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恭喜贰号穿越者达成‘满头珠翠’成就,声望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手动领取。” 沈元惜:??? 没等她搞懂这个“声望奖励”是什么东西、怎么领取,元宵突然急匆匆的闯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姑娘!” 元宵向来是稳重的性子,沈元惜从没见她如此慌张过。 赵晴婉被她这一声吵醒,睡眼惺忪,揉了揉蓬乱的头发,疑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元宵看到赵晴婉躺在自家姑娘的床上,面色一瞬间变得微妙,欲言又止。 “宵宵,说吧。” 元宵犹豫片刻,缓缓张口:“奴婢听说,李二爷今早被人发现溺死在排水渠里了。” “官府怎么说?”沈元惜神色凝重,她找人教训了李二强的事传了出去,如今东洲人尽皆知元家和此人撕破了脸,在外人眼里,她与“悍妇”赵晴婉是一丘之貉。 在这个时间点,李二强出了事,会不会太巧了一些? “新上任的县令郑大人,请元家掌事人今日务必去衙门一趟。”元宵急得直跺脚,“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赵婉晴披上外衫,赤着脚走到沈元惜身后,“你是姑娘家,不能坏了名声,我去吧。” 沈元惜却摇了摇头,“阿姐,此事不用你出头,我没做过的事,定不会平白让人冤枉了。” “如果解决不了,一定要告诉,我终归是赵家的女儿,若我去求,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次沈元惜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着镜子点唇描眉,把自己收拾好了才不疾不徐的套车去了衙门。 · 东洲县的衙门显少这般热闹,日常处理的都是些乡里邻居时间的鸡毛蒜皮事,顶天了在海里捞几具尸体。 李二强是近几年来唯一一个死于非命,且尸身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城里的排水渠中。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一个晨起买菜的老太太,受了刺激,人现在还在医馆躺着呢。 沈元惜下了马车,一眼撇到躺在地上被白布盖着的东西,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臭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她由元宵扶着上了公堂,看到堂上跪着两个不知是证人还是嫌疑人男子,虽然心中厌恶封建礼数,却又不得不顺从屈服。 但沈元惜跪得笔直,脊背挺着,底气十足。 “元氏,你可知罪?” “民女无罪。”沈元惜不卑不亢,抬眸直直对上这位郑大人的眼睛,有的惊讶。 她以为县令都是像蒋守财那样,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这位郑大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到了该下放地方的程度了吗? 沈元惜穿过来这么久,对大历的官制是有一些了解的,能在富庶的州郡做个地方官,攒上几年政绩,日后被召回了京,大多都前途无量。 赵晴婉曾和她说过,赵家当年就是看中的蒋守财的前途,才将女儿许配给他。结果蒋守财就这么雷打不动的做了十几年县令,这期间天子完全没有要召他回京的意思,如今更是被罢了官。 沈元惜险些走神,突然听到堂上敲惊堂木一响。 “大胆!”郑熹看着台下的女子,只觉得新奇。 沈元惜瑟缩了一下,做出一副怯懦的样子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 下一瞬,两人的目光正对上,不知是不是郑熹的错觉,他竟然从这个女子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嘲讽和不屑。 沈元惜扯了扯嘴角。 很好,不是错觉。 郑熹重重地将惊堂木摔在地上,瞬间裂成了两瓣。 “造假贡珠一罪,你可认?” “请问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民女造假贡珠?”沈元惜丝毫不见慌张,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把证据呈上来!” 衙内捧着匣子呈上公堂,郑熹将盒子打开,里面二十多颗圆润饱满纯白无暇的大颗珍珠显露在众人眼前。 赫然是元宅失窃后就再没有找到的那一匣子珍珠,竟然落到了官差手里! 沈元惜听到身后有人感叹:“这是贡珠,这么多!能抵多少年的珠税啊!” “没听大人说吗,这是假的。” “造假造这么多,当人傻吗?” …… 郑熹在桌上摸索了片刻,才想起惊堂木被他丢下去了,只得用手拍了拍桌面,“肃静!” “元氏,你还不认罪吗?” 沈元惜笑了,心说少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东洲多采珠人,大人可敢敲碎一颗珠子对证?堂下大家自会辨明真假。”沈元惜脸上带着恶意的笑,继续道:“但是毁坏贡品,可是要杀头的。” “这……” 衙内犹豫不决,眼神请示郑熹。 郑熹颇觉偷偷,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道:“请二十位采珠人上堂,把珍珠分给他们查看。” 沈元惜略微失望,她还挺想看到这位年轻县令吃瘪的样子。 原本有些空荡的公堂涌上来二十人,瞬间显得狭小拥挤。 衙内端着盒子,往每个人手中发了一颗珍珠,交由他们辨认。 沈元惜跪得膝盖发酸,偷偷伸手揉了揉,抬头恰对上郑熹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各含着讥诮之意。 这位郑大人,有点小聪明。 只是结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二十名采珠人辨认完珍珠,衙内再将珍珠一一收回,装进那个巴掌大的小匣子中。 衙内也是东洲本地人,收好匣子后,附在郑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沈元惜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见郑熹不说话,朗声问道:“诸位,辩出真假了吗?” “请恕草民才疏学浅,辩不出此珠与真正的珍珠的差别。”山羊胡的老学究捋捋胡子,俯身拱手。 “大人,草民觉得这是真的。” “草民也觉得这是真的!” 境遇瞬间翻转,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议论吩咐,沈元惜听得真切,无非就是感慨今年东洲的珠税必能交全之类的。 郑熹久久没有说话,沈元惜索性直接站了起来,膝盖刺痛明显,有些踉跄。 她眼神制止了想要冲上来扶她的元宵,直直的看着端坐在堂上的男子。 “给元姑娘搬个凳子来。”郑熹尴尬扶额,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元姑娘,这二十多颗贡珠,你是从何出得来的?” “实不相瞒,民女家中尚余八千多颗珍珠,八千多颗珍珠中,有二十颗这般品质的,不稀奇吧?” “八千多颗?” “不错,都在寒舍放着呢,大人要查验吗?”沈元惜忍不住阴阳怪气。 “不必了。”郑熹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垂下眼眸避过沈元惜的目光,耳朵微红。 沈元惜又道:“那好,民女也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大人。” “想问什么,你说吧。” “这盒珍珠一直在民女家中放着,前些日子府上遭了窃贼,民女想问,这珍珠是怎么落到官差手中的?”沈元惜明知故问。 “是从李二强的酒伴身上搜出来的,进贵府偷窃的贼,正是李二强一伙人。” 沈元惜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遍围在外面的众人。 她着人教训李二强的事,乡里间都知道,苦于不敢说出原因,这些时日走在外面不少被人指指点点。 沈元惜都忍了,但她不是个纸人,也有脾气。 如今对簿公堂,自然要发泄一番。 舒了这一口气,沈元惜又问:“李二强的死因,可否能告知民女?” “他是喝多了跌进水渠里溺死的,与你无关。” 这个死因,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沈元惜彻底放心,坐在一旁听着这位郑大人宣判:“李二强偷盗贡珠,念其已死,暂不追究其妻女。” “杨大宝、徐令年二人协助盗窃,当堂杖杀。” “大人饶命啊!” “冤枉啊大人,这是李二强的主意,和草民无关!” “元姑娘,需要回避吗?”郑熹贴心问道。 沈元惜点头致意,带着元宵上了马车,听到身后的惨叫声,低声吩咐车夫快些。 直到今日,她心中才真正的有了一些命不由己的无力感。 “姑娘,你在难过吗?” 沈元惜揺了揺头,心里想的却是: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我不该难过吗?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麻木吗? 眸中思绪瞒不过元宵,小丫头低声安慰道:“姑娘,他们罪有应得,偷盗御贡是死罪。” 此话一出,沈元惜顿时手中匣子里的珍珠沾满了鲜血。她猛的把盒子往外一推,不愿再看。 “只是几颗珍珠而已。” 只是几颗珍珠而已啊。 在现代,偷这么点东西都不够入刑,顶多拘留今天。这千疮百孔的时代,买卖人口尚且无罪,偷几颗珍珠,却死刑。 沈元惜用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又无助。 “那不只是几颗珍珠,那是皇家的贡品,比人命值钱多了,姑娘不必为他们难过。”元宵耐心哄劝。 “宵宵,我会让这东西变成‘只是几颗珍珠’,你信我吗?” “奴婢自然信姑娘。”元宵眼神坚定。 “你不是奴婢,你是一个人,一个平等的人。” 元宵感动得热泪盈眶。 沈元惜心累得很,她想,如果有一方注定被同化,那也一定不会是她。 下了马车,沈元惜任由元宵搀扶着,只觉得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耳边一声声“姑娘”也越来越遥远。 她眼前开始发黑,脚步顿了顿,直直栽倒了下去。 “姑娘!”元宵连忙扶住沈元惜,大声惊叫。 正扫着地的元宝听到声音,跑出来也被吓了一跳,焦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快去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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