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小红帽的“尸体”，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在将一篮只知道嘤嘤叫唤的狗、不，剥皮行者幼崽，在安全的地方藏好之后，蝙蝠侠也悄无声息降落在地面的阴影之中，和M特工一前一后将“小红帽”夹在中间。 “小红帽”扭了扭先前被捅过刀的脖子，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嘎吱声后，伸手摘下了白色面具，露出一张两人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爱丽丝将面具随手丢在地上，一眨不眨地望着正在抽雪茄的莉莉安。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艾娃？” “唔，我猜的。”莉莉安耸了耸肩，侧身扫了眼身后还在被地狱猎犬撕咬的葛达，和慢慢滚落到自己脚边的红罐，“毕竟回到哥谭之后，只有你和我说过关于女巫和诅咒的事情——虽然当时你口中的女巫是指你的母亲，”她停顿一会后，抬眼对上爱丽丝的目光，“可是我想了想，万一，你也是名女巫呢？对女巫来说女承母业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就随口一试。没想到我运气还不错。一次中了。” 爱丽丝眼神暗了暗：“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多谢夸奖。”莉莉安挑眉，“但你也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操纵地狱猎犬的女巫。方便透露一下背后的诀窍吗，姐妹？” “诀窍就是，熟能生巧，多和狗狗们建立感情。”爱丽丝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比M特工稍微红一些的头发，“自然而然的，它们就会听你的话。像现在这样——到这里来，宝贝们。” 蝙蝠侠眯起眼睛，身体紧绷起来。随着爱丽丝一声令下，原本还在撕咬葛达的地狱犬动作一顿，而后齐齐扭头盯住了他和M特工。 背对着地狱犬的M特工似乎无知无觉：“谢谢你讲了一些不错的废话，爱丽丝。其实我本该为你这段表演鼓掌的。但就如我之前在医院对你说得一样，你的演技在某些时刻总会略显生硬。” 莉莉安叹了口气，直接拆穿了爱丽丝的谎言：“友情补充一个小知识：人类永远无法控制地狱猎犬。能让地狱猎犬现身的除了它们的恶魔主人之外，就只剩下……它们的猎物了。” 一直偷听的神谕在频道里兴奋开口：“我知道这个传说，蝙蝠侠！传说中，和恶魔签订交易的人类会在期满当天的午夜被地狱猎犬杀死然后带走灵魂！不过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天啊，我明白了……” 蝙蝠侠握紧了手里的蝙蝠镖，看向爱丽丝：“你才是真正招来地狱猎犬的那个人。” 他说：“你和恶魔做过交易，并且今天就要到期了，是吗？” 爱丽丝脸色铁青。 蝙蝠侠知道自己说对了。但这其中还有疑点。 既然和恶魔做交易的人是爱丽丝，那为什么地狱猎犬会选择先对葛达下手？ 像是听到他心中的疑问一样，莉莉安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红罐，将它罐口朝下抖了抖。 ——一个巫术袋咕噜噜地从罐口滚出来。 果然。 红罐最开始是被装在保险箱里由爱丽丝转交给葛达的。 目睹全程的蝙蝠侠确信，在拿到红罐以后，葛达并没有往里面再放过东西，她所谓的“将奥伯特的大脑和眼睛放进了罐子里”应该是几天前的事情，她和剥皮行者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定位他们准备杀死目标的行踪。 鉴于葛达不可能自己诅咒自己，巫术袋一定是被别人放进去的。 所有人中，只有身为圣物主人的爱丽丝有这个作案嫌疑。爱丽丝知道葛达今晚会在这举行仪式，也知道地狱犬会在今晚找上门来。蝙蝠侠猜测，这只巫术袋里装有能够混淆地狱犬认知的东西，让它们将葛达当成是她。 爱丽丝是在找替死鬼。 葛达是被误伤的！ 莉莉安眯了眯眼睛，用雪茄在巫术袋上烫了个洞，将里面的东西挨个拨了出来。 “唔，一截焦黑的指骨，来自血脉相连的亲人——是来自你的母亲还是奥古斯丁？” 爱丽丝阴沉地盯着地面：“……奥古斯丁的。” “哇哦，你还真是个好姐姐。”莉莉安挑挑眉，继续翻找，“一根红色的头发——属于你自己。一片被风干的水仙花花瓣，有一部分被染红了，真聪明，你往上面滴了血，用花瓣来伪装自己的灵魂……啊，还有一对兔脚。” 莉莉安：“你还挺迷信。” 爱丽丝：“兔脚能带来幸运。这不是迷信，是魔法规律。” 莉莉安回头瞧了瞧身后奄奄一息的葛达，勉强同意了这个说法。 此时，想明白事情经过的蝙蝠侠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了一把袖珍小枪，朝被地狱犬撕咬的葛达扑了过去，举枪瞄准了其中一头地狱犬。 既然葛达不是和恶魔做交易的那个人，那她就不该替爱丽丝承受被地狱犬折磨的苦难！真正该下地狱的不是她，她还来得及被拯救—— 但就在蝙蝠侠准备扣下扳机时，他的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还没等蝙蝠侠看清击中他后脑的暗器是什么，他就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蝙蝠侠听见M特工遗憾地对爱丽丝说： “……你真该在刚才就死掉的，爱丽丝。” 这话里听不出多少幸灾乐祸的恶毒，因为莉莉安真是这么想得。她杀人的动作很快，从不拖泥带水，如果爱丽丝没有复活，那她生前能感受到的仅仅只有匕首扎入动脉一时的痛苦。 而不是……等待被地狱犬咬得奄奄一息。 尤其还是这一只。 莉莉安放下手里的红罐，从昏迷的蝙蝠侠身旁捡起了他的袖珍小枪。 一把被涂成黑色、画着蝙蝠LOGO，膛里灌满圣水的…… 小水枪。 不得不说，有些过于可爱了。 莉莉安举起水枪，对着其中一只地狱犬的屁股滋了滋水。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地狱犬顿时惨叫了一声，化作黑雾消散在了地宫里。 唔，但还蛮好用的。莉莉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剩下几只目露忌惮的地狱犬，将小水枪揣进自己腰间。 看来武器在精不在大。东西很好，以后就是她的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恶魔做交易的，”莉莉安说，“但尼尔盖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交易对象。回答我，爱丽丝，你曾去过洛杉矶吗？” 半晌后，爱丽丝声音喑哑的回道：“我去过。” 她凝视着莉莉安：“十五年前，我曾去洛杉矶的恩斯特隆长街，和名为尼尔盖的恶魔做了交易。内容是……获得我的母亲，真正的红狐女巫索菲亚·福克斯的力量传承。” 莉莉安有些讶异：“你之前没获得过她的传承？” “获得过一些，但是不多，因为她当时正忙着和爸爸闹离婚，处理些乱七八糟的事务，比如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财产分割利益分配之类的。那时我们都觉得来日方长。”爱丽丝顿了顿，看向祭坛上被开膛破肚的老奥伯特，“后来法院把我判给了索菲亚。我虽然舍不得奥古斯丁，却也同意和她离开了老宅。可就在我和她搬去新家的第一天，你猜怎么着，她死了。官方报告是在浴室溺水而亡，但我亲眼看见她死前的样子，她不是被淹死的，艾娃，她是被人当成活体靶子钉在墙上，一刀一刀扎死的。一个女巫被像靶子一样扎死……真是可笑。” “而你认为红狐的死和老头子有关。”莉莉安蹲下身，和领头那只最大的地狱犬对视。 这只死狗就和它的主人尼尔盖一样嚣张跋扈，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停冲她龇牙。但碍于莉莉安已经杀死了它的主人，并释放出了明显的恶魔威压，地狱犬的威胁只是停在表面，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莉莉安毫不怀疑它想咬破她的喉咙，但很可惜，它做不到。 “当然和老头子有关。毕竟，他可是最想妈妈死的人。”爱丽丝说，“别看他已经死了，但他活着时候，可不只有黑面具一个靠山。奥伯特生物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更为庞大、深不可测的影子，我的母亲索菲亚就是被他们派来的杀手杀死的，在死前，她告诉我务必保护好福克斯家族的圣物，不要被父亲和‘那些人’知道。” “我对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爱丽丝。”莉莉安有一下没一下揉着地狱犬的狗头，淡淡道，“甚至于，我对你的死活也不甚在意。”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我的死活，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帮我挑拨葛达和那个剥皮行者的关系？” “因为我想知道这只红罐的来历。”莉莉安用单手合上地狱犬想要咬人的嘴，把它的上下颚紧紧捏在一起，让它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咽声，然后回头微笑地看着爱丽丝，“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这只狗狗？” 爱丽丝：“……你不是人，对不对？我真正的妹妹其实已经不在这具身体里了，是吗？” 莉莉安眨眨眼：“你怎么还骂人啊，亲爱的姐姐。” 爱丽丝用探究的目光深深看向她，而后说：“如果我把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可以救我吗？——别说你做不到，你连地狱犬都不怕，我知道你是……。” 她用口型无声念了个“D”字音。 事到如今，莉莉安也无意在女巫面前隐藏自己的恶魔身份。她瞟了眼昏迷的蝙蝠侠，用魔法将他悬浮升起，和那群剥皮行者幼崽摆在一起，将他们隔绝在谈话之外。 做完这些后，她站起身，将额前的垂发往脑后捋了捋，露出鲜红的右眼，盯着爱丽丝慢慢地说： “那就看你能给我什么了，甜心。” “相信我。”爱丽丝声音有些颤抖，“我会让你满意的，艾娃。” 莉莉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爱丽丝闭了闭眼：“‘克莱图斯的红罐’是绝赞的诅咒圣器，只要对它进行血肉供奉，它就能回答一切有关被供奉的血肉主人周边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 “大概一百年前，我母亲的家族——来自奥地利高地的福克斯巫师世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它，并将它作为家族圣物一起带到了北美。” “克莱图斯听起来是个名字。”莉莉安说，“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是、是一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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