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婶的小儿子?也就是,王海谌的弟弟。 他为什么会以这样一副古怪的模样死在这里? 谢必安沉吟片刻,落在“稻草人”身上的目光转向了正凝神思考的骆雪:“在想什么?” 联系之前发生的种种,骆雪合理怀疑道:“你觉得,这件事会跟袁宏谦有关系吗?” “或许吧,时机确实挺凑巧。”谢必安也有这般猜疑。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任务卡所指的“他”,会不会就是袁宏谦? 骆雪得了提醒,顿时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去袁家村看看吗?” “理论上应该可以。”谢必安道。 “理论上?”这话骆雪没听明白。 “我们活动的区域会随着任务变化而改变。既然这个游戏任务与袁家村有联系,那这两个村落在这个单元的游戏结束前应该是能相通的。”谢必安解释道。 “啊。”骆雪点点头,记起要问:“袁家村离这远吗?” “不算近,”谢必安说着话的工夫转身往村道折返,“先去借辆车吧。” 借车?该不会又是三蹦子吧? 骆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她低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上了他。 坐在那辆能颠到魂颤的三蹦子上,骆雪全程都是呆滞脸。 她已经放弃吐槽和思考了。 往前颠行了好一阵,下坡时轮子打滑,差点连人带车摔翻过去。 袁宏谦狼狈扎进田间的画面在脑中一晃而过。骆雪可不想像他一样倒栽葱进田里。 眼瞅着要翻车了,她来不及思考,起身一跃,反向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车上弹跳了下去。 落地时她被惯性带着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扶住路边的树找到了支撑点,勉强站稳。 小巴见她跳下车,跟着跳了下去。 猫的平衡感很强,落地姿势很帅气。下巴一扬,坐在树下悠然舔爪。 谢必安紧跟着一个急刹,车头猛打了个拐。 他的臂力一向惊人,竟是让失控打滑的车停稳了。 “……” “……” 两人皆是一愣,转头看向对方。四目相交,气氛有些尴尬。 小巴左看右看,继续舔爪。一副与本猫无瓜的模样。 “你溜得倒是快。” 半晌,谢必安从鼻腔里哼出这么一句。 言外之音,危急时刻她肯定溜得更快。 听出他在不满了,骆雪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寻机扯开了话题:“到袁家村了吗?” 谢必安没接话。默不作声地跨下车想调整一下歪斜的车头,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循声回头,看到了一张熟脸。 “老八?”谢必安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镜,意外道:“你在袁家村?” 骆雪看向来人,被谢必安称作“老八”的男人她有印象。刚到这个奇怪的地界时,得他解困她才能脱离险境。 当时迷迷糊糊地听人叫他“八爷”。都是爷,想来这位也是个有分量的人物。 古铜肤色,膀子上的肌肉线条鼓胀紧实,块头足有她两个大。 脸上的一道疤让他本就硬朗的面部五官看着有点严肃,没表情的时候好像有点凶。 骆雪悄声打量眼前的男人,与他看过来的目光撞上,她不由心下一惊。不寒而栗。 小巴受惊,躲藏到她身后,露出半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偷瞄。 “骆雪。”谢必安朝骆雪抬了抬手,转瞬又指了指在打量她的范无咎:“这是八爷,范无咎。” 他见两人都在看着对方,简短做了介绍。 但眼前的二位对彼此似乎都没多大的兴趣,只是一味盯着对方看,就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下。 也对,这很符合这二位惯没礼貌的属性。 “七爷,你怎么来袁家村了?”范无咎嘴里问着话,一双眼仍在上下打量骆雪。 “来打听点事。”谢必安记起正事,“或许,你听说过袁秀娥吗?” “袁秀娥?赶巧打听过。”范无咎点点头,提议道:“这附近有个凉亭,去那坐着聊?” “嗯。”谢必安对此没有异议。把车暂搁路边,朝骆雪勾勾手,示意她跟上。 他这一举动,让范无咎又多看了骆雪几眼。 骆雪在范无咎不时扫来的目光下像是浑身长满了尖刺,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好在耽搁的时间不长。 两位爷途中打了个照面,凉亭小憩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有用信息。短暂碰头后各走一边,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果然都是干大事的,行事风格都很爽利。 范无咎走后,骆雪莫名松了口气。 这次的浅谈得了不少有用信息。 袁秀娥跟袁宏谦之间果然是很亲密的关系。两家仅是一墙之隔,这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虽是只有一墙的距离,但两家的家境却是截然不同。 袁秀娥的父亲长年缠绵病榻,因病延误瞎了一双眼,家中的重担早早地落在了袁秀娥的肩上。 家中给父亲治病欠了不少外债,常年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成绩优异的袁秀娥面对生活的窘境,不得不在初中时辍了学,起早贪黑地赚钱还外债。 袁宏谦家上三代起就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他自是从没为衣食住行发过愁。 眼见袁秀娥被生活重担压得日渐消瘦,他心疼她,起了想接济她的心思。却因给她塞钱的举动伤了袁秀娥的自尊心。 两人互不理解对方,为此大吵了一架。 那次大吵之后,袁秀娥便不再理睬袁宏谦。冷战了许久,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来往。 袁家村传出的消息是,袁秀娥与王家村一户有钱人婚配后就失踪了。 袁宏谦得知了这一消息,不顾父母反对,一直在着急打探袁秀娥的去向。 其中有一蹊跷处。袁秀娥和王海谌此前并没有见过面,没有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一说。定亲时夫家更是出人意料地拿出了一大笔钱,将袁秀娥家的外债全部还清。 这不得不让人生疑,听着不像是在谈婚论嫁,更像是在做一笔交易。 按旁人所述,从袁秀娥对袁宏谦的态度就可以知晓,她虽穷,但志不穷。照理不该会为外债折了腰。 是遇上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困境,不得不委身嫁给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病秧子?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呢? 骆雪边替小巴梳毛,边暗叹白日里去袁家村没能遇上甘叔。甘叔该是最清楚内情,或许能从他口中探得一二。 抵达安全屋,谢必安领着几个手下一直在围着房子打转,也不知在找寻什么。 外头降温了,骆雪抱着猫在炉边取暖。她望着火光正出神,听从外头进来的谢必安与她说了一声:“你先上楼吧。” 这个安全屋的占地面积不大,范围只要不超过百步,不影响他们各自活动。 骆雪听从了他的建议,抱着小巴上了楼。打开走廊最里头一间屋的房门,一抬头,瞥见有一白色面具从斜对面的窗口一晃而过。 白色面具人? 骆雪记起前一夜见过那样的面具。 这里可是二楼,她记得,二楼是没有阳台的。那个面具人怎么可能…… 她心下一惊,迅速移步至那扇窗前。欲开窗,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隔着窗玻璃往外看。 谢必安恰巧从这一处路过。他似有所觉,推了推眼镜,抬眸看她。 与他的目光撞上,骆雪一颗躁乱跳动的心莫名踏实了不少。 目送着他从窗下走了过去,拐出了视野尽头,她才退行着从窗边离开。 往后退了没几步,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人挡住了去路。 骆雪纳闷回头,瞧清了身后那位的模样,她惊讶瞪圆了眼。悄声站在她身后的,是她初来这个农庄时,在房间给她送邀请卡的那个古怪女孩。 古怪女孩与初见时没什么两样,穿着一身洛丽塔裙,怀抱玩偶兔。一双眼黑漆漆空洞洞。 不说话不眨眼,就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精致的不似活物。 谢必安?不对!不可能啊。没有脚步声。更何况,谢必安刚刚明明还在楼下,上楼的速度怎么会那么快? 这个与他长着同一张脸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他?可她的底子,明明就是“七爷”特有的味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其独特的气味。就算偶尔会因外界因素气味有些许差异,出入总不会太大。 骆雪能凭气味辨别不同人的身份,她翕了翕鼻,试图从眼前这个古怪女孩的身上嗅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夹着一点薄荷糖的清香。 谢必安和岑寂身上的特有味道,很神奇地在她身上中和了。 “你是谁?”骆雪抱紧了怀中的小巴,警惕看她。 她没说话,只一味地看着她。 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影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骆雪感觉周身的温度骤降,如坠冰窖。 她渐渐感觉有些呼吸困难,想要移开眼。可后颈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动弹不得。就连眼珠都没办法做到正常活动。 动不了。她只能被迫仰着头,与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面对着面、眼对着眼。 她努力张开了嘴,从嗓子眼里艰难挤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是什么?” 半晌没声的女孩忽然间有了反应。 脑袋一歪,如提线木偶般,僵硬扯起嘴角。 “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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