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道一路往下走,骆雪觉出异常,不时回头观察左右。 “你有没有感觉,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她警觉道。 谢必安略一点头,斜向侧后方的视线收了回来:“嗯。” “要甩掉他们吗?” “也好。” 两人稍一合计,手拉在了一起。 骆雪抱起小巴,与一旁的谢必安默契对视了一眼:“跑!” 她撒开腿的同时稍控制了点速度,以便他能跟得上。往前奔行了一阵,尾随身后的那些人很快被他们甩开了。 骆雪又往回看了看,确认身后的人都已经甩开了,她暗松了口气:“那几个人,好像是别的团队里的。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要么就是想遵从任务指示对我们下手,要么就是想搞明白我们接下来的打算。”谢必安道。 骆雪脚下的步子放缓了些,稍一琢磨,道:“我猜,大概率是后者。” “我也这么想,”谢必安看了她一眼,“眼下,恐怕不止他们会这么打算。” “那我们还是快些吧。”骆雪不敢怠慢,拉着他继续往前跑。 一路奔至山林,径直去往水渔沟。 到地的时候骆雪累得不轻,在水边席地而坐,缓口气。才刚坐下没多久,她就嗅到了有生人靠近的气息。 她急忙摁住了想去扑蝶的小巴,给谢必安递了个眼色。 谢必安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看到有七八个壮汉在往他们这一处来。他认出了走在最前头的那位,是村里的屠夫王海玄。 “是有人过来吧?”骆雪低着声与他确认。 “嗯。”谢必安转头往四面看了一圈,指了指之前曾躲藏过的高地,道:“上那去。” 两人藏在了高大的树身后,屏息凝神,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远远的,能听到那群人的说话声。 “海玄哥,这回真是多谢你了。” “欸,小意思,就带个路的事。哥几个照顾我生意,礼尚往来,应该的。” “这前头好像是水渔沟吧?” “怎么来这地了?” “对,就是水渔沟。忘了跟你们说了,黄姑说的那块生地,就是水渔沟。” “可水渔沟不是村里用来水葬的地方吗?怎么会是这里呢?”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就知道,黄姑说的话自有她的道理,一准错不了。” “也是。” …… 那群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走到了水渔沟边。 “那行,给你们带到这了我可回去了,我那猪肉摊得有人顾。”引路的王海玄道。 “得嘞,麻烦了海玄哥,”那队人中一穿灰色外套的男人客客气气地把人往回送了一小段路,“辛苦了,多谢。” 送走了王海玄,灰衣男敛了嬉笑的神色,返回水渔沟边,蹲地拨弄了几下水面。 “郭哥,接下来要怎么做?”有人出声询问。 “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线索吧。”被称作郭哥的灰衣男站起身,拍了拍斜后方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人的肩,分工道:“你们两个不识水性,就在岸边搜一搜。其余的,都跟我下水去。” “咕咚咕咚……”水渔沟边陆续有人脱了外套鞋袜下水。 两个留守在岸边的人也没耽搁,在水渔沟边仔细搜索。 骆雪看着水渔沟的方向,低着声道:“听他们刚才说的,看来我们没找错地。” “嗯。”谢必安应了一声。 她望向远处的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他:“就在这看着吗?” “静观其变。”谢必安泰然道。 是又想坐收渔翁之利。也好,有现成的果子可以摘,她也乐得清闲。 骆雪对他这话没意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之际,骆雪被落在她脖子里正吸血的蚊子叮清醒了。 她挠了挠脖,转头往水渔沟边看去,恰看到下水的那几个人在往岸边爬。 等在岸边的两人朝他们伸去手,铆足了劲把他们都拉上了岸。 “人都齐了吗?”郭哥抹了把脸上的水滴,清算了一下人数,道:“小伟呢?他怎么没上来?” “他还在下头呢。那小子自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好,说是想在水下再待会儿。”同行人道。 “告诉过他水下的规矩吧?” “嗯,来的路上就跟他叮嘱过了。” “怎么样?都有什么发现吗?”郭哥很快说回了正题。 “没。” “我俩这也没什么新发现。” “我这也没有。” 他手底下带着的那几个人皆面露难色。 “都没有吗?”郭哥叹了口气,扯扯湿透的裤腿,就地坐下:“那就先歇会儿,歇够了再下一趟水,再好好找找。” “好。” “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余下的几人这般应和着,跟着在岸边坐下了。 原本静坐在树下的谢必安似瞧见了什么,推了推眼镜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凝神看着水面。 骆雪讶异看了他一眼,起身踮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能瞧见。 不消多时,水下有浪涌了上来。一光着膀子的男人冲岸边兴奋挥臂:“郭哥!有发现!我这有发现!” “嘘!”郭哥匆匆起身至岸边,警惕往水下看了看,拧眉斥他:“小点声,不是告诉过你,这里不能大声嚷嚷吗?小心惹到脏东西。” “啊,对对对。”光膀子男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声音低了下去:“不好意思啊郭哥,我有点激动。” “行了,”郭哥朝他招了招手,“到岸上说。” 光膀子男人游到了岸边,抓住郭哥朝他伸去的手,借力爬到了岸上。 “说说吧小伟,你在水下发现什么了?”郭哥问。 “郭哥,兄弟我这回可算立功了。”小伟撩开了遮眼的湿发,手舞足蹈道:“我吧,总觉得那水底下有东西。就凭借着我这敏锐的直觉,在下头扒拉了好半天。欸!终于让我在一堆白骨下头扒拉出一个……” “水猴子!”岸边有人大惊失色道,“是水猴子!快,快跑!” 水面涌起巨浪,一个浪拍上岸,反应不及的小伟被水下伸出的一只手扯回了水中。 “小伟!”郭哥急忙伸手,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拉住他。 “郭哥!郭哥救我!”小伟在水中拼命挣扎,他身后伸出数只长毛的手,将他往水下摁:“郭……咕噜噜……哥……咳咳……” “小伟,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来救你!”郭哥说话间往回奔。 同行人急忙拉住了他:“郭哥,顾不上那么多了,快跑吧!那可是水猴子。” “是水猴子。”骆雪看着在岸边与水猴子打成一团的那群人,急忙抱起小巴,拉住了谢必安:“快跑!” 谢必安回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疾步往来时的路奔逃。 在林中七拐八拐地逃窜,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来的水猴子。 骆雪停步撑膝,靠在树旁大喘气:“可惜了,等了这么久,关键的地方没听着。” “起码大致方向找到了,”谢必安仰头看了看天,“天快黑了,明儿再来吧。” “嗯,那也只能等明天了。”骆雪点头道。 到约定地点集合,骆雪沿途看到不少受伤的外乡人。天色擦黑前,她大致点了点人数,来集合的队友数量锐减了大半。除去游戏任务死亡的那一部分,其余没能及时赶回来的,大抵是遭了不测。 就算是归了队的,大多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她能猜到这些队友都发生了什么。她也清楚,她之所以还没有被人主动攻击,是因为她一直在谢必安身边。七爷身边的人,一般人还不敢动。 她不敢预想最后一刻这里会变成怎样的炼狱,眼下也只能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装不知情。 在寻找安全屋的路上出了点意外,因误入了会吃人的凶屋,队中又折损了两个人。这两人也算是队里的老人了,本不该犯这样的错。 骆雪在队尾绑鞋带的时候清晰看到了事发全程。 队中折损的两位平日关系瞧着不错,却也互生了残杀对方的心思。在行至那凶屋时,走在外侧的短发女突然有了动作,推了一把身边的长发女人。 那长发女人似早有所料,快速躲避开,见短发女一个踉跄跌进院中,她得逞一笑。岂料她得意早了,短发女在被卷食进屋中时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也拖了进去。 骆雪望着拖出一地血的院子,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福祸相依,她突然有些庆幸,伊桃和祁月先她而去。至少,她们不必面对这刀剑相向的两难局面。 寻得安全屋,谢必安没在楼下逗留,领着她和小巴上楼回房,一进屋便把门窗都锁死了。 骆雪坐在床边看着他,仍是有些恍惚:“你知道,刚刚在路上死掉的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短发的叫慧慧,长发的叫凤娇,”谢必安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问这个?” “我记得,之前有一阵食物短缺,慧慧从季风的手下那里抢来半个苹果,忍着饿,把那唯一的半块苹果都给了当时受了重伤的凤娇。凤娇那会儿也是许久没进食了,饿到都快晕过去了,还非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让她留着自己吃。两人推来推去好半天,最后僵持不下,就决定一人一半把那半个苹果分了。很小的一块苹果,我还记得她们当时吃得时候特别珍惜,一小口一小口地嚼,都舍不得往肚子里咽。” 骆雪的情绪一时有些复杂,话不自觉多了些,感慨道:“我原以为,她们的感情是很好的。” “那时的感情,应该是真的。”谢必安话音一顿,似在与她解惑般,道:“背叛也是真的。” “既然那时的感情都是真的,为什么会变?”骆雪诧异道。 “人的感情,就是会变。”谢必安这话说得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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