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义转头一看，原来是周奶奶，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按照林默默的“说话艺术”道，“不是亲戚的孩子，是我在外面捡到的。她忘记了以前的事情，现在和我住一起。” 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一丝心虚。 事实太过离奇，他谁也不敢透露。后果不是他和林默默能承担的。 周奶奶一听，也不急着去扔垃圾了，将垃圾袋放门口，瞪着林子义，“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呢！”。 周奶奶和林子义的外婆做了四十多年的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她们双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帮忙的都是对方，感情甚笃。 但她们二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周奶奶老伴儿还在，儿子也成婚了，还有了孙子，家庭幸福美满。而林子义的外婆李梅，中年丧夫，晚年丧女，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外孙也快拉扯大了，自己却去了。 周奶奶对林子义的外婆是既可怜又心疼，平时经常会帮助他们。而林子义的外婆也非常信任周奶奶，她一个人既要带娃又要赚钱，顾及不上，经常把林子义放到周奶奶家，让周奶奶帮忙照顾。 所以林子义对于周奶奶而言，和亲孙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眼看林子义的外婆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周奶奶还在担心这孩子一个人怎么办。 尽管已经成年了，却还在念书，也不知道家里还有钱做生活费没有。 可现在，他居然说捡了一个孩子来养？连自己能不能养活都不知道呢！ 林子义显然也知道周奶奶的顾虑，但他并不准备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困难，只是说道：“周奶奶，家里还有些钱，足够我们两生活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家没有亲戚，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她和我一起，有人能陪着我，挺好的。” 周奶奶听了这话，前面的担忧瞬间忘却，只觉得揪心。 说出来的话也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也是，现在有人和你做个伴儿也挺好的。不然你这孩子一直一个人也难熬……唉” “不过你去上学了，这个小孩怎么办？”周奶奶又想到了现实问题。 林子义实话实说，“我会带她一起到云市，她也到那边上学。” “这样的话，那家里剩下的钱是不是不够？”虽然林子义刚才说还有一些余钱，但老人还是忧心。 林子义语气镇定，带着安抚意味，“如果不够，我会赚钱。您不需要担心。” 可一点没安慰到周奶奶，“你还在上学呢，能去哪赚钱？” “这样。我退休金不少，每个月也花不完，攒下许多。就先拿一些给你用着。”一边说一边甚至还转身往屋里走。 林子义见状忙拉住她胳膊，“真的不用了，周奶奶。” 他是不可能要周奶奶的钱，她也是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况且她还要养自己的亲孙子。 “您先别给我。过两天我会去卖包子，如果我赚不到钱，我再找您借行吗？” 周奶奶见林子义态度有了些许软化，也没追着不放，“那行。你确定了卖包子的地点告诉我，我帮你宣传宣传。” 林子义点头应是。 “奶奶！你不是去扔垃圾吗？怎么还不去呀！” 可能因为三人在门外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周奶奶家跑了出来。 周奶奶见状也没再和林子义继续这个话题，只简单的又问了问林默默的信息，进屋拿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塞给她就离开了。 林默默因为这把糖，还被那个小男孩附赠了一枚白眼。 …… 林子义带着林默默回到家，先从自己卧室和阳台之间的储藏室内拿出大铁锅、蒸笼，洗刷干净放到阳台上晾晒。 铁锅太久没用已经生了一层棕红色的铁锈，他将大铁锅放到灶上，往里加入一碗白醋和小苏打，搅拌均匀，浸泡五分钟后，再用钢丝球轻轻擦拭锈迹，最后放到水槽里用流动的清水将刷下来的铁锈冲洗干净，大锅就整洁如新了。 蒸笼是直径约52c竹制密底，超大号商用蒸笼，一笼大约可以蒸30个包子。林子义数了一下，家里共有二十个蒸笼，一天最多可以蒸600个包子。蒸笼里面看起来很干净，只有最顶上的圆弧形盖子铺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但他还是烧了一些温水，在温水中加入食盐、白醋和洗洁精，把二十个蒸笼都一一放入清洁，再用流动的清水冲洗后，放到阳台晾晒。 做完这些，已经快午时了。林子义又重新钻进厨房，去做午饭。 林默默则捏着糖果进屋后，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短腿，知道自己暂时帮不上什么忙，拿不动锅，端不起蒸笼，属于干啥啥不行的年纪。 她也没去干扰林子义做准备工作，避免帮倒忙。 反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准确来说是在思索。 刚才林子义和周奶奶谈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她从中获取了两个信息。 第一个信息：林子义现在不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连亲戚也没有一个，可谓孤苦伶仃。 现在她加入林子义的个人小家庭，两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只能相互依靠了。 第二个信息：林子义要让自己去上学。 她这几天一直跟着林子义，没有分开过，生活顺遂，让她差点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会不自觉隐身的“魔法”！ 听到林子义说要让自己去上学，林默默才猛然想起。 两人势必是要分开的，林子义去上学，不可能让她跟着。 自己作为一个三岁幼崽，林子义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放家里，只能放到幼儿园。 但是去幼儿园的话，就算早上九点上学，下午四点半放学，那一天至少也要离开林子义7.5个小时。 而上次自己离开林子义还没三个小时，就被迫隐身了。 林默默觉得自己亟需解决这个问题，看是否能让“魔法”失效的时间更长。 况且她并不确定，她和林子义待在一起，是什么因素让“魔法”失效了。 是单纯的待在一起？还是身体接触？ 又是什么变量会控制“魔法”失效的时长？ 在和林子义去云市之前，她要弄清楚。 这关系到她后续能不能去学校上学，以及离开林子义以后能不能独自生存。 所以，她也有必要做“试验”。 她需要找到一个时机，离开林子义，看看现在离开他之后，“魔法”失效时间是否有变化。 而现在离开林子义唯一的一个机会就是——林子义出门卖包子的时候。 …… 林子义不知林默默所想，他在冰箱里拿了一些冰冻的手工水饺丢进锅里，煮好后和她一人一碗，简单的解决了午餐，又开始忙着发酵面粉。 水和面粉先按照2:1的比例配比，酵母和面粉的比例为1:50，一斤面粉正好加入10酵母，再加入适量糖和盐，糖会让面团更白，助其发酵，盐则会增加面团的韧性。最后在揉面的过程中，再根据面团的软度，边柔边加水。 面团柔好后，直接放到厨房静置一个小时，利用室温发酵。现在是夏天，不需要格外加热。 面团发酵的时间林子义并没有休息，他又拿出五花肉放到菜板上，咚咚地剁肉，再将剁好的肉放进菜盆，加入蚝油、鸡蛋、料酒等调料进行搅拌调味。 下午两点半，林默默见林子义终于完成准备工作，正式开始包包子。 幽幽地叹了口气，真的好复杂啊。 她踮起脚，双臂撑在灶台上，脑袋搁到小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子义用刀在发酵好的面团上切下一块，双手将其捏成长条，再切成剂子撒上面粉，用手压扁。 最后用擀面杖擀成一个个圆形，边上薄，中间厚的面块。 此时林子义的额头、手臂都已热得冒出了汗，皮肤上像覆盖了一层亮晶晶的油，油光滑面的，衣襟也已被浸湿，贴到皮肤上，黏黏的。 林子义感觉自己现在不像是在做包子，而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包子，还是正蒸在蒸笼里的那种，冒着热气儿。 但他只能忍住，包子还没完成。 林子义继续擀面。 林默默看着他一滴滴汗水从略显柔和的脸颊两侧滑过，没入宽大的领口，好似自己也开始冒汗。 想了想，她脑袋四处转动，看到厨房门口处时眼睛亮了一瞬，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噔噔噔跑去客厅角落，搬了一个矮矮的塑料板凳放到厨房门口，然后又到茶几边，双臂托住小风扇的“脖子”，咬紧牙关，双脚用力，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风扇抬起，又砰的一声放到了地板上。 “呼——呼——” 林默默小脸通红，双手叉腰大喘气，歇了一会。接着两只爪子又抓住风扇的“脑袋”，把风扇往厨房的方向拖去。 林子义听到“呲——呲——”的声响，终于转头看见了林默默的动作。只见林默默扭着胖乎乎的身子，一步一步拖着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风扇，他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感觉有些胀胀的，像是有什么流进了他的胸腔。 他忍不住开口，“我来拿吧。” 林默默转过头见林子义发现了，眼睛微弯，咧嘴露出小奶牙，大声道，“好！” 她确实也好累啊！ 还得多锻炼，多喝牛奶长高！ 林子义洗手将风扇放到了林默默搬的小凳子上，插上电，呼过来的凉风让身上的热意有了些许缓解。 他又回到案板前继续工作。 …… 半小时后，所有的面团都擀成了一个个小圆饼，整齐的排列在竹编的沥水篮里。 可以开始包包子了。 林默默一直在厨房看着，一是现在风扇搬到了厨房，吹着风也更凉快；二是包包子用不着太多力气，她也想帮忙，只要学会了手法就行了。 她只见林子义将圆饼摊到宽大的掌心里，加入一勺白红相间的五花肉馅，左手托住包子皮，大拇指压住馅儿，右手捏住包子皮的边缘，一边捏一边旋转，掐出一个个褶子，最后在包子尖按了一个封口的窝，一个可爱精致的包子就做好啦！ 林默默看着林子义双手灵活的翻动，不到十秒就完成了。 包得异常地轻巧，她觉得不难！ 她欲欲跃试，“爸爸我也想包包子。” “……”林子义侧眸瞥了一眼脚边的小不点，没有说话。 林默默感觉自己从林子义的眼神中瞧出了对自己的鄙夷，瞬间斗志更胜，“你教我！我一定可以的！” 她可不是那种不听话光会调皮捣乱的小孩，她是能帮忙的！而且一看就很简单嘛。 林子义见她这不上手不罢休的模样，觉得堵不如疏，“我教你三次，你要是学会了就让你包。要是学不会也不许捣乱，自己到旁边去玩。” 林默默点头。 她甚至觉得自己一次就能学会，根本用不了三次！ 自信且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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