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 “骆雪?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骆雪!” …… 有人在拍打她的脸。 骆雪的意识在一声声轻唤中渐渐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了伊桃在胡乱拍着她脸的两只手。 “喂。”骆雪抓住了她的手,嗓子里发出的声极嘶哑,她愣了一下,把她的手拿到了一边:“拍够了没?” “骆雪!”伊桃情绪激动地抱了她一下,旋即捧住她的脸仔细端看。她的眼睛红红的,看着像是快急哭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探你的脉弱的都快停了,还以为你……” “以为我要死了?”骆雪不疾不徐地续上了她的话。 “呸呸呸,乌鸦嘴,”伊桃急忙伸手打她的嘴,“不许胡说!坏的不灵好的灵。” “迷信。”骆雪嘴角翘了翘,一手撑着床面试图坐起。她浑身疼得厉害,想要从床上撑坐起都实属费劲。 伊桃弯腰欲搀她,方便她施力时能有个支撑点。 骆雪摆手拒绝,稍一低头,瞧见了自己撑住床面的手。她手背上的皮肤皱皱巴巴,像是老树脱下的皮,枯瘦苍老。 她想到了点什么,朝伊桃摊手讨要:“镜子。” “你……确定要看吗?”伊桃犹豫道。 “镜子。”骆雪挺坚持地又重复了一遍。 伊桃拿不了主意,带着点询问的意思,转头看向了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岑寂。 “给她。”岑寂淡声道。 听到了他的声音,骆雪才恍惚注意到他就在不远处站着。她的视力越发差了,看不太清周围的东西,更无法辨识他的表情。 她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眼,伊桃已经把镜子拿了过来。 “骆雪,那个……”伊桃犹豫安抚道,“别急,都会好起来的。” 骆雪没吭声,接过了她递来的镜子。她将镜子翻转过来,看清了镜中自己的模样。 她的头发全白了,口腔里的牙齿落了几颗,导致她原本松弛的面部肌肤看起来更为皱巴干瘪了。 伊桃挺担心地看着她:“骆雪?你没事吧?” 骆雪轻呲了声,抬手摸了摸自己老到快辨不清原本相貌的脸:“我这脸看起来……” “嗯?”伊桃眨了眨眼,耐心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骆雪斟酌了一下,才道:“像颗被水泡发过的梅子。” “噗。”岑寂被她这形容逗笑。 “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伊桃惊讶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骆雪举高镜子,对着有光的地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我这是在阐述客观事实。” 岑寂缓步走到了她身边,拿走了她手中高举着的镜子。随即朝旭枫勾了勾手。 旭枫从走廊推了个轮椅进屋。 骆雪在伊桃的搀扶下一点一点挪坐到了床边,她眯起眼环顾了一圈周围站着的几个人,没看到祁月的身影。 “祁月呢?” “她……”伊桃下意识看了眼旭枫,“她不太舒服,还没睡醒。” 看她的脸色不太对,骆雪不安道:“她没出什么事吧?” “你就别操心别人了。”岑寂打横将她从床上抱起,动作轻缓地放到了推至床边的轮椅上。 挺新的一张轮椅,骆雪垂手摸了摸轮椅的扶手:“这轮椅哪儿来的?” “七爷特意为你找来的。”伊桃附耳道。 “什么?”骆雪没听清。 岑寂没给她们交头接耳的机会,推着她径直往外走:“弄点米汤给她。” 就算只是简单的米汤,骆雪的肠胃也不太能消化,小口喝都能噎住。一餐饭吃了很长时间。 安全屋里的队友陆陆续续出去了,就剩了旭枫和伊桃等几人不放心,仍留守在屋中。 喝下半碗米汤,胃里难消化,骆雪有些吃不下了,放下了碗。 祁月抱着小巴从楼上下来,走去桌边,看了眼她吃剩的半碗米汤。她把小巴放到地上,错身而过时她步子顿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骆雪抓住了她的手腕,抬头看她。她的黑眼圈很重,明明起的最晚,可她看着好似比谁都累。 “祁月,你……还好吗?” 她没答,抽回被她抓住的手,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祁月,你还没吃……”旭枫没能叫住她,急急忙忙去厨房抓了两个馒头,追了出去。 “祁月最近好像怪怪的。”伊桃看着门的方向,犯了嘀咕。 骆雪没在祁月的话题上深聊。她反手抓了抓岑寂搭在轮椅后头的手,示意她把自己推出去。 外头的天气不太好,云层密压,空气湿度很大。 在这样的天气里,骆雪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她搓着胳膊仰头看了看天,道:“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 岑寂推着她慢慢往前行,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昨天看你挺介意的,今天是想开了?” “想不开又能怎么样?”骆雪叹了口气,“躲不掉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在任务时间截止前,我这身子骨会不会先散架?” “有头绪吗?” “你指的什么?” “任务。” 提起任务,骆雪下意识伸手摸进口袋,抓着袋中的任务卡沉吟半晌,道:“我记起个人。” “谁?”岑寂问。 “王海华。”骆雪道。 王海华是第一个发现福伯去世的。如果说王素玟的话有一半是真的,那福伯也必然是这一游戏环节中一个关键人物。他或许知道族谱的去向,只可惜死人开不了口。 先前发生的事多,竟是忽略了王海华的存在。眼下虽不能让福伯开口,但循着他生前的线索,或许能捕捉到些族谱的蛛丝马迹。 王海华家距离村长家不远。 从村长家绕过去,隔了一条小河,就是王海华家。 王海华不在家,听他的媳妇提起,他是去福伯家帮忙处理后事去了。 岑寂寻了个借口进到了王海华的家里。王海华家院里晒了不少鱼干,趴在骆雪怀中的小巴嗅到了鱼腥味,馋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王海华的媳妇喜欢猫,见小巴嘴馋,谈话间顺手给它抓了两条鱼来,挺有兴趣地看小巴啃鱼干。 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几句,岑寂试着把话题往福伯身上引:“听说,福伯过世的时候,王海华也在?” “嗯,是,他当时在那。”王海华媳妇道。 “福伯过世前有说过什么吗?”骆雪问。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福伯那会儿神志不清,又摔成了那副模样,说的话断断续续的。我家海华说,福伯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怎么能听明白。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福伯喊了几声救命,”王海华媳妇道,“很多人死前都会喊救命,这也没什么。” “除了这些,王海华还有跟你提起过关于福伯的旁的事吗?”谢必安问。 王海华媳妇闻言默了片刻,忆起福伯过世那天的场景,心有余悸道:“那天给他吓得不轻,晚上回来还做噩梦了。” “是因为福伯摔坏了脸,被吓的吗?”骆雪问。 “是被吓到了。听他说,福伯的脸都摔烂了。他当时瞅见福伯那张摔烂的脸,吓得差点摔一跤。”王海华媳妇摸了摸小巴的脑袋,话音低了几分:“除了这个,其实还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奇怪?什么事奇怪?”骆雪急忙问。 王海华媳妇回头往外看了看,有所顾虑道:“这我要是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别往外传啊。我家那口子不让我跟人说。就怕村里风言风语的,传话传错了味儿。” “嗯,我们就过耳一听,一定不往外传。”骆雪保证道。 王海华媳妇走去了门边,往外张望了一阵。 确认外头没人,她将院子大门虚掩上,折回屋中,继续往下说道:“其实,村里对福伯的死有很多种说法。毕竟谁平地摔能把自己的脸摔成那样呢?我家那口子说了,自然摔倒的话,手肯定会撑地的,那手上肯定是会有擦伤。我觉得在理。可又听他说,福伯手上一点伤都没有,光是摔脸了。要说是摔的?我觉着不像。福伯那脸,看着更像是被砸的。” “你是说,有人袭击了福伯?”骆雪顺话道。 “还有一种可能,”岑寂提出了一个假设,“如果福伯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摔倒的,也确实不会做出用手护住自己的反应。” “这都是些没根据的话,我也就是跟你们瞎聊,”王海华媳妇不忘再叮嘱一遍,“我这人憋不住话,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啊。” “不外传,”骆雪道,“你说奇怪的事,是指福伯的脸摔得太严重觉得反常?” “也不全是。我是这么想的,村长肯定是有想瞒着大伙的事,不然福伯的身后事为啥办得这么遮遮掩掩的?”王海华媳妇补充道,“当然了,村里跟我一个想法的人不少,就是大家都没敢在这档口乱说。” “是这么个理。”骆雪点头附和。 “最奇怪的,是福伯出事的地方,有好大一滩水。”王海华媳妇道。 “水?”骆雪讶异与一旁的岑寂对视了一眼,“水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就是水多地滑才摔着的。” “那水不一般,一夜过去,地上的水也没干。我家海华说,那水里,还有水草、石子。看着不像是海琨说的水缸子里漏出来的水,像是湖沟里的水。”王海华媳妇道。 “那你觉得,那水可能是哪里引去的?”岑寂听出了话外音。 “或许……我这也只是猜测啊,或许,是水渔沟?”王海华媳妇一手拢在嘴边,低着声道:“早些时候,福伯经常会帮忙村长一起处理村中的双生子。有传言说,福伯是被他投入水渔沟死去的孽障们索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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