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齐景绍放了她一天假,金砖无所事事地在东宫里游荡着。 细碎阳光洒在宫墙之上,她行在铺着鹅卵石的石板路上,不知不觉转角就到了浣衣局。 本准备扭头就走,可一不小心还是被碧儿发现了她的行迹。 “欸,金砖,你怎么来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浣衣局的其他宫人便将围上几层,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金砖回到久违的浣衣局,才离开没多久,却感觉这些时日发生了许多事。 “你今日怎么得了空闲,殿下身边不用人服侍吗?” “对啊对啊,你可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东宫的红人了!” 金砖笑着打岔道:“胡说什么,哪有那么夸张。” 碧儿极力证明道:“怎么不是,东宫谁人不知殿下待你不同寻常!” 更有大胆的宫女直接问道:“殿下有说,什么时候纳了你?” 金砖连连否认起来,“什么纳了我,真的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她脸已经涨红,激励反驳着,只是这话说出来可没人会相信。 众宫女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奸笑着看着她,金砖只觉得百口莫辩。 从屋里出来的王嬷嬷恰好将她们的话听了进去,“有些人啊,别妄想着一时得了殿下青睐,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如去冷宫里瞧瞧,才能让人清醒。” 金砖听着这鸭嗓音心里便不舒服,毫不客气地说道:“嬷嬷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没改呢,眼下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不怕我去殿下那里记你一笔。” 她站起身来,直接从王嬷嬷身边擦边走过。 金砖嘟囔着嘴朝着门外走去,王嬷嬷话虽讨厌了点,可是其中话也不无道理。 多少女子在宫中荒废一生。 看来此事不能再拖了,必须早日让齐景绍认识到她并不想留在东宫之中。 金砖立即从翠梧书斋离开,心里乱乱的,便与路前头的人撞了个满怀。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金砖捂紧了鼻子,抬头竟然是齐景绍。 齐景绍清冷的眼眸犹如曜石一般幽深,她攥紧手心,暗中提醒自己不能再拖了。 她隐隐看出齐景绍脸上残存怒意,难不成是刚才宴会不顺? “殿下,我有话对你说。” 齐景绍面目平静,淡淡地看着她,“何事?” 金砖垂眸看向地下,“殿下最近待我很好,我看在眼里。” “只不过,我觉得......” 本以为堂堂太子被她婉拒了会拉不下脸面,可幻想中的冷脸却迟迟没有到来。 金砖抬起头,齐景绍眼底浓雾已经散去,眼下倒是清明的很。 他淡淡道:“不知你听过,孤第一次带兵之事?” 金砖恍惚地摇了摇头,不是说他暗恋一事吗,怎么提到这了? 齐景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当时情况紧急,敌众我寡,孤手下的副将误入陷阱,被砍下了头颅挂在了军旗之上。” “支援迟迟未到,孤带着一队人深入敌营,直接砍下了敌军首领的脑袋。” 金砖面色一僵,浑身顿住,“所以,你也要砍掉我的头?” 齐景绍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孤只想说,这世上孤想做到的,一定会办到,无论有多么艰难。” 金砖立即震惊地抬起头,一张笑脸花容失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齐景绍却擦身从她身边离去。 这便是他追人的态度,别太离谱! 金砖气得在原地一动不动,本跟在太子身后的锦天却留了下来。 “金姑娘,你是真看不出来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吗?” 被齐景绍一番话震慑煮的她眼下还未缓过神来,“我今日没招他没惹他,心情不悦与我有何干系。” 锦天叹了口气,“今日寿宴上,定王指名道姓要殿下将你送去定王府,殿下难得一次不给定王面子。” 定王,要她? 金砖这才明白为何齐景绍眉梢中为何隐隐透出的愠色,难怪今日让她告假一天。 锦天叹了口气,“殿下这辈子没有对旁人这样过,姑娘心里好好体会一番吧。” 金砖怔愣出神,定王被齐景绍驳了面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眼下若是贸然离开东宫,只怕真没那么容易回到塞北。 锦天见她陷入沉思,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 定王府寿宴之上,适才热闹非凡的主厅现在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他猛地一拍桌子,三皇子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 “本王看齐景绍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娘们都舍不得,本王就不信了,本王硬要他还能不给?” 三皇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语气轻快地说道:“定王是忘了宣侯的例子了,距离马球会才多久,宣侯父子吐了多少油水出来?” 定王也知刚才话说过了,悻悻道:“三皇子如此钦佩太子,怎还留在这不走?” 三皇子挑起眉头,“本皇子虽钦佩大哥的本事,却也见不到大哥为了个女人便” 定王悻悻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有什么办法?” 三皇子兀自笑了笑,“你若是强抢了来,我这大哥难不成闹到父皇那里去?” “萧丞相和梁将军脸面又往哪搁?” 定王思索一番,又露出得意的笑容,三皇子见定王心领神会,一个起身径直离开。 淡黄的落叶被随风而过,一辆马车停在定王府旁。 三皇子本直接纵马离开,里头却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三殿下不愿与夕云叙叙旧吗?” 三皇子舌尖顶住上颚,毫不留情地说道:“难怪大哥不喜欢你,那女子是怎么你了,竟要这么害她。” 里面的黎夕云顿住一瞬,随即又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三殿下不和夕云是一样的人吗,不然咱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齐竟修斜撇她一眼,冷漠说道:“你不配与本殿同行。” * 金砖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坐着,院子空落落的,冷清得很。 自那日齐景绍对她说了那番话,便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突然锦天敲了敲她的房门,金砖忽的一激灵。 “今日殿下要随圣上前去寺庙祈福。” 金砖忙问道:“是命我随行吗?” 锦天摇了摇头,否道:“殿下交代你留在东宫,不要出去。” 金砖嘴角下扬,齐景绍对她说那样的话,现在倒摆起架子,置之不理起来了。 不去就不去,她才不稀罕,外头逐渐没了阵仗,金砖这才将脑袋探了出去,果真走了。 金砖耷拉着脑袋,若无其事的继续在东宫漫步。下一瞬,一太监领着身着华服却异常肥胖的人行走在宫道之中。 金砖立马隐匿在宫墙一侧,只听到小太监说道:“定王殿下,翠无书摘就在前面。” 定王笑着应道:“听闻今日太子殿下随圣上祈福去了,本王就在书斋里等一下吧。” 定王? 金砖皱起眉头,既然知晓齐景绍不在东宫,那贸然前来的缘由定是因为她了。 金砖面上浮起一抹笑意,那就看她的吧。 灵隐寺内。 圣上与齐景绍一前一后,闭目念诵经文。齐景绍上前奉香,圣上睨了他一眼,“这宫里宫外,都传你看上了一宫女?” 齐景绍未曾避讳,轻声应答起来。 圣上笑了起来,“朕以为你不会如实交代,你小子倒坦诚。” 齐景绍无所谓地说道:“总有一日父皇便知晓,儿臣没有隐瞒的道理。” 圣上笑着转身,祭拜之礼已经完成,便带着他朝着齐景绍朝着回宫的方向走去。 可锦天神色紧张匆匆上来,朝着圣上行了一礼,对齐景绍轻语起来,齐景绍瞬间眉头一皱。 圣上笑着打趣道:“当朕不知道,那小宫女出事了?” 齐景绍也不避讳,“父皇,儿臣有急事,先行回东宫了。” 圣上轻轻点头,允了他先行离开,只是看着他纵马离去的背影,念到与萧家的婚事,无声叹了口气。 * 金砖在厢房之中,隐约听到外头有脚步窸窣,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她坐在妆奁前,铜镜中的脸颊已经被轻纱蒙了起来,有种朦胧婉约的美感。 香炉里吐露着袅袅轻烟,外头脚步声越来越大。 “美人,在吗?” 金砖心里作呕,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她故意掐着声音说道:“谁啊?” 门被打开,定王鬼迷日眼的眼神真的很有冲击力,她快吐了。 “在这呢,”定王瞧着她掩着面,笑容愈发猥琐。 金砖掩着鼻息,忍住恶心与他周旋,“您是?” 定王扑过来试图将她抱入怀中,却被她一闪轻易躲过。 定王笑起来,“美人,你躲什么。” 五。 金砖笑着说道,脚步却不自觉退后起来:“你要对我做什么?” 定王来了兴致,还以为这小宫女在和她玩欲情故纵的把戏,“等下你就知晓了。” 四。 金砖掩着鼻子,却装作害怕起来,“不行,不能这样。” 定王兴致愈发高涨,眼神也愈发晦涩,看得她越发作呕,忍不住连连后退。 三。 金砖便将他往香炉领,两人便在狭小的房间里你追我赶起来,衣袂飘飞间,带倒不少东西。 二。 金砖心里倒数着,瞧着定王行动越发吃力,神色也不太清明,就是此时了。 一。 轰然倒地。 从地牢回来时太医怕她受了惊吓不得安眠,便给她研制了沉香,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金砖踢了一脚瘫在地上的定王,虽已经极力掩住呼吸,可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一点。 她立即抄着门外奔去,一开门,便瞧见一熟悉的身影朝着她奔来。 金砖不管不顾地朝着外头奔去,却瞧见齐景绍焦急的神色,步履匆忙,眼底还浮现着一丝杀意,她心里忽然一空。 金砖也不知怎么的,投身于齐景绍的怀抱之中了。 她隐隐约约的记着,好像他刚才打开双臂了? 心还在扑通的跳着,只齐景绍在她耳侧说道:“没被吓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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