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越撩眼看他，眼神里就是“请问你在做什么梦”的讥讽，但秦默笑容不减，就是不开口。 僵持不过一会儿。 “爱说不说。”没什么耐心。 “那就不说。”用劲捏了下她手心。 本来也不是很在乎，不想说就由他去。 只是苏西走了之后几排卡座就剩下逐渐靠近的两人，吧台里站着的人目光往这飘得频繁，絮絮低语不断传进耳中，顾清越烦得很，转过身盯了回去。 “走吧。”一口干了剩下的酒，随意地用手背擦了下嘴唇上湿漉漉的酒渍。 秦默当然随她，一前一后往外走，走出门前还能听见一些气声讨论“秦默怎么是个这样的人”、“马上回房间了吧”、“男的真的不行”，诸如此类的。 ？ 想必谣言就是这么诞生的，但又不能冲上去拎着她们的领子澄清。 走出酒廊之后灯光瞬间提亮了几个度，顾清越不适应地眯了眯眼，酒喝得急，脸颊已经泛起红晕，尽管行为如常但眼前也开始眩晕。 “回去睡了。”随口交代一句。 秦默这种大少爷的作风少说是住的套房，上下方向都不一致，顾清越走进电梯没等他就想按关门，被伸进来的手一把挡住。 顾清越抬头：？ “住哪间？” “1907。” 他也没说话，走了进来若有所思地定定看着她，眉眼微扬。 反应过来，被噎住：“……巧合。” 房间号又不是她选的。 彼此一路无话，没有遇见旁人，一直安静到房间门口。 “我进去了？”顾清越刷完卡背过身看他。 秦默眼尾勾起点笑意，“早点睡。” 用得着他说，两杯酒下肚顾清越的思绪已经搅成一团，才刚洗完澡靠在床头，头发没干透就直接睡着了。 酒店的枕头对她来说偏高，一夜睡得并不怎么舒适，连连几个噩梦之后一觉睡到闹钟响，睁眼熟悉了一下酒店的环境，没过一会儿工作人员就过来敲门提醒她准备妆发。 选了套相对正式的白色西装裙，掐腰掐得有点紧就临时决定放弃了早饭，直接去了节目组安排的单独化妆间。 第一天从酒店拍起才□□，日后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得自己去片场的公用化妆间了。 化妆师是认识的人，Beth。 “e大！” “巧了不是。”顾清越睡眼惺忪跟她笑笑，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苏西坐在旁边拿着笔写东西，一边仰头征求顾清越的意见：“姐，待会儿妆化得差不多的时候能让摄像师就开始拍吗？是这样，正片上线之前我们会有个人物特辑先导，需要攒些单人素材。” “你决定就行。”顾清越拿起旁边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充饥，不太在乎这些。 苏西得到首肯立刻催化妆速度，闻言Beth二话不说已经拿着喷雾往顾清越脸上招呼，绕着她的脸直接把睡意驱散，一只手夹了三把刷子准备开始。 知道她的风格，顾清越尔康手阻止：“尽量简单一点。” Beth很听劝，尊重本人意见，最后出来的效果果真是很简单清透，又做了个随意的单侧编发，露出线条感明显的金属耳钉，搭配起来气质疏淡又隐约暗含些帅气。 但作为epcot的粉丝却嘟起了嘴，简直太不满意：“镜头吃妆，你这样在那些妖艳女明星面前很吃亏。” “跟她们比什么。”顾清越失笑，“我倒是很喜欢。” 第一期内容暂时不涉及观众投票，今天的录制是空场，苏西把调整过后的流程递给顾清越一份，Beth还在她的脸上做细节调整，比如再把眼线仔细描摹，再把阴影高光铺好，而跟拍摄像已经架好了设备在旁边开始了。 苏西在镜头后面跟她互动：“紧张吗？” 完全是不熟悉的模式，镜头对着自己当然会有不自在的地方，但顾清越还算镇定：“还好，不是直播。” “听说我们决赛那天是直播呢。” “那天再紧张好了。” 顾清越并非一个非常难聊的人，尽管话不多，但已经在尽力配合，也会抛出一些话梗，与镜头的交流有来有回不会冷场，苏西本来担忧的事都没有发生，暗暗放下心来。 何况镜头里的脸实在美艳，任谁看了也会对她宽容多一些。 接近正午的时候酒店外围白雪依旧没有完全消融，浅浅露出的植被显得萧索，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落在顾清越脸上，衬得她白里发光。 路上没有几辆车，短短几分钟就到了录制现场，是一个还在发展成熟化的园区，参与这次综艺节目录制的选手封闭在其中创作，基础配置也只够满足日常生活。 走进现场棚内时恰巧遇见秦默和另外一个无比眼熟的男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苏西在旁边提醒：“姐，是陈导，陈道正。” 噢，这就是莫宁提过的那个okase，看他的长相倒的确像是严格的人。 作品风格也会更偏向私人表达，这样的导演常常会太有个性，只是秦默应付起这种场面倒游刃有余。 单纯以业界地位来说，能请到陈道正来做这个评委，Air也算使出浑身解数了，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对他恭敬有加，派头不小。 未来需要共事几个月，顾清越跟着苏西走过去寒暄，但他却仿若看不上她似的面色即刻冷淡下来，与刚才对待秦默的态度天差地别，台下昏沉的光线落在他眼内，竟看出些许厌恶的意思。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顾清越也懒得自讨没趣，没什么耐心讨好，看了秦默一眼转身直接走了。 正好另一制片人评委程芷夕走进来叫住了她，她们倒算是很有些交情，只是从前见面不算多。《双姝》和《夏隐》都是她攒起来的班底，说来也算是最初的伯乐。 看见人已经缓缓走远了，陈道正在秦默面前讲话有刺落地：“心思不放在正道上长得再漂亮也没用。” 秦默见状也没急着反驳，只浅笑了笑问：“陈导和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尽管语气并不生硬，但言语之中的维护已经非常明显。 陈道正面色一凝，当然能听出来他的意思，淡淡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和她有什么误会。” 睨他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自己注意点。” 他不想说秦默也不勉强，一段小插曲过后，场边的工作人员正好准备好了开场仪式叫人落座了，顾清越这才知道原来编剧评委是姗姗来迟的陈扬。 ——《双姝》当时的跟组编剧，这两年又出了国内影史票房第一的本子，莫宁没空来，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实至名归。 “好巧。”陈扬上台从顾清越面前过时背着镜头小小打了个招呼，他戴了个金丝边眼镜，镜片下的眼睛笑弯起来，态度很随和，人也斯文。 顾清越安静地等着开始，只微微跟他点了下头，比起他的态度来说不算热情。 “听说今天的主持人是陆叙宁，刚刚在后台见到她了。” 场上灯光镜头的铺设耽搁了太长时间，程芷夕转过身来跟顾清越聊天。 “挺好的，她很会说话。”顾清越视线盯着前方点头，握了握冻僵的手。 这种带舞台表演的棚内空旷有加，暖气不足，上台之后更是远离热源，早知如此她一定穿大棉裤。 程芷夕还在继续：“她和秦默倒是不避嫌。” 顾清越笑了笑没答话，工作人员在旁边互相沟通调试程序，听进度是该差不多了。 正在她手机振动想趁节目开始前拿出来看一眼时，身后工作人员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无声递过来一张毛毯，顾清越接过来垂着眼道了声谢，转回身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心想她这是都已经冷到上脸了吗，实在来得及时。 手机跳出来的发信人倒是有些意外，是陆叙宁，但也没有非常意外，因为她们上一次联系……还是上一次。 昨晚，临睡前。 随意扫了眼内容，毛毯的主人有了头绪。 灯光在这时就位，顾清越收起了手机。 追光追着陆叙宁从台侧走上台中央，干练利落的西装打扮，腰细腿长，长发被全部梳起来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大方又明艳。。 趁着镜头不注意陆叙宁眼神对上顾清越悄悄送上了wink，笑容里带着点只有她们俩才明白的意味。 这样的场面很轻易就能回忆起过往—— 与陆叙宁最初认识时的关系其实并不密切，就像与周婧媛关系也不会密切的理由一样，她当时没有话语权，而陆叙宁是众星捧月的电影女主角。 尽管陆叙宁本人是一个非常可爱美好的小姑娘，对所有人也都友好又亲近，这种不密切的关系也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原因之一就是拍摄《双姝》时她与秦默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 且不说绯闻最终被证实是假的，哪怕是当时当真了的顾清越心里也很清楚这件事她属于无故被牵连，但却在那段时期始终无法摆正自己的心。 直到两年前在巴黎重遇了她，才开始有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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