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自疯癫之后,帝王恩宠不在,虽然有王氏保下她一条性命,苟活至今,但是霍懋被找到的消息已经传入京城。 有心人难免害怕其母子再度东山再起,李贵妃因为霍懋失踪才变得疯疯癫癫,可若是让她见到了自己的儿子,难保这疯病不治而愈。 所以终究是有人忍不住下手了,霍懋不在,李贵妃疯疯癫癫还有一条命留着。可若是霍懋回来,其威胁巨大。 李贵妃死时无人知晓,是送饭的宫人敲了半天殿门无人反应,才推开门去看,那时候李贵妃的尸身早就已经凉透了。 白绫挂在高高的房梁上,像是自缢,可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怎么会自缢呢? 霍懋看着泣不成声的李怀安,不知发生了什么,想举起手来拍拍他的肩膀,却吃力的很。 “怎么…怎么了?怕我死了?” 李怀安擦了擦泪,摇摇头:“你命大的很,怎么会死呢?”说着,便转身将刚炖好的鸡汤端了过来: “三四日昏迷不醒,定是没力气,你脾胃孱弱,先喝点汤,等养好了就能吃东西了。” 霍懋浅尝了两口芦笋鸡汤,看着还要再喂的李怀安轻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女人,在悉心照顾自己的夫君?” “呸!”李怀安立马放下手中的汤盅,瞧他还有心情调笑,想必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你……”李怀安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问出了口:“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霍懋原本的眸子暗淡下去,过了许久,才点点头,语气低沉:“记得,从西北到江南我都记得。” 李怀安挑眉,立马问道: “是不是那一男一女早有预谋,是他们在战场将你掳走,然后又把你骗到江南?他们是谁的人?六皇子?十皇子?还是……” “都不是。” 霍懋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暖意:“他们在哪儿?我想见她。” 这个反应是李怀安没有想到的,好像霍懋心中还对那女子有旧情,立马没好气道: “早就跑没影子了,府衙赶到那胭脂铺的时候,里面连根桌子腿都没了。我看他们是见事情暴露,怕抓到官府问罪,所以……” 话音未落,霍懋严肃的声音便将其打断: “不!小德不是那种人!” 李怀安气的胸口一梗,想不通事到如今为何霍懋还如此执迷不悟,他‘腾’地站起身,怒气不止: “不是?不是哪种人?这大半年来一直有官兵在找你,他们若是好人早就该把你送回来!不然他们跑什么?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住口!” 霍懋此刻没有多少力气,可浑身却散发出浓烈的怒气和威严: “她从没有害我!当初我被掳走是阿牌救了我,后来他们要把我送回军营,可是我不知为何又受了伤,失去了记忆,这才将我带回江南!” 当初有德那一砖,霍懋并不知情,所以时至今日,他依旧相信有德。 不过李怀安却是不信,当初他前后去过那茅草屋两次,皆没有见到霍懋的身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们故意将人藏起来。 最可气的是,李怀安看出霍懋居然对他们,尤其对那个叫小德的女子感情深厚。要知道,霍懋与他相伴多年,从没有过争执。 刘放站在房门口,听着里面争论不休的声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色如水静溢,月光躲在云层后让这一片黑暗的大地更加幽深。 屋中陷入沉默,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李怀安败下阵来,主动道: “既然你认定是他们救了你,照顾你,我会派人去找到他们,好好报答。不过,现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失踪,如今京城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李怀安将这大半年来朝堂的局势一一说给霍懋,想让他提早有个心理准备。 可是霍懋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个闲散皇子,潇洒自在。” 李怀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霍懋对那女人有感情,他可以忍。毕竟一个女人无足轻重,可是如今他竟然生出了这般闲淡的心思。 他踉跄的后退两步,觉得有些可笑: “你还是不是霍懋?还是不是那个野心勃勃,想要变强大不被任何人牵制的霍懋?你…变了,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女人?” 霍懋蹙眉黑亮的眼眸看着他,有疲累,有平静,还有对这无休无止争斗的厌倦: “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没什么不好,不是她改变了我。而是这大半年来,我纵然跟一个傻子一样过活,可那样的日子,我过的安心。” 李怀安简直不敢相信,他不禁仰头大笑,带着不甘: “好阿,你清高!你不屑!你知不知道不争不斗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你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了你的失踪而开怀大笑,你又知不知道李贵妃就是因为你的失踪,而……” 说到此处,李怀安嘎然而止,面色惨白,十分懊恼,却已经迟了。 霍懋心中一跳,有些失神:“我…我母妃..怎么了?啊?说话!” 刘放守在门口只听里面传来一声绝望的怒吼,接着就是李怀安惊慌失措喊人的声音,他紧忙冲进房去,只见深色的锦被上布满了喷涌出来的血迹,而霍懋躺在床上,嘴角血迹斑斑,已经晕了过去。 寂静的夜色再一次被打破,驿站中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神医’不由得破口大骂: “我才刚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怎么又让他受这么大的刺激?啊?我看你们是根本不想让他活!” 沈季知连忙上前去说好话,在李怀安则懊悔的蹲在一旁,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 他已经悔极了,为什么要刺激霍懋?为什么就不能顺着他说,让他先养好身体呢? 刘放瞧着李怀安的样子,劝慰道:“公子,您别这样……您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九皇子什么。我瞧着您脸色也不好,不然咱们先回去歇息?” 李怀安捂住脸,语气哽咽:“都怪我,都怪我……” 又折腾了一晚上,霍懋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而李怀安又是一夜未睡,一直守在床边等待着霍懋醒过来。 而霍懋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报仇。” 再说回有德一行人,他们走水路到了燕州,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京郊,在距离京城十几里的刘家庄租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阿牌在院子洒水清扫,这间小院跟他们在江南住的比起来小的很多,租金也贵。似乎已经闲置了许久,很多东西已经老旧,需要细细来收拾。 “放她去打探消息,可靠吗?她那张嘴,不知能问出来什么。”阿牌将水洒在院落中,这样可以防止灰尘上扬。 这个‘她’指的就是郝四娘。 有德坐在屋檐下,百无聊赖:“她嘴碎,对于内宅一事比你方便,让她去最是合适。” 正说着,郝四娘就提着大包小包,欢快的回来了。有德给她银子让她去吃吃买买,顺便探听消息,这样的好事儿,郝四娘抢着去。 郝四娘拿着新买的簪子显摆: “瞧瞧,这簪子死贵死贵的。样子不如江南的款式,但是重在华贵,诶哟,你们不知道那马车上的贵人们穿的戴的华贵的不得了!” 那只簪子黄金制成,最顶部雕琢一朵牡丹花,花瓣上添加了细细碎碎的宝石,华美得很。 有德只是轻撇了一眼,直截了当的开口:“别说废话了,消息打探的怎么样?” 郝四娘得意将簪子戴到头上,装模作样的说道: “我一出马,一个顶两!我特地去了京城贵妇们最常去的琉璃阁买簪子,果然让我听到了不少消息!” 琉璃阁的确是京城贵妇人常去的地方,那里的东西以华贵为主,郝四娘在那儿买的牡丹簪子还是里边最便宜的。 “我刚进门就瞧见了一辆正二品诰命夫人的马车,言语间我才知道那是侯夫人。接着又来了杨将军的夫人和御史夫人,她们便在雅间里说话。” 郝四娘的身手不如有德和阿牌,但也是不错的,她借着如厕的借口便溜到了她们所在房间的后方偷听。 “她们说,九皇子被找到了,可李贵妃却死了!说是自缢,可谁心里都跟明镜一样,这是有人怕他们母子东山再起,忍不住动手了!” 阿牌的动作一僵,李贵妃死了?他下意识的去看向有德,却没从她脸上找出任何波澜。 郝四娘浑然未知,继续说道: “她们还说李丞相支持多年的九皇子失踪,多年的筹谋落空。可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人家又回来了。今日李丞相上朝就奏请圣上,想要九皇子和他女儿尽快联姻呢,说这是李贵妃生前的心愿!” 提起霍懋与李澄的婚事,有德垂下眼眸,浓密纤细的睫毛掩盖住了双眸,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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