番放肆。” 玄墨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撇过头去，看向殿中别处： “油嘴滑舌！” 有德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经意间朝着他凑了凑，闻到了熟悉的冷香： “尊上，那个无尘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也是龙族血脉？” 玄墨看向大殿中那条缠绕在白玉柱上的黑龙，每一道鳞片光亮无瑕，清澈的倒影出大殿内的一切，龙须在飘扬，好像他还活着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笑着将一个孩子抱在怀中，脸上是无尽的喜悦和欣慰。 “无尘，是龙渊中最后一条龙。他看着那里从龙渊，变成荒集山，也许以后那个地方还会换成别的名字。但无论换成什么，他总会是一直在那里的。” 玄墨的声音很轻。 有德皱眉，原来无尘的岁数这么大？从数万年的龙渊，到如今的荒集山，他最少也得几万岁了吧。 “可是龙族都没了，为什么只有他还活着？” 玄墨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 “因为他生来就没有心。” 有德一愣，方才明白，因为没有心所以无尘也不会生情，不必承受诅咒，才可以就这样一直孤身一人在荒集山数万年的活下去。 ‘啪嗒’一声，冰凌晶掉在黑曜石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德伸手去拿，一双修长的手却抢先她一步。 “冰凌晶？怎么会在你这里？”玄墨看着手中的冰凌晶，通体淡蓝内藏金光，不同角度看过去，会散发不同的光彩斑斓。 他认得这是媚影之物，百年前南海有鲛人一族，媚影和暗影前去为他寻鲛泪丝，用于制作一件刀枪不入，轻如蝉翼的衣裳。 正巧碰上水狮族围攻鲛人族，媚影与暗影为了得到鲛泪丝，自然是为鲛族鼎力相助，鲛人族为了感念他们，不仅双手奉上鲛泪丝，还将族中之宝，冰凌晶。 鲛人族？有德长大了嘴巴，鲛人族很是神秘，居无定所，四处游荡，几乎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却没想到媚影居然将这宝贝送给了自己？ “那…那，这宝贝的作用是什么？能不能起死回生？还是会功力大增？” 玄墨摇摇头： “不知，媚影从来没有用过，况且与她的修为，也不需要用。” 有德抽了抽嘴角，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冰凌晶塞到怀里。 管这宝贝是谁送的，只要是好东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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