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朦翻身而起,旋即起身,一拳就挥了过去,此时冀明远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二人就在此时扭打在了一起,郑朦很快就占了上风,把他压在身下,抓住他的领口质问道:“阿曈这样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冀明远挑眉,笑容愈发狂傲,一个字也未说。
在郑朦眼里,他就是默认了此事。
他的眼睛骤地红了起来,咬着后槽牙在他身上重重打了一拳,几乎用尽了力气,满身是汗。
就在这时,上面的灯忽然爆出一声巨响,不少碎片砸了下来,周遭忽然一黯。
郑朦顿时停下了手,拉过冀明远翻了个身,躲开了那砸下来的碎片,他伸手拉了他一把,拖着他向外跑去。
门口的保安闻声赶了过来,看了看这鼻青脸肿的两人,又看到了里面的一地碎片,当即就恼了火,走过去指着两人道:“你们不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吧。”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保安指了指站在前面的郑朦说:“这个好像常来。”
“报警吧。”年纪大的保安也不管郑朦是不是常来,既然是打架损坏了公共财物,那就先报警解决。
冀明远拦住,“算了算了,我们不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查监控去。”郑朦气还没消,但是也不打算再和他打了,里面的灯是自己坏的,他没追究自己差点因此受伤一事就已经算仁至义尽,更不可能让他们就这样污蔑。
物业也赶了过来,先马上对二人进行道歉,这才去查看了监控,确认了二人确实无罪后马上再次道歉,还扬言要赔他们医药费。
郑朦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摆了摆手,“我就不需要了,自己问他吧。”说着就走进了电梯,重新在电梯里理了理衣服,紧张地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照了照,发现颧骨处还是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但来都来了,他不可能就这样回去。
尤谷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唏嘘,忙把他拉了过来,拿出了药箱给他涂抹着,小心地给他吹着风,“怎么了这是?”
“在办公室的时候有员工吵架,去拉架时不小心撞到了,阿曈怎么样了。”
“刚刚冀明远来过了之后就安静了很多,刚刚说她要睡觉了。”
郑朦还是有些不放心,马上就起了身,朝她的房间走去,经过她的允许后才进来。
苏曈侧躺着在床上,并不打算转过身来,背对着他,也不肯让他靠近,有些沙哑地开口,“你怎么来了,我现在很困,想休息了。”
郑朦停住脚步,“好,那我们明天见,我有事想和你说。”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郑朦才走了出来。
“倪姐说她晚上有事耽搁了,暂时过不来,我明天带阿曈去找她一趟。”郑朦出来后才想起正事,便告诉了干妈。
尤谷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眉头紧紧皱着,“不必麻烦你了,我带她去就是。”
“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正好没事,要是干妈也没事我们就一起去,如果有事的话就交给我。”
“那我们就一起去。”尤谷云这才心宽了些,默了一瞬。
苏闻正好打电话过来,尤谷云不情愿地接上,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照常给苏曈打电话,但她没接,所以才又打到了她手机里。
“她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睡得早了些。”她随意应付着,心里对他怀着怨意,从来不肯主动和他打电话,只是这几年苏曈与他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才会多打电话了解。
苏闻松了口气,便说明天去看她,却被她再次拦住。
他只好作罢,忽然想到了他曾见过的冀明远,又禁不住问了出口,想知道他现在和苏曈怎么样了,其实他不大喜欢冀明远,从见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但是苏曈喜欢,他也不能干涉,只能任由他们发展。
在他心里,冀明远根本配不上苏曈。
但也许天下做父亲的都一样,很难把未来女婿给看顺眼,可冀明远眼神一点儿也不单纯,充斥着野心,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只是他和女儿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很好,你就不用费心了,有这时间多关注关注你的小女儿,小曈有我就够了。”
苏闻冷哼一声,正想念及旧账就听见了郑朦的声音,嗓音一转,马上就柔和了起来,和郑朦笑嘻嘻地打着招呼,“郑朦啊,好久不见,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郑朦接过干妈递来的手机,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不情不愿,但回答时还很是礼貌懂事。
第二天一早尤谷云就去敲苏曈的门,但她敲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最后才拿来钥匙开门,却见房间干净如新,空无一人,再看手机时才知道她已经去了学校,并且这几天都不回来。
她叹了声气,这才给郑朦发了个消息。
倪以蓝也听说了这件事,一下班就去找了苏曈,但她一开始并不想见,经过她的软磨硬泡才答应见面,这一次就开车带她回了自己家。
“你最近还在吃药吗?”
苏曈摇头,“有一段时间没吃了。”
倪以蓝又拿出了几张纸,让她自己做个测评,等测评结果出来她再看。
苏曈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表情和动作都在抗拒,但在她的逼迫下,还是接了下来,却填到了一半就停住,手指开始发颤,几乎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索性丢开了笔,坐回了沙发上,态度冷硬,“我不想做了。”
倪以蓝拿着她做过的一半测评来看,隐隐露出了担忧之色,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递了杯水到她手里。
苏曈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根本不敢抬头看她,“我不想做咨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现在的我实在不愿袒露心扉。”
倪以蓝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手掌盖在她手背上,这才感受到她的抖动渐渐停止,“好,今天你就不要把我当医生,只把我当成你的一个好朋友,何况我本来就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苏曈神情微滞,缓缓转身,却还是躲开了她的目光,沉默半晌,她才起身,“我要回家吃饭了,我妈还在等我。”
“没关系,我告诉了她,也叫好了外卖,你留在这就是。”
苏曈却还是不肯敞开心扉,不安地坐着,手指都快被自己拧成了麻花,嘴唇嗫嚅着,到最后都没能开口,“我要走了,我妈在等我。”
她还是执意要走,甚至不顾她的阻拦冲了出去。
倪以蓝匆匆跟上,拉住了她,把她拽到了自己车里,“我送你。”
坐上了后座后她才短暂地安静了下来,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路灯打下了昏黄的光,拉长了人影车影,照亮着每一个人的归处和去处。
她的归处也有人在等着她。
等她回到家中躺了下来后,手机弹出了一个消息——我们分手吧。
看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们分手吧,从前只是从前,无论是幸福还是悲伤的瞬间,都只是过去,今后祝我们各自幸福。”
她盯着这段话看了很久,泪无声流下,笑容也有些生涩。
她一夜未眠。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可她脑海里记得的,全是他的默默陪伴,只记得他的好,那些不好早已被她忘却,甚至开始挖掘自己的问题。
在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中,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是她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轻纱照进来时,她默默起了身,正好看见那块锃亮的镜子,镜中的人,毫无血色的白,眼神空洞,双目涣散,就连背都好像是佝偻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慌乱无比,马上就找了一件衣服把镜子盖上,挡住她见到眼中的她。
这一切的一切,恍惚如梦。
不太真实,可身体上的疼痛却无比真切。
她慌乱拿起了手机,才看到他半夜三点给她发的消息,“我们见一面吧,这样的事,至少要当面说。”
她颤抖的双手打出了一个好字,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冀明远马上就回了消息,此时只是早上五点多,“在家的话我早上来接你。”
“在,好。”她的回复总是很简短,就好像没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他来接她时,她戴了一副墨镜出门,没有让他上来,而是让他到了发个消息,既已如此,她不想他与家人再有任何牵扯。
一路上她都没有什么话说,不管他要去哪,她都只是跟着,没有半点生气。
冀明远带她到了一个早餐店,店面很远,汽车开了近半个小时。
她默默跟着,他则给她点了一个汤面。
面汤热气腾腾的,一会儿就模糊了她的墨镜,眼前都被这碗面占据,看不清眼前人。
她从始至终都没摘下过墨镜,就这样同他说着话,好在周围没什么人,有也是在和同桌人认真说着话。
“我昨晚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冀明远吸溜了一口面,嘴里吐着热气,看得出来,他是真饿了,眼里还流露出疲惫。
唇角微扬,她气定神闲地说了一个好字,十分干脆利落。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冀明远有些恼怒,再度开口,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可他看不清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情绪。
这让他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