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星辰璀璨明亮,好似触手可及。 篝火旁,有德烤着红薯抱怨道:“累死了,这山里连个活物都没有,来这儿做什么?” 这根红薯是她藏在袖子里的,因为玄墨忽然不见,吓得她把包袱都丢了,还好她机智,偷偷藏了点东西。 玄墨盘腿而坐,凝神聚气: “荒集山数万年前曾是一片汪洋无尽的海洋,也是龙族的栖息之地,后来遭逢诅咒,终年无语,烈日暴晒,才变成了这样。” “龙族?”有德扒开烤的焦黄的红薯皮,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香甜软糯:“可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玄墨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反射着火焰的倒影:“谁说没有?” ? 有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他:“你…你……你不会是想,你想斩杀龙?” 可明明他自己就是上古龙族的后裔,为何要斩杀同族呢?更何况,上次在章莪山,与凤凰对打,玄墨就已经受了伤,若是这次对上龙族,胜算又有大多呢! 手中香甜软糯的红薯顿时间不香了,有德感到了深深的懊悔,为什么这次要跟他来,难道自己是天生的倒霉蛋儿? 玄墨重新闭上眼睛,并不在理会。 随着时间的流逝,仅有的木柴已被燃烧殆尽,有德躺在地上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阵风吹来,将微弱的火苗彻底吹灭,乌云遮盖住了明月,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 来了!玄墨盘坐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股饭菜的香味将有德馋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绿影婆娑,阳光明媚却不刺眼。 “这是?”有德一愣,自己明明在寸草不生的荒集山,这又是哪里? “你醒了?”一身温润的男声传来,煞是好听,如沐春风。 有德连忙从树下起身,只见眼前走近一个男子,身着月白色的广袖长袍,三千青丝未曾束起,披散在肩后。 那张脸,清秀干净。尤其是那双眼睛,如三月溪水般澄清透亮,不带一丝杂念。 有德有些局促:“你..你是谁?这又是哪儿?与我同行的人呢?” “我叫无尘。”说着,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饿了吧,快来吃些东西。” 白玉盘上只是放了些青菜,还有一碗冒着凉气的水,却看的有德望眼欲穿。 可她也不是傻子,无缘无故到了这个地方,还冒出来一个人,怎么想都有古怪,她不能上当。 无尘见有德不说话,不回应,连脚步也未动分毫,心中了然,也不在意。 他只在静静的坐在书桌旁,开口道: “与你同行之人,很快就会过来。只不过,我想在他来之前先与你说几句话。” 有德警惕地看着他,抿着唇。若玄墨能过来,自然是好,若他过不来,自己可有把握脱身? 无尘素手一挥,原本眼前的青山绿水幻化成了一片湛蓝无际的汪洋,海中还有一座水晶王宫。 有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条波光粼粼的巨龙从她身体穿过,游向那座水晶宫。 无尘的声音响起:“这是数万年的荒集山,那时候这还不叫荒集山,名龙渊。” 这里是龙族栖息之地,整个龙族在这里繁衍生息,直到有一日,天上落下一块带着诅咒的石头落在龙渊。 有德看着一块发着黑气的巨石从天而降,砸毁了水晶宫,搅的龙渊天翻地覆。而后便矗立在此,冷眼看着龙族的族民一一终结。 “因为这个诅咒,龙族果真渐渐衰落,以至于到了现在,世间已经没有了龙族的踪迹。” 无尘的声音带着悲怆和无奈。 眼前的幻境消失,有德有些疑惑: “为什么会有这个诅咒,这个诅咒又是什么?难道就没有办法破解吗?” 无尘负手而立,面向明媚的阳光,侧影在日光下温润如玉: “上古时期,龙族杀戮太盛,且龙生性□□,极易走火入魔,危害三界。曾有一位神女深受其害,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立下次此诅咒。” “龙族但凡有深陷情网,又或是□□不堪者,皆会中此诅咒,惨遭横祸,横死他乡,魂魄不生。” 有德听着就觉得瘆人,这里面的故事一定很复杂,但无尘又为何与自己说这些呢? 无尘广袖一挥,周遭恢复成了青山绿水,他笑了笑,里面还有些调皮的意味: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 有德尴尬一笑,这人也太神了吧!自己心里想什么,他都能察觉。 “龙族覆灭是必然,但也有一线生机。到了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够辛苦一些,帮一帮忙。” 无尘看着她,目光清澈明亮。 “我?” 有德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你没搞错吧!我能帮什么忙?我只是个兔子……” 话音未落,一道强劲的掌风便呼啸而来,山川河流,绿水蓝天霎时间化为乌有,消散殆尽。 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了寸草不生的荒集山,有德惊喜的喊出声:“玄墨!” 男人一身黑衣,面具下的双眸冷冷的盯着无尘:“你就是藏在这里的最后一条龙?” 无尘抖了抖衣袖,面容和缓: “难道你忘了,你自己也是?当年为保龙族血脉,将还未孵化的幼龙送至妖族,如今你已然是妖族之王了吧。” 玄墨收掌,并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我知道你此行为何,跟我来了吧!”无尘说着,手中幻化出一盏明灯,凭借着光亮朝着黑夜中走去。 玄墨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别丢下我!”有德小跑到玄墨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四周漆黑一团,唯有无尘手中的一盏明灯能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不知走了多久,无尘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处山洞,里面漆黑一片,连光也找不进去半分。 无尘看了一眼玄墨:“进去吧。” 有德抓着他的衣袖也要跟进去,却被无尘阻止:“你不能进,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去!” 凭什么?有德抓着玄墨的袖子紧了紧,她不想自己在这儿呆着。 无尘瞧见她的动作,挑挑眉。倒是玄墨拍了拍有德的手,低声道:“在这里等着我。” 这就是都不让她进去了,切!不进去就不进去,强求的瓜不甜! 玄墨接过无尘手中的灯,向着山洞入口走了进去,有德就看着他越走越远,直至那盏灯微弱的光亮也消失不见,洞口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她与无尘站在暗夜之中,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从洞口涌出,无尘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他来这里寻我是为了什么?“ 有德正心烦意乱的扣着腰间的带子: “我怎么会知道?” 黑夜之中,无尘低声笑了笑,仿佛有些不怀好意: “那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有德摸着洞中石壁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这个山洞乌漆墨黑,什么也瞧不见,地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无尘的话在她耳畔回荡: “他来找我,是想解开心魔。你就不想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吗?” 诶哟!好奇心害死猫!她太想知道了!若是能拿捏妖王,这辈子还愁什么? 有德被绊了两跤,暗骂无尘可恶,居然连个灯也不给她。 这般腹非若是被无尘听到,他定然要反击回去:偷听偷看,还想要光明正大的拿着灯,真是被驴踢了脑子,胆子太大! 前方深处隐隐有微弱的水声,还有光亮,有德不禁加快了脚步。 随着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越来越重,有德只是一个恍惚,便瞧见自己所在的地方,天色晦暗,绿草如茵,分明是在山间绿野。 她吃惊的回头看去,身后早已经不是黑漆漆的山洞,而是层峦叠嶂的绿野青山,天际还残留着一抹夕阳的余晖,前方还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 有德咽了咽口水,心慌的厉害。她总觉得这地方好熟悉…….熟悉的让她害怕。 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山间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间上,直到走到前方一处山洞,她停下了脚步。 不敢再动分毫,上了锁的心门被打开,恐惧无助和绝望呼啸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这是……凡间的皇家狩猎场。 眼前这个熟悉的洞口,仿佛是洪水猛兽,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洞中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每次午夜梦回时的记忆: “有德,有德?对不住,是我自私!我不能眼睁睁的把你推给别人,这才把药换成迷魂散。” 洞中的女声有些迷茫无力,颠三倒四: “快点完成任务,就快了,就快了。我可以走了,走了,离开凡间……” 里面忽然死一般的沉寂,山洞外的有德无力的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最不可能的猜测,成真了。 不知过了多久,洞内的男声再次开口,带着颤抖: “所以,你说以后离开京城,与我归隐田园,是…骗我的吗?“ 洞外的有德屏住了呼吸,冷汗直流,一股痛心疾首的滋味涌上心头,她知道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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