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日不断,城外的“勤王”军队暂时停止了攻势,沈淮襄空出手来,重新编整了军队,抚恤伤亡人员,冒着雨修整城墙,疏通城中下水道,抢修倒塌的民屋和开仓救灾,修书给沈绩汇报情况等,比前两日作战还忙了些。 观音庙他也好几日不曾去了。 观音庙的情况越来越好了,李时意开始闲了下来,竟然觉得有些无聊了。所以一听到沈淮襄来了,就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还是在侧门,沈淮襄自己撑着伞,提着一大盒的东西。 李时意往外探了探头,看见景川和一众侍卫撑着一模一样的伞,站得远远的,心里暗暗笑了一句,沈三公子的排场,还是一如既往啊。 “今天这么多?是把前几天的一起补了吗?里头都是什么啊?我跟你说啊,你前几天送来的果脯可受欢迎了,大家天天不是吃药就是那点吃食,嘴里都没味道了。”李时意把他手里的大食盒接过来,抬手就要打开。 圆圆的脑袋,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的。 沈淮襄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当我是送饭的啊?” 还真的是饭。 李时意抬头,一脸疑惑,“怎么是饭啊?” “我还没吃呢。” “那……”那你怎么不吃了再来啊?没时间不来也行啊,李时意非常疑惑。 “你吃了吗?” “没啊,还没到饭点呢。”还有好一会儿呢。 “那就一起吧。”沈淮襄把食盒抢下来,从她身侧走进去。 “啊?”李时意愣神的工夫,沈淮襄已经走进去了。侧门墙边有个小小的亭子,墙面爬满了薜荔,爬到亭子顶上,又从顶上垂下来,远远望来,就像是个绿色的帷帽,此刻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雨珠。 满院温润。 藤上结满了梨形的果子,还小小的,雨水顺着藤叶落下来,点点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银色的花朵。 石桌石椅全是湿的。 李时意皱皱眉,“这地方没法儿坐,你还是回去吃吧。” “那你呢?” “我等会儿跟大家一起吃啊。” 那不行! “饭菜都带来了,这儿的能比吗?”沈淮襄不能容忍别人忽略自己,更不能容忍自己在别人心里可有可无。 “可是这里没法儿坐啊?” “谁说的?景川。” 景川应声进来,也不问什么,看了一眼又转头出去了,抱了三张毯子进来。两张铺在椅子上,一张铺在桌子上,又利落地把饭菜摆了上去。 两碗米饭,三个小菜。 李时意目瞪口呆,这个景川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什么都懂什么都有? 观仆知主,就一个景川,就足见沈淮襄调|教人的本事了。 “坐吧,吃饭。”沈淮襄仰起头,眉目难掩得意之色。 李时意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拿起筷子坐了下去,“吃。”有这么好吃的饭菜,她为什么不吃? 两人相对坐着,安静地吃饭,雨声之中只有碗筷碰击的声音。 三个菜,几乎都被李时意吃了。沈淮襄几乎都在吃米饭,不过他也乖巧,一点儿也没有平时那霸道的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米饭,由着她风卷残云。 吃完之后,李时意就把碗筷收进食盒里。 “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点果脯蜜饯,大家一直在吃药,嘴里苦,真的是稀罕那玩意儿。” 沈淮襄板着脸,“不送。” “那我就自己去买。” “你可以出去了吗?” “你不是都可以进来了吗?” “我又不怕。” “知道你不怕,事情那么多呢你赶紧走吧。”李时意说着,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撑着伞出去,一副赶人的样子。 沈淮襄也不打伞,慢吞吞地跟在后面,“问你个事。” “你说?” “之前听说你是李家的养女?”之前在陈家的时候,他就听说了部分。 李时意脚下一顿,转身看他,“怎么了?”她被李知闻收养不是秘密,他知道也不奇怪,但是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你是什么时候被收养的?” “六七岁吧,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都这么大了,你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你了?” 李时意一口气提不上来,“……你说话能别这么难听吗?”这人是真不会说话啊,明明没什么恶意,但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沈淮襄选择闭嘴。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李时意也觉得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便道:“父亲收养我的时候我发着高烧,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他们死了,父亲见我可怜,就把带回家了。后来因为莹莹很喜欢我,所以就把我留下来了。” “李县令收养你,是因为李莹?”这个理由,是沈淮襄之前没想过的。 “是啊。其实莹莹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个姐姐,但是都年少薨逝了,父亲见她喜欢跟我玩,也为了我们将来可以互相依靠,就把我正式收养了。你没发现我的名字和李家亲生的都不一样吗?” “我又不认识其他人。”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 “莹莹他们这一代,名字都带着‘草木’,但我没有。” 沈淮襄顿了顿,很是欠扁地说道:“没事,‘时运不济天意如此’也挺好的。” “……”好一个没心没肝的,白跟他坦诚以待了。 两个人在门口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沈淮襄就要走了,“后面几天我没空,就不来了,过几天来接你。” “人可以不来,蜜饯必须到。” “……你也没多会说话。” “还不是跟你学的。” 沈淮襄奇怪地看着她,“我那么多的好处你不学,学这个?”脑子没问题吧? 李时意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接着叹气、摇头,“没看出来。” “你!”向来不需要自卖自夸的沈淮襄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不由恼怒,但是自己两只手都没空,没办法收拾她,少不得要忍气吞声了。 成功将人激怒的李时意却笑得格外开心,故作掩饰又欲盖弥彰,“好好好,我以后努力寻找好不好?你快走吧,再不走又该下大雨了,快走。” “你轰我干什么?我有分寸。我不像某些人,冒着大雨凭着两条腿就敢四处乱走。” “这好好的说以前的事情干什么?” “谁让你轰我走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这兰平都是仰仗着你沈三公子而活的,你想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你爱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谁也无权干涉,行了吧?” “算你识趣。”沈淮襄被取悦了,哼哼唧唧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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