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终于在年底前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初雪，外头终日白雪皑皑，怕冷星人顾清越已经窝在家里不愿再踏出门半步，好消息是她失败八次终于做成功了一个蛋糕。 故宫之行没有音讯，因为那天雨过天晴之后她就没再见过秦默了，隔壁公寓又开始空置，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每天玩烘焙玩得不知时日。 而《编剧请指教》也在这天传来即将开录的消息。 裴悦的雷厉风行和Air的效率相得益彰，短短一天时间就将#秦默加盟编剧请指教#的话题推上了年度热门词条榜。 像是“综艺首秀”、“影帝下凡”之类的新闻席卷全网。 这临到要走时，莫宁莫名很不放心顾清越，尽管心里知道小姑娘这些年大多数时候也是一个人独自面对世界，不会这一次就有什么不同，想来是因为这次平城的行程是她把人拐来的，责任感作祟。 正在往后备箱放东西的顾清越不在乎地让她安心，倒是看得开：“大不了就是被骂，不虚的。” 随后合上后备箱门坐上了驾驶座按下车窗，“走了宁姐，真没事。” 如果说有什么是让她心生忧虑的，比起节目录制倒是更介意郊区的酒店环境，洁癖人士想想都头皮发麻。 莫宁眉头微皱跟她摆手，“需要什么跟我说，开车小心。” 录制地点已经是在非常偏远的平城郊外，地理位置差一步就是邻省，车子一路行驶，路旁已经从高楼大厦到渺无人烟，落日在树影后缓缓下坠，最后一丝光亮隐没在林间，笔直荒芜的前路逐渐融进浓暗夜色里。 到达酒店门口时天边已经升起繁星，仰赖不远处还算小有名气的古镇景点，周边配置各方面还过得去，参与录制的大小演员导演不在少数，Air大手笔地将行政楼层全部包了下来。 节目里的followPD苏西早早发来信息说在酒廊碰个头对一下明天的流程，顾清越也就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室内暖气温度不低，脱掉了羊绒大衣换了件薄薄的短外套，齐腰的长卷发随意地在头顶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露出白皙细腻的后颈，出来就乘电梯往28楼去。 酒廊里光线暗淡，音乐低吟，只有靠窗卡座坐了个日系短发颇有学生气的女生，面前放了合上的电脑，心不在焉地喝着酒，看得出来尚且年轻，顾清越没犹豫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对方抬起头来，面露讶色，“epcot？” 顾清越颔首，伸出手去自我介绍：“你好，顾清越。” 只见站在面前的姑娘脸上表情很淡，素面朝天却很漂亮，随手拢起的头发显得整个人松弛又自然，苏西一时有些看走神了。 “抱歉。”反应过来匆匆回握住她的手。 “请坐，看看要喝点什么。”苏西抬了抬手让人过来点单。 在对面落座后顾清越没看酒单径直跟服务生要了一杯Gin&Tonic，转脸示意苏西可以开始了。 “哦，好，是这样，明天的录制是从您出酒店就开始跟拍了，这部分之后会直接用作人物介绍，时间预计是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九点，您需要提前两个小时妆发这样，大致是半期的内容，现场三十六位编剧先抽签两两分组，然后组自己的班底。” “虽然暂时和您的关联不算大，但是要全程在场的，我待会儿会把细节流程和所有选手信息转给您一份。” 您啊您的听得顾清越心下有些别扭，“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可以随意一点。” 苏西呆滞了一下，转而笑答：“成，随意一点。” 之后的沟通出奇顺畅许多，初见的拘谨逐渐减退，交流下来顾清越已经知道苏西不过才刚大学毕业，年纪比自己要小上几岁，三两句已经隐隐有推心置腹的意思，真是个孩子。 “你有没有看过……小猪佩奇？”顾清越好奇问她。 “每个人第一次听说我叫这个名儿都会问我这个问题。”苏西笑得无奈。 小羊苏西，怪可爱的。 像是突然想到点什么，苏西将话题拉回工作：“对了，姐，咱们节目后期赛制稍微改了一点，第三轮剩下九位编剧时评委就需要开始组队战了，咱不是五个评委嘛，先两两组，落单的自己找外援，我是寻思其余四位都是娱乐圈的人，他们相对比较好邀请朋友，你要提前做准备。” “那你是建议我跟他们其中之一组队还是找外援？”顾清越随口问，反正到时候真有意外情况也还能找莫宁救急。 “那肯定是组队，分组之后选手还会反选，谁都想节目结束以后让影帝演自己的本子，也想有机会跟陈导合作，程姐是金牌制片人更甭说了手握生杀大权，他们仨自带buff的。” 言下之意为epcot的书做影视改编却吃力不讨好。并没有太多客套，分析到位语义直接。 顾清越笑了笑调侃道：“懂了，我上节目天生瘸腿。” “不是这个意思……” “娱乐圈很现实的，我怕您回头有落差。” 又开始了，但顾清越领她的心意没再逗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刚举起杯子就见苏西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看，似有预感般转头—— 果不其然是一周没见的那个人。 依然穿得简单，再普通不过的衬衫毛衣在他身上也显得矜贵，面色清冷，漫不经心的目光越过吧台重重障碍落在了她们这桌，没什么情绪地停留了一会儿又不露痕迹地移开。 “帅吧。”苏西收回脖子，忍不住感叹：“我以前也见过一次，这张脸真是女娲毕设啊。” “嗯，帅。”顾清越很赞同，这份帅毫不掺假。 秦默落座在不远处，环境安静得能听见他也要了杯Gin&Tonic，吧台站着的两个调酒师掩饰不住的激动，压低了声音剪刀石头布公平竞争起来。 紧接着苏西放在台面上的手机连连跳出几条信息，还接了个电话，顾清越百无聊赖撑着手看角落电视上的无声英超早场。 “姐，影帝的PD在路上撞车了，他刚刚把内容全部发给我了让我跟他沟通……”语带歉意。 “那你去吧。”顾清越也无所谓，工作的事能理解。 苏西不太好意思，“那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坐会儿就回去睡觉了。”开了两三个钟头的车也有些疲惫。 似也被告知了此事，话音刚落秦默已经主动走了过来，顾清越没抬头看他，主动往里挪了个位置，他也就不客气地在她左侧直接坐了下来，这一套衔接动作太行云流水，苏西顿时傻眼了。 两人距离不到十公分，他身上的雪松气息侵袭进顾清越的鼻腔，还夹杂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他不抽烟，大概是早先在哪沾上的。 “苏西？”秦默拿着手机问对面确定。 “对对对。”苏西不住点头，心想您怎么不问您旁边的姑娘是不是苏西，长得不像是吧。 大概也知道对方PD已经将情况说过了，苏西不耽误时间直入正题：“抱歉啊秦老师，那我跟您讲讲明天的大致流程。” 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录制脚本，像是车内采访到场内流程一一细致地过了一遍，秦默认真听讲没有吭声，在综艺这条路上，两人起点相同，他也没录过，谈不上什么经验。 顾清越听着听着就看着窗外的山间开始晃神，想起从前祖父母讲的赶马车夜间惊魂故事。 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窗间模糊地映出她灿若星辰的眼眸，以及旁边那人握着酒杯骨节分明的右手。 “基本就是这样，车内的提问提纲我们都有准备，两位老师今晚可以准备一下回答的内容，没有隐私性问题，大部分都和节目相关的。”涉及到工作苏西的专业性完全在线。 “行，麻烦了。”秦默淡淡出声，顾清越也随着一起点头。 苏西内心戏很多，她大胆猜测这大概率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但言谈之中怎么还显得这么默契？！ 而且他们坐在眼前真的很，养，眼。 还在仅有的一次眼神接触里看见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张力。 意思是想嗑，但不敢。 杯中酒已经告罄，工作也已经聊完，苏西想走，但把人都扔在这显得太不礼貌，硬着头皮努力找话题尬聊，尽管对面两人都礼貌又有问必答，但她怎么都觉得桌子中央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她穿不过去。 但好在三分钟后总导演救了她一命，让她立刻去录制现场一趟。 立刻抓住了机会道别：“两位老师晚上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见。” 动作倒是很快，三秒不见踪影。 顾清越现在看她满脑子都是小羊苏西，觉得可爱得要命，没忍住笑了笑。 “笑什么？”秦默微微转头。 眼前一周没见的姑娘气色更好了，是好事儿，但真没良心。 默认他不会看小猪佩奇这种动画片，顾清越嫌解释麻烦懒得讲。没有第三者在场，两人间氛围又被灯光音乐烘托得微妙起来。 各自喝了半杯酒，沉默了一首歌的时间，但都还不想走。 电视上的比赛接近尾声，毫不意外，曼城赢了，一起收回了视线。 “手还疼吗？” “你这周干嘛去了？” 同时开口，都愣了半刻，随即相视而笑。 四分之一秒后，秦默自然地牵过顾清越的手把袖子拉上去看了几眼，消肿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伤过的痕迹。 带着点痞气，挑眉懒懒开口问她：“查我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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