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雨一直都没停过,沈淮襄也没来过了,但是蜜饯倒是天天都有,每次都是一大盒。 曹三娘一边烧火,一边笑道:“幸亏了公子和姑娘,不然我们这些人即便是到了这里,也活不下去了。”若不是她发现得早,恐怕今日的兰平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最近情况很好,大家心情都不错。廊下的孟大夫闻言,笑道:“岂止这些,大家还有蜜饯吃了,得多谢李姑娘才是。” “大家应该谢的人是沈公子。”李时意连忙补充,这个功劳她可不敢一个人独吞了。 但是孟大夫却不这么想,而是道:“我们谢你,你去谢沈公子,正好。” 他一句话,说得大家纷纷起哄,“对啊,要不是姑娘在这里,三公子只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怎么会几次三番的亲自前来,还送这许多吃的。” 李时意:“……” 这种事情不能解释,否则只会越描越黑,所以李时意一听到大家起哄,索性就把头一低,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结果,曹三娘看热闹不嫌事大,眨眨眼问道:“姑娘,你和沈公子,是不是……那啥啊?” 什么那啥啊! 李时意不得不解释了,她抬起头来,脸色很严肃,“不是,没有的事情。我只是乡野的一个丫头,而他却是宁北王府的三公子,你们觉得可能吗?他这几日待我不错,主要是因为两点,一是他心地良善,二来呢,这次疫症是我最先发现的,又在里头待着,他可怜我而已,你们不要多想了。” 这么说好像也对。 沈淮襄出身尊贵,和李时意的确是云泥两隔。 但是,“你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嘛,只要沈公子愿意,谁又能说什么?”曹三娘吃瓜吃上头了,根本停不下来。 为了在源头上遏制住这股流言歪风,李时意只能使出杀手锏了,“胡说什么呢?我是有夫婿的人,你们可别瞎说啊。” 吃瓜群众大跌眼镜,纷纷围住她。 “啊?你有夫婿了?” “你成亲啦?” “可是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啊,什么时候成的亲?” “夫婿是做什么的?” “他是哪里人士?是做什么的?跟沈公子比怎么样?” “对对对,哦对了,李姑娘你是哪里人?这么多天了都没顾上问。”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好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连珠炮似的,直接把李时意给砸得晕头转向的。她扶着脑袋,双目放空。 算了,不解释了,解释不清楚了。她说出一句话,他们就有一百句话等着。 何况…… 想起陈福生,李时意突然眼睛一酸,起身分开众人,离开了。 她长在祈祥,她的亲人也都在那儿,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走过人生的朝朝暮暮,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直到生老病死将他们分开。她会在那片土地上生儿育女,死后埋在亲人身边的。 没想到,一朝风雨,所有的亲人尽皆亡故,她几经辗转,离开了故土,而唯一的妹妹李莹,也去了宁北。 以为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的地方,转眼成了异乡,等再回去,该是物是人非,“笑问客从何处来”了吧? 等局势稳定些,她就该回去了。 又过了五天,天气还没放晴,观音庙里的所有人就都已经康复了,大门正式打开。 从医馆搬来的东西很多,当时是县衙的人帮忙搬的,跑了好几趟,但是现在不用担心,两百号人,一个人拿一点,一趟就搞定了。 李时意负责打包和善后,走在最后,偶尔一抬头,看清正厅的门匾,顿时哭笑不得——送子观音殿? 这里供奉的居然是送子观音? 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注意到! 在广场上徘徊了一会儿,李时意就出去了。一出去,他就看到了沈淮襄的车驾。 他真的来接她了。 不过只看到了景川,却不见他人影。 李时意撑着伞走过去,“公子呢?”她说着,眼睛不由得往车厢瞟去,总不会在里面吧。 结果景川却道:“连日大雨民屋倒塌,公子视察去了。” 没来就行。 李时意松了一口气,把随身的东西放到车上,道:“我还有些东西要置办,待会儿会自己回去的。” 她说罢就要走。 景川上前一步,抬手拦住她,“姑娘,您若是不上车,公子会怪罪我的。” “怪你什么?你不好好跟着他,来这里做什么?我难道还不认识回去的路吗?”李时意本就心绪烦乱,一看到沈淮襄的人就更烦了,说的话难免就夹了火气。 景川两头受气,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微微垂头,态度很坚持。 李时意脾气也上来了,抬脚就要走。 她倒是要看看,她走了,沈淮襄要拿追随自己多年的人怎么办! 但是景川再一次拦住了她,“还请姑娘体谅,景川受罚不要紧,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公子身边不能没人。”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罚你。”要是罚了,没人帮着也是他活该! “公子向来说一不二,景江如今还在城楼上熬着不能回来呢。” “这什么意思?景江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景川连忙闭嘴。 可李时意又不傻,这个时候景川提到他,必是与她有关了,而她与景江的交集,就只一次,“就因为他把令牌给了我?为什么啊?”难不成是不信任她,怕她拿着令牌胡作非为? 景川低着头不说话。 李时意急得心里如同有虫蚁啃食一样,“你若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他了!”她去问了,等于是告诉沈淮襄景川口风不严了。 事已至此,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景川一咬牙,道:“疫症事关整座城池的生死,景江知而不理不禀,却叫你去冒险,公子知道了之后很生气,罚他不许回来。” 李时意的脑袋都大了,憋着一口气爬上了马车。 景江已经因为她被罚了,她总不能再连累景川吧。 可是这个沈淮襄……这个沈淮襄的行事作风也太霸道了,太难相与了。 动不动就罚人,还要拆门! 坐在马车里的李时意越想越气,暂时还不想见他,回去洗洗了就倒头睡,至于景江的事情,等她睡醒了再说吧,跟着这么个主人,是他们倒霉! 一夜风雨,第二天终于是放晴了。 光照大地,阴霾尽散,汪洋的江河波光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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