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祁月是想借用人胜之术复活祁阳。 骆雪虽心有所料,得知实情还是忍不住担忧。沉吟片刻,道:“可……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叶泊问。 “祁阳的尸身早就已经没了。如果她打算复活祁阳,起码也得需要祁阳的身体吧?”骆雪道。 “对于这一点,我也只是猜测,”叶泊犹豫了一下,“可能,她会需要一个容器。” “你是说……”骆雪一惊,看着他。 “你还好吗?”叶泊并没有想要回答她这个问题,满眼关切地看着她:“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好,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骆雪拉了拉衣领,把脸往下埋低了些:“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件喝水都会塞牙缝的倒霉事。”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叶泊急忙问。 骆雪摇了摇头,她不想在自己遇到的倒霉事上深聊,说回了之前的话题:“祁月的事,谢了。” “见外了,她也是我的朋友,”叶泊看着她,“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随时可以……” “骆雪。”岑寂等得不耐烦了,面朝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声。 叶泊戛然止了话音。 “走了。”骆雪朝一侧的叶泊简短道别,错身而过,听他低着声叮嘱了句:“万事小心。” 岑寂把三蹦子给了旭枫,让他带着祁月去找伊桃。 祁月在旭枫的搀扶下坐到了车上。她没什么精神地靠在车里合上眼,闭目养神。 目送着那辆快蹦到散架的三蹦子消失在了视野尽头,岑寂转头问:“说什么了?” 骆雪回神看他:“关于祁月,你知道多少?” “叶泊是怎么……”岑寂欲言又止。他似是想到了点什么,皱了眉。 看他的表情,骆雪预感不太好:“有办法阻止她吗?” “你还有精力操心别人?”岑寂回避了她的问题。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骆雪挺不安地追问道。 “走了,”岑寂伸手胡乱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去找黄姑。” “找黄姑做什么?”骆雪知是问不出什么了,心烦气躁地拨了拨被他揉乱的发,跟上了他:“她会知道族谱的去向?” 岑寂放缓了步调,道:“看她有没有办法先解决一下你的问题。” 骆雪一愣,看了他一眼。 黄姑在院里整理晒成形的自制线香,听他们言明了来意,她摆了摆手,坦言对他们的困局无能为力。 骆雪体力不支,在她的院里歇了一阵才有力气重新上路。 从黄姑的住处离开,岑寂较往常沉默了很多。他仿着伊桃平日搀扶于逸的样子,动作不怎么自然地搀住了她。 小巴踩着他们的影子,很乖巧地跟着他们后头。 两人一猫慢慢走回村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 与队友在提前约好的地方集合,骆雪的注意力一直在祁月身上。她的脸色不太好,比白日遇见时更苍白了几分。 旭枫在与她说话,她不怎么回应他。偶尔抬一抬眼皮,一副随时会昏睡过去的虚弱模样。 伊桃不知打哪儿得了根山参,她将山参均分成两半,一半给了祁月,另一半拿给了骆雪。 “你把这参泡水喝,能补气。”伊桃道。 “嗯。”骆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见她要走,拉住了她:“祁月怎么样?” “她是气血两亏,今天会晕倒,可能是过劳或是营养不良导致的。”伊桃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她之前身体底子一直都挺好的,突然虚成这样,我也感觉有点奇怪。你最近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吗?” “她……”骆雪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我不太清楚。” 寻得安全屋,夜色更浓了。 骆雪独自站在走廊上,盯着外头黑漆漆的夜空愣了会儿神。 岑寂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片刻,叫了她一声。 骆雪闻声回头,被他拉住了手。 他把一个打火机放到了她的手中,交代她万一入夜再出现异象,就用这打火机把衣匣烧了。 她点点头,蜷指将掌心里的打火机收好。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房间,只是转个头的间隙,房间里又只剩了她一人。 装衣的匣子出现在了前两晚出现过的同一位置。她白日里问过王素玟要怎么阻止这装衣的匣子再生古怪。王素玟讳莫如深,闭口没答。 她料到王素玟不会那么轻易给予她解决办法,遂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没追问。 屋里的灯忽然熄了,衣匣隐进了暗影里。 她心下一惊,迅速退行了半步,贴墙屏息,警惕周围。 衣匣的方向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响声。她摁燃打火机,火光照亮了屋中的一角。循着声源看去,衣匣翻倒在地,掀开的匣子里是空的。 “咔哒咔哒……”怪异的响声仿佛就在耳畔。 她举高了手中的打火机,想看清周围有什么。未及细辨,忽觉有一黑影从眼前一掠而过,那道黑影带起的风吹熄了她手中高举着的打火机。 一片漆黑里,除了视觉外的感官变得极敏锐。她缩手快速按动打火机,满耳朵都是她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变得粘稠起来,变稠的气流在拼命挤压她的躯体,她渐渐有些喘不上气。 “嘶——”打火机终于重燃起了火苗。 她一手遮挡在刚蹿起的明火旁,极小心地护住掌心里的那一点光。 有一黑影在暗处悄声潜到她脚边。她感觉脚踝一凉,急忙将打火机压低,看清了脚边蛇行的物件。是王素玟给她的那件旗袍。 她一脚踩住了脚边还在扭动的旗袍,地上的旗袍有如活物般紧紧缠住了她的双腿。 那旗袍卷缠的力道出奇得大,险些将她甩出去。 她扶墙堪堪站稳,把打火机的火苗引向了脚边的旗袍。 火苗舔舐衣角,那东西似感觉到了疼痛,瞬间缩成一团。她趁势把打火机丢到了旗袍上,紧踩住扭动挣扎的旗袍,看着火苗在衣料上滋啦滋啦地窜动。 “哈哈哈哈哈……”是萧静的笑声。 许久没听到她这般瘆人的笑声了,骆雪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被吊回了嗓子眼。她摸了摸胳膊上翻起的鸡皮疙瘩,举目望去,看到穿着一身白色缎面绣有菊纹旗袍的萧静朝她款步走了过来。 萧静身上穿着的那身旗袍很眼熟。她记起脚边被烧毁的那身旗袍,低头确认着看了看,那化成灰的旗袍竟是没了踪影。 她稍一抬眼,惊讶发现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那身运动装变了模样。她与萧静穿着同款旗袍,是方才被她烧毁的那身旗袍。 眼前的场景陡然间变了样。周围出现了水纹,水汽环绕的湖面上,她与萧静面对面坐在了一艘篷船中。 她的手脚被粗绳捆绑束缚住,无法动弹。 萧静斜趴在船的另一侧,垂下的纤手在拨弄湖面。 湖水泛起波纹,水波一层一层地在她白皙指尖漾开。 骆雪的目光转向了漾起水纹的湖面,在湖中看到了自己面容的倒影。不是衰老的模样,看皮肤状态,不过十七八岁。 她盯着湖面恍了会儿神,听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有炮弹从高空落下。 船身被湖面涌起的浪震得摇摇晃晃,她被束住了手脚没办法保持平衡,摔撞在了船篷上,额头磕出了血。 萧静急忙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护进怀中。待湖面恢复了平静,她才托抬起她的下巴,满眼心疼地看着她出血的额角:“疼吗?” 骆雪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为什么绑着我?” “哈,”萧静干巴巴笑了一声,“你是在跟我欲情故纵吗?” 什么纵?骆雪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萧静冰凉的指尖触上了她的眉梢、眼角,顺着她的脸部轮廓在慢慢往下描摹:“他们竟然想糟蹋你。” “他们?是谁?”骆雪越发不理解了。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萧静撩开裙边,从袜带抽出一柄带血的尖刀。 舌尖舔过染血的刀身,她嘴角浸血带笑,神色古怪道:“我把他们都杀了。我说过的,你只能是我的。” 骆雪很敏锐地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的目光转向了她手中那把染血的尖刀,费劲往船的另一侧挪远了些,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萧静双膝跪在船板上,手握尖刀,如鬼似魅般朝她爬了过去:“如果有来生……” “别!”骆雪一听这话的开头就已经头皮发麻了,“我对来生ptsd了。” “什么?”萧静没听明白。 “算了。”骆雪想着反正也躲不掉,便没再躲。往后仰倒,破罐子破摔道:“跳过流程,你想做什么,直接来吧。” “有趣。”萧静轻笑了声。她捏攥着还在滴血的刀慢慢爬到了她身边,单手撑在她身侧,垂眸低首,浅啄了口她殷红的唇瓣。 骆雪被她这意外之举吓一跳,瞪圆了眼看着她。 她诡谲一笑,手起刀落,一刀子扎在了她的胸口上。 鲜血从胸腔喷涌而出,飞溅入她的眼中,模糊了视线。 骆雪痛到浑身颤抖,嗓中腥涩,她偏头咳出一大口血。 萧静动作温柔地替她拂开额前凌乱的发,面朝着她躺了下来。她的手环住了她的细腰,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看着她眼中的生命迹象慢慢消散,贴肤感受着她的心跳慢慢停止。 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沾血的唇贴着她的耳,低着声,道:“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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