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转变得太快,温予恒目瞪口呆起来,讶异于齐景绍态度的剧变。 金砖不过三言两语便让他改了主意,这还是之前那个果决的太子殿下吗? 齐景绍倒自顾自地品着茶,眼下倒是神态满意,端坐在主位之上。 金砖低垂着头,只觉得脚底真有个大工程。 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么快便让齐景绍顺毛? 还是得早点和他挑明心意,一味顺承着齐景绍,到时会让效果适得其反呢? 只是,此事棘手的很,还是改日再议吧。 金砖采取遇到困难睡大觉的原则,向齐景绍告退,“殿下,我有些困了,便先退下了。” 齐景绍微微点点头,温予恒也不愿与齐景绍这个冰块独处,可刚一起身便被齐景绍叫住。 “孤瞧你闲得很,不如和孤去个地方?” * 阴恻恻的大牢里幽森恐怖,还透着阵阵凉意。 齐景绍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发寒,倒比这地牢更让人心惊。 眼前架上锁链绑着一满是伤痕的人,蓬头垢面的,虚弱地喘着气,可依旧嘴硬,“你就算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出卖兄弟的。” 齐景绍悠然自得的很,并未将他的话当回事。 “是吗,你的兄弟可却将你供出来了。” “不过,自将你关进来,孤也没指望你招供出背后之人。” 那被绑之人奄奄一息,“那你又是何意?” 齐景绍眼底忽现一丝冷笑,淡淡说道:“孤这地牢里,折磨人的法子可多了,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抓了你,便是想让你同路之人体会一下,在孤面前造次是什么代价。” 狱卒手里端着各式各样折磨人的玩意,当日若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只怕金砖一天都撑不过去。 温予恒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忍不住问他道:“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你要用此酷刑折磨他?” 架子上绑着的人口吐鲜血,回答了温予恒的疑问,“为了一个女子,他便剿灭老子的的兄弟们,抓老子进来受苦。” 齐景绍冷眼瞧着他,“孤瞧你还是不知好歹。” 说完,狱卒很识相地拿着火钳夹着烧得滚烫的碳,眼前之人又面目狰狞起来。 温予恒看得眉头直皱,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了女子,谁啊,值得你怒成这样?”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温予恒一眼,“还能有哪位女子让孤这般不省心?” 温予恒忽然明白了什么,“金砖?” 他微微颔首,以表示承认。 温予恒目光在他和架上之人反复流转,目光炯炯说道:“为了金砖你竟然这般?” “你不会对金砖有别样的心思吧?” 温予恒总算是不太笨,终于看出来了。 他淡声说道:“既然看出来了,以后便和她保持距离。” 温予恒看他的眼神越发怪诞,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以为此事的症结在我身上吧。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金砖姑娘一看就不喜欢你啊。” 整个地牢里忽然安静下来,就连狱卒的行刑的手都满了一拍。 堂堂大齐太子,这是在,单恋? 架子上的人怔愣一瞬,破口说道:“齐景绍我瞧不起你,拿着老子讨姑娘欢喜,人家姑娘还看不上你,该!” 听到此话,齐景绍冷峻的眼神之中立马出现一道锋利,架子上的人也不敢狂妄了。 自从知晓金砖来东宫的意图,他就知晓金砖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温予恒轻嗤一声,理所应当地说道:“这有何困难的,金砖看你就不像泉儿看我那般啊,女子的喜欢都是写进眼睛里了。” 齐景绍面色一沉,温予恒所说的他何尝不明白,只是这辈子从未遇到过不在掌控之中的事,他有把握能让金砖回心转意。 温予恒继续泼起冷水来,“可别忘了,你还与萧家定了婚约,饶是你平日再有手段,可你我心里清楚得很这婚没那么好退。” “金砖一看便知是极有主见的女子,定不会嫁给你做妾的。” “孤自有主张。” 与萧奕时的婚事,确实比较难办,可倒也不是难于登天。 只是金砖和萧奕时还有一层关系在,若是处理不好,只会让金砖被世人诟病。 温予恒起身试图拍他肩膀,嘴里一句“任重道远”还未说完,便因他一记眼刀又吞回肚子里。 齐景绍瞧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面若寒蝉。 * 金砖在翠无书摘门口踱步着,今天晚上思绪繁多,可心里还是隐隐决定要和齐景绍将一切说清楚。 她可没那个胆量把自己的未来赌进去,虽然黎夕云虎视眈眈,可齐景绍一个冲动真纳了她才更成问题。 虽已经做好决定,金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若是彻底挑明此事,伤害到齐景绍的自尊心又怎么办? 他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怕是没经过这般挫折吧。 到时候他对女子便更无期待了,到头来,还是只能回头娶她为太子妃。 怎么横竖都没有差别啊! 月色溶溶,月光倒映在湖面之上,泛着麟麟的光。 金砖发着呆,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金砖忽的站了起来,黑暗夜色中,齐景绍那刀锋般冷峻的连被柔和了棱角,金砖看了他一瞬,到了嘴边的话又迟疑起来。 “我,我就是想和你说,你走后定王府的人来送了邀请函,明日邀你去府上赴宴。” 话到嗓子眼,可就是说不出来。 “就为此事?” 金砖心里犹豫得很,最后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齐景绍看了她一瞬,说道:“早点休息吧,明日放你一日假。” 她狐疑道:“放假,我不去吗?” 齐景绍半眯起眸子,多了一丝难见的冷意。 “明日就呆在东宫里。” * 第二日,定王府寿宴。 定王一脉追随先祖有功,留下的后代享尽祖辈蒙阴,王府也是富丽堂皇的很,四面出廊,气派得与宫中不分伯仲。 只可惜传承到如今一代,早已经没了先祖那般越战越勇的锐气,缩在皇城一角,整日享乐她,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 虽如此,齐景绍却不能不给定王一个面子。 前脚刚一踏进王府,一群小厮簇拥着将他往里头带。 穿过廊阁庭院,齐景绍转角来到了室内,里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定王瘫坐在位置上,身上的肥膘耷拉下来,惹人生厌。 见他进来,歌舞自觉停了下来,整个屋子瞬间安静,朝他请安。 齐景绍冷声说道:“不必多礼。”说完便被带进了主席之上 定王瞧他只身前来,眸子里闪现一丝失望,随即又笑着对他说道:“殿下身边那位美人呢,怎没来!” 齐景绍知晓他定会提及此,笑着说道:“锦天何时成了美人了,若定王身边差人,孤到不吝惜。” 突然被点到的锦天只觉得殿下无情。 定王也不和他弯弯绕绕,笑着说道:“殿下莫要说下 ,你平日素来不近美色,身边有这样的美人胚子,不如?” 这话说得越来越让他心里不悦,冷声打断定王道:“定王这一屋子姬妾,还耽误旁人,怕是不合适吧。” 齐景绍这话说得不客气,定王恶名在外 ,一般的女子连定王府都不敢靠近的。 定王笑了几声,这话题便没了后续,正当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的时候,众人已经尴尬地囫囵过去,三皇子却突然站了出来。 “难不成是上次马球会上的那位婢女,要三弟说,一个女子罢了,送给定王爷又何妨?” 谁能料到三皇子竟在太子这里讨价还价,若不是因为他是太子的弟弟,只怕早就被拎出去了。 “三弟可惯会慨他人之慷,倒做起东宫的主了?” 齐景绍话里含刀,三皇子碰了钉子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齐景绍冷眼继续说道:“孤身边的人从不是随意置换的物件。” “若再有人将注意打到孤这里,孤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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