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浑身触电一般,立就从齐景绍的怀抱里赶忙挣脱开来,将脸朝向另一侧。 齐景绍怎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金砖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也不知道适才是怎么鬼使神差的,就不小心到他怀里去了。 金砖镇定心声,可嘴巴却不受控制,结巴说道:“殿下今日不是在祈福吗,怎突然回东宫了?” 齐景绍的双臂在空中一滞,随即放下来,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 他抬眼看了看里头凌乱的厢房,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金砖猛然摇了摇头,小小定王,能耐她何? 可齐景绍下一瞬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孤派在你身边的暗卫呢?” 隐在一旁的暗卫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末将失职。” 她这几日隐隐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果然,就在回到翠梧书斋准备埋伏定王时,发现了暗卫的身影。 金砖不忍他们因为她而受罚,着急为他们辩解起来,“殿下,是我让他们不要出动的!” 金砖声音一变,“殿下既然派了暗卫来暗中保护着我,又能在定王一到东宫便能赶回来,定是早已料到此事了。” “可殿下怎么知道我需要保护呢?”她看向里面瘫倒在地上的定王,目光炯炯,“我自己可以解决,殿下若是出手,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齐景绍面色铁青,面上愠色甚是浓厚,“你可知道,如果一个不慎惹怒了他,要杀你呢?” 他继续说道:“孤是可以帮你报仇,那又怎样,就这么甘愿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吗?” 金砖咬着下唇,眼睛忽闪起来。 齐景绍说的话其实她都明白,只不过自己天生便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更喜欢亲力亲为。 一切仰仗齐景绍帮忙,这恩情越来越重,她还能怎么心安理得的离开东宫? 齐景绍见她默不作声,以为自己的话说过了头,声音不自觉放软,“所以,你又是使了什么手段,放到他了?” 提到这,金砖这才将耷拉的脑袋抬起来,贝齿微露,兴致勃勃将自己的布局娓娓道来。 “上次刘院判给我了些沉香,我既然不能伤了他,索性就放倒他。定王现在被迷昏了去,一时半会肯定醒不过来。” 她继续说道:“现在便直接将他送回定王府就行,这一次是沉香,下一次说不准是毒药,我可不会再顾着他的命了。” 齐景绍眼神清淡,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就这么送他回去,岂不是便宜他了?” 金砖眼睛一亮,“殿下有何主意?” 齐景绍眸光一冷,命暗卫将定王扶到客房里去,转头对着金砖说道:“你等着看吧。” 翠无书摘客房设计的并不是富丽堂皇,可清淡又带着格调,点着淡淡的檀木香,沁人心脾。 客房内的塌上,定王安睡在上面,胸膛起伏着,是不是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齐景绍和刘院判一帮人在客房里等着他醒转过来。 齐景绍不耐烦地看了看定王一眼,和守在一旁的锦天使了个眼色,锦天便上前朝着定王的臂边摇了摇。 定王还不满地咂了咂嘴,推开了锦天的手,“别吵本王,给本王滚出去。” 这房中众人均讶异地张开嘴巴,唯独定王酣睡着浑然不觉。 齐景绍冷脸扬起声音,“定王殿下今日便是要宿在东宫了吗?” 宿在塌上的定王翻身的背影一僵,然后就似是被雷劈了一样,立即坐了起来,一看见齐景绍就在身旁,下床行礼时还打了个趔趄。 齐景绍冷冷地看着他,轻嘲道:“定王睡得可安稳?” 定王拂去额头上的冷汗,悻悻然说道:“我真是年纪大了,竟然不小心在翠梧书斋睡着了,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他依稀记得,上一瞬还在和金砖纠缠着,怎么现在却躺在这了? 齐景绍默默地看着他表演,脸上透着洞察一切之神态,嘴角微微勾起,“哦,定王当真是自己睡着的?” 定王哪敢将来东宫的目的全盘托出,他忆起昏倒之前明明还在金砖房间,定是金砖那丫头使得坏! 定王慌了慌神,激烈说道: “殿下,我不是自己睡着的!” “是您那婢女金砖给我使了什么迷魂药,她心肠歹毒,若是我的身子有什么损色,她一个下人拿什么赔!” 定王在屋子里大呼小叫着,却没有一个人应和他。 你好端端的,跑去人家姑娘屋子里做什么? 齐景绍见他恶人先告状,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说道:“孤的人竟如此大胆,竟然敢对定王行凶,孤自然绝不轻饶。” 定王面露喜色,没料到齐景绍会这么回答,便顺着杆子继续往上爬,“殿下定要好好严惩她。” 齐景绍点了点头,话头陡然一变,“可是,若不是这胆大妄为的宫女,定王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齐景绍话音淡淡,定王听去却心头巨震。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齐景绍给刘院判使了个眼色,只听刘院判边扶着胡须便说道:“定王殿下耳门色黑,唇色无华,想来便是纵欲过度的缘由,耗精伤气,身子已经是大大的亏空,这才忽然晕倒过去。” 定王殿下扶着自己的老腰,细细思忖刘院判的话,难怪最近他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景绍表情凝然,刘院判一番话停下来后,他嘴角忽的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嘲意。 “定王殿下,有些事情还是节制些好。” 定王面上露着猪肝色,嘴却比全身上下每处部位都硬得很。 “不劳殿下操心,我回王府定会日日大补。此等小症,不足挂齿。” 齐景绍却拦住了定王的去路,并不在意定王眼里的恼羞成怒,只准备将最后一件事告诉他。 “光是大补,孤怕是不够。” “定王殿下是先烈后代,孤自然要好好待你,不能让朝廷重臣心寒。” “既然定王身子亏空得很,孤已经下了道旨意,遣散了王府后院姬妾,省得她们影响定王您补身子。” 定王没料到齐景绍再这里等着他,钉在原地说道:“你诓我?” 齐景绍却不理他,继续说道:“定王若什么时候再想纳妻妾,便请刘院判看一番,刘院判什么时候说定王身子可以了,孤便不再干涉你的后院之事。” 齐景绍拍了拍定王发颤的后背,冷笑道:“可好?” 定王恨得咬牙切齿,喉喽里艰难露出几个字,“太子殿下,说得是。” 齐景绍满意的点点头,“锦天,送定王回王府。” 这一帮子人乌泱泱的散去,客房内忽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齐景绍对着屏风之后说了一声,“出来吧。” 金砖的俏影一直藏匿在木制镂雕彩漆坐屏后,得了齐景绍的允许,便蹦蹦跳跳的出来,脸上浮现着得意之色。 “殿下兴师动众的派人去定王府将妻妾遣散,就算来日他再动了这个念头,也要碍着您旨意,不敢放肆。” 金砖还以为齐景绍能怎么给定王惩戒一番,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损招。 “还特意让刘院判相看,只怕定王殿下的身体这辈子都不会大好了吧。” 金砖眼底狡黠之色尽显,眼下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怎么不算痛快得很。 她笑意盈盈,“殿下这招真是一石二鸟,既罚了定王,又救了那一院子的姑娘,真是善事一桩。” 齐景绍冷峻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扫,淡淡说道:“孤并不是为了她们。” “孤罚定王的原因很简单,单纯是因为他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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