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所言极是。”余念没看到此时的沈凡呈眉头舒展,神色轻松全然没了平日里病气怏怏之态,甚至看着她的眸中还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沈凡呈自然不会蠢到在不确定对方身份时便轻信了对方,他会那么说不过是想让余念宽心,莫做多想。 却不想,他想到之事余念也想到了。 “你且安心,明早我会派人再去探一探那送信的官兵。另外我会再想法子买通其他人,关于爹的情况和圣上的想法,我会想法子请各位世叔走动打听。若你有什么事儿需做,也可同我说,我会帮你。” 余念抬头对上沈凡呈的目光时,沈凡呈已恢复那病气怏怏之态。她见沈凡呈的神色认真,只缓缓点头却没说什么。 她确实有事儿想做,可若此番做了,那她的秘密便藏不住了。是以此事还需再斟酌,她不可轻易暴露。 日暮时分,大雪已停。 一天一夜的大雪将让整个永都城覆上银装。 侯府内,粗使婆子正在清扫道路积雪。 青弩带着口信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延福居时,余念正在煮茶对账,在刘嬷嬷的帮衬以及她自己的琢磨下,余念算账的速度越发熟练。 “世子妃,世子身边的青弩来了。”引墨打了帘子进屋通传。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裹携一身寒气的青弩进了屋,他拱手行礼,“世子妃,世子命属下带口信给您,说外头的情况已打探清楚,侯爷在天牢中并未受苦,有世叔们在圣上面前周旋,圣上的态度也已有松动之意,您莫要再挂心。” 余念写字的动作顿了顿,她没想到沈凡呈的速度这么快,仅是用了一日不到的工夫就买通官兵打听到天牢内的状况就连圣上的心思…… 余念心头未动,那个藏在心间的念头又一次冒头出来。 她搁下笔抬眸冲青弩道:“世子可还有其他的话?” “世子说,若您有什么想做的,可以让属下带过去。” 余念摇头,“既然侯爷在牢中无碍,我便无事了。你去对世子说府内事物我会照看,让他安心顾着外头情况便好。” “是。”青弩点头退下。 “刘嬷嬷,您帮我看看,这么对吗?”青弩离开后余念将自己核对好的账本递给刘嬷嬷。 刘嬷嬷接过一一看了后,眉眼弯弯满是欣慰,“世子妃是个聪明的,都是对的。”说着她的话顿了顿,“如此,往后老夫人便可省不少心力了。” “祖母年事已高,为这侯府已付出甚多,是该好好安度晚年了。我作为后辈,能为侯府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也是刘嬷嬷您教得好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上手。” 刘嬷嬷摇头,“世子妃万莫妄自菲薄,当年老夫人与您虽接触时间不长,可老夫人清楚你心性淳朴,天资聪颖。您若能帮衬着些老夫人,老夫人别提会有多开心呢。” 余念腼腆得低头笑了笑,垂敛的眸中闪过一抹思量,“嬷嬷有一事我心中有疑惑。”她犹豫着出声。 “世子妃有话但问无妨,只要是老奴知晓的,定会告诉世子妃。” “我听闻世子自小就被送去了外头?直到十几岁才回来?” 刘嬷嬷见世子妃主动问起世子的往事,神色一喜,转而她又压下那抹喜色,叹息着点头,“是啊世子妃,世子打出生时便身子骨弱,大夫说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恐是活不过十岁。侯爷为了能够让他得到更好的照顾及医治,便将还在襁褓中的他送出了府去,听说是送去了一位神医手中。” “也不知是那神医当真能耐,还是世子自个儿争气,世子竟是生生挺过了十岁。后来见世子身子好些了,便被接回来。” “竟是出去了那么久吗?”余念敛眸眉心微蹙,神思飘忽地自言自语。 神医? 余念上回虽从吕子华口中得知沈凡呈出去了十几年,却不曾听过神医之事。 这一幕落在刘嬷嬷眼中,竟生生叫她看成了世子妃心疼他们世子爷。当下她便喜上眉梢神色欣慰,甚至有种立马想到老夫人那儿与她分享这事儿的冲动。 刘嬷嬷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趁机道:“是啊,世子妃您别看世子眼下性情寡淡,那都是原因的。都城内哪家公子年幼时不是有爹娘在旁陪着宠着,可世子他在外头的十几年,都是孤零零的一人,平日也就侯爷会寻机会去看他。如此长长久久的,性子自然就冷了。” “那十几年,娘就没去看过他吗?”余念疑惑。 “不曾。”刘嬷嬷说着摇头叹了一口气,“诶……其实夫人从前也不像眼下这般青灯古佛为伴,她会如此也因世子。十月怀胎却生下个病儿,夫人将一切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自世子爷离府,她便开始吃斋念佛,把自己关在那一方院子里,不常出门也不再管理府中事物了。” 这些往事余念从未曾听人说过,一时间心里五味杂成。 她本以为侯府的后院很是简单,眼下才知在这深宅大院里也曾发生过许多故事。 “嬷嬷可知,那十几年替世子调理身子的神医在何处?” 刘嬷嬷摇头,“这怕是只有侯爷知晓。” 余念点头,“那真是可惜了,”余念怕刘嬷嬷有所怀疑,便继续道:“我看世子身子一直不好,便想同那位神医讨论一下世子的病情。” 刘嬷嬷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世子妃有心了。”她的话顿了顿,“不过世子虽自小离家,身子骨也弱,可他回府后便一直跟着侯爷,除了一身武艺,侯爷将该教的本领都传授给了世子爷,世子妃放心世子是个能护得住您的。” 刘嬷嬷的话让余念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对上的却是刘嬷嬷一双微笑的眼睛。 回想刘嬷嬷方才说的话,余念晓得刘嬷嬷想岔了。 余念又同刘嬷嬷说了一些话后便寻了个借口将她遣走了,看着离开屋子后的刘嬷嬷神情愉悦地往祖母的屋子奔去,余年无奈摇头一笑。 全府之人好像都在误会她同沈凡呈的感情,也在极力撮合他们。 可惜他们两就是郎无情,妾无意。 最后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等她做完该做的事儿后,便会自请一封和离书离开这儿。真正意义上为自己活一次。 余念收起思绪,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理着脑中的思绪。 若按刘嬷嬷所言,那沈凡呈能在短时间内便将官兵买通,并且得到外头那些消息便不足为奇了。 毕竟,他的身后是侯府百年经营下来的人脉关系网。 可是,侯爷当真没将一身功夫传授给沈凡呈吗? 余念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就是刘嬷嬷也不清楚沈凡呈过往的一切,若侯爷有意隐瞒沈凡呈会功夫之事,那刘嬷嬷定然不会知晓。 所以沈凡呈或许也会功夫。 余念在沈凡呈这个名字上重复画着问号。 — 接下去的几日,余念在刘嬷嬷的帮衬下打理着侯府内的一应事务,只侯府内虽被余念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家也如从前那般按部就班地干活,可侯府上下还是因侯府此难多有担心。 就是沈樱来找余念的次数也越发得频繁。 “余念,你当真不担心吗?”沈樱见余念算完账紧接着又翻出医书看了起来,那模样看上去似乎一点儿着急之色也无。 沈樱内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撑着脑袋的手指抠着头皮,焦虑不安地询问。 “急也无用,事情总会过去的。”余念头也不抬地回。 沈樱努了努嘴,撑着案几起身来到余念身边,好奇却小声道:“余念,你与我说说,此前你偷偷离开白云寺是不是就是因侯府此番之事?你是不是动了手脚能让侯府安然度过此劫,是以才会这般平静?” 余念看书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回,“是啊!” 余念的反应让沈樱愣了,她没想到余念竟会回答地这么爽快。 她怔怔地盯看着余念的神色,半饷才摇头否定了心中猜疑。 “嘁,我信了你的鬼话!!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不信我的话么?”余念抬头一双眼睛巴巴盯着沈樱。 沈樱动了动嘴,斟酌道:“凡事讲证据,你又没证据你有这么大的能耐!”沈樱起身,“我不同你说了,糕点我给你放着了,我得回去了!” 看着沈樱匆匆离开的背影,沈樱唇角微勾起一抹弧度,她捻起一块乳糖浇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她低声呢喃道:“我可是说了实话的,你不信那也没法子了。” 人就是这样,你越是遮掩对方就越是觉得你有什么秘密,可一旦坦然承认了,对方又偏不信了。 …… 时光缓慢流淌而过。 侯府被围禁的第四日围着侯府的官兵突然被撤走,侯府众人被告知重获自由。 第六日,定北侯沈定山安然回府,随他一道回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御赐之物。 看着流水般的奇珍异宝被送入府中,大家都欣喜万分,只有余念,沈凡呈以及沈定山三人神情严肃,眉心紧锁。 他们很清楚这些物品不过是圣上此番给侯府做以宽慰之物。 而从圣上对此事最初的态度来看,圣上对侯府早已没了信任。 甚至若是有确凿证据的话,圣上并不介意推他们一把。 危险。 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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