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夜,直至卯时才终于渐小。 永都城定北侯府角门处,有一官兵趁换班之际推开角门,将一封书信塞给了正在里头打瞌睡的守门仆妇,并冲她嘱咐了几句。 那仆妇听了来人的几句耳语后,瞌睡登时跑了大半,她忙将书信交给身边婢女,命她一层层地往后院递进。 那婢女走过游廊,穿过花园一歇不歇地往后院的青月居疾步而去。到了青月居后得知世子妃昨夜宿在老夫人院中,那婢女又忙调转方向往福延居去了。 一路上几乎连歇下喘息的工夫都没有。 一直到了福延居,瞧见了引书那婢女这才松了松紧绷的神色将手中书信转交给引书。 “引书姐姐,这是角门处递上来的书信,那仆妇说了,务必要由世子妃亲启。” “角门处递上来的?!”引书诧异,侯府外被官兵包围得水泄不通,怎么还能递消息进来? 话音刚落引书便想明白了,她匆匆转身推开房门进了屋。 余念昨夜歇下得晚,是以眼下还在榻上睡着,只她睡眠自来就浅。引书一进屋,她便坐起身来,打了床帘问:“出什么事儿了?” 引书将书信递上,“世子妃,有婢子交给了奴婢这个,说是角门那边递上来的,还说明要您亲启。” 余念接过面色狐疑,内心所想同引书一样。 “世子可有传什么话过来?”余念问。 引书摇头,“未曾,世子妃是怀疑世子已将角门的官兵收买了?” “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余念琢磨着将书信拆了。 信上的字迹余念不熟,但想到眼下形势紧急,写信之人有意遮掩自己身份也是应该。 不然若是被查,只怕会遭侯府牵连,毕竟眼下侯府头上还有个叛贼的罪名。 而信中的内容俱是余念眼下想知晓的,比如公爹在天牢内的情况,圣上目前对此案的态度。 余念仅仅是粗略扫了一眼,便抬头冲引书道:“除了这信,可还有什么话?” 引书摇头,“回世子妃,奴婢也问过,那婢女说给了信件的官爷只说让把信交给世子妃,还说……每日卯时都是他当值,若有什么事儿可在那个时辰吩咐他。” “你跑一趟青竹居,就说我有事儿寻世子,世子若醒了便让他过来寻我。”说罢余念挥了挥手让引书退下了。 她看着手中书信,心中仍是不解。 虽说沈凡呈有说他会帮自己,可余念并不认为那官兵是他买通的,毕竟这才几个时辰,想来应是没那么快。 可若不是他还会有谁? 难不成是盛姐姐吗? 回想到昨日她们一行人进府时,那抹骑马飞奔而来的红色身影,余念想眼下盛姐姐定是急坏了吧。 自己在永都城也没什么人脉,能吩咐人将书信给自己的除了盛姐姐,似乎也并无她人了。 只是…… 天牢内的情况盛姐姐或许还能打探到一二,可圣上的心思…… 蒋家没有文官皆是武将,他们都守在大历朝边境,若真是盛姐姐,她又是如何猜到圣上心思的? 余念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看了一眼窗外,天还黑着可她到底再没了睡意,径直起身命婢女进屋侍候她洗漱。 昨夜刘嬷嬷便将府中账册,库房钥匙一并给余念送了过来。余念不懂这些,刘嬷嬷也耐着性子教了她一些事项,好在她的脑子好使,不用刘嬷嬷过多操心,便能自己琢磨着磕磕绊绊地上手。 左右时辰还早,余念索性在屋里对起这几日的账目来。 刘嬷嬷进屋时正好瞧见世子妃认真地打着算盘,她眸光柔了柔到底没上前打扰,小心退了出去命厨房给世子妃准备早膳去了。 沈凡呈起身得了青弩的传话后,并未做耽搁匆匆往福延居来了。 他先去看了祖母,得知祖母还睡着才来寻余念。 “世子妃,世子往这儿来了。”引书上前通禀。 余念从账本里抬起头,将笔搁下起身相迎。 “听青弩说,你寻我?”沈凡呈一面进屋一面便道。 余念冲他行了一礼点头,“今晨,我收到一封从角门递上来的信件。” 沈凡呈脱大氅的动作微微一顿,“角门处递上了信件?” “嗯。”余念点头从茶盅中舀了一盏茶给沈凡呈,“此番寻世子来,便是想问问可是世子昨夜就买通了那守门的官兵,否则外头的消息怕是进不来。” 沈凡呈在余念面前盘腿坐下接过余念的热茶后摇头,“我还未曾。” “不是世子,那难不成当真是盛姐姐?”余念小声嘀咕。 “信中可有提到什么?” “世子可以自己看看。”余念将信递给沈凡呈,“写信之人让我们不用担心爹的安危 ,他已在天牢中打点好,爹不会因此受罪。还说圣上对侯府此次事件态度不明,要我们且耐心等着。” 沈凡呈放下书信,握拳掩唇轻咳,“那人可还有留下什么话?” “不曾。” “那这人便不会是蒋盛,她能打点好天牢,却没办法探听到圣上的态度。” 余念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可这人若不是盛姐姐又会是谁呢?可否是世子的朋友?” “也应当没可能。”沈凡呈蹙眉,一双敛着的桃花眼中满是思索,“如若是我的朋友,没道理会将信件递给你且声明要你亲启。” 说着沈凡呈的话顿了顿,他的眼眸微抬眸光落在余念身上,“世子妃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会是你的其他朋友?” 余念摇头,“若不是盛姐姐,那便没其他人了。” 自然是没别人了,她的朋友也只有蒋盛距离朝堂最近。 虽说孙伐与吕子华都在府外,可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能力,毕竟连盛姐姐都办不到的事儿,他们又怎么可能接触到。 一时间这在背后帮助侯府之人成了迷。 “既如此,便也不用猜了,左右咱们也是要去收买守门官兵的,如此到不用费心了。”沈凡呈见余念纠结,便随口说了一句。 余念却摇头,“我的想法却与世子不同,对方身份不明,如若是站在侯府对立面之人,眼下如此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想来套取侯府的动向,回头再向圣上告一罪该如何?” 她的话顿了顿,神色复杂地垂眸继续低声道:“眼下侯府已有危机,怕是赌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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