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英皱了眉头, 在门等着陈大娘祖孙俩。 陈大娘快要跑到跟前,才讲小果子放下来, 看见刘秀英就站在门望着她,立时心里一突,气喘吁吁地打招呼:“校好,应该没迟到吧?早上有点儿耽误了,我紧赶慢赶往过跑。” 刘秀英视线在祖孙两个身上扫了扫,陈大娘跑出一身大汗,小果子像只小鹌鹑一般挨着她大腿,怯生生地从腿侧处偷瞄刘秀英,脸上都是害怕神色,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打过预备铃了, 你已算迟到了。”刘秀英说着, 没在这上面多做纠缠, 说:“刘果学, 你赶紧回去教室等着上课。” 陈大娘赶紧弯腰感谢, 催促小果子回到班级去。 小果子就如是个即将离巢小鸟,一步三回头。陈大娘眼睛里含着眼泪, 一直注视着孩子,一边抹眼角, 一边给他挥手。 刘秀英看着他直摇头, 打断了二人依依惜别,说:“陈大娘, 以后你让小果子自己路来上学,你可以送, 但要让他自己,我要是再发现你背着、抱着孩子过来, 我学校就不留他了。” 陈大娘急了,连忙拉住刘秀英求情,刘秀英依旧不为所动。 陈大娘毫无办法,青苗小学是刘秀英,是私立学校,不受九义务教育约束,就像去超市买东西似,店主想不卖给你东西就不卖给你。 刘秀英对陈大娘威胁半真半假。 真那部分是,小果子成绩严重拖班级后腿,在学校又是个另类,老师得多花更多精力来照顾他,也影响班级里其他学,任课老师都非常有意见,除掉小果子,是个非常省方法。 假是,刘秀英不忍心小果子就这么被他爷爷奶奶祸害下去,这关乎一个人一辈子,以前她没精力管,现在钱问题解决了,有大把精力,就想尝试利用自己校权威逼迫陈大娘改变。 陈大娘失魂落魄地回了菜门市。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一个一个都要欺负她祖孙俩! 看来刘校就是要想着法儿除小果子了,可怎么办呢?不让小果子失学。她深刻体会到如今社会学历重要性,也知道小果子没文化、没学历将来要么跟他爸一样去工地干活,要么就回乡下老家去种地。 这两种都不是她想要,她希望小果子将来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轻松赚钱,过人上人生活。 小果子现在还小,等大了,自然就知道学习,他自然就不再背着、抱着了,就不允许他多疼爱小果子几吗! 陈大娘满腹酸楚找不到别人倾诉,别人都不理解她,只和老伴儿互相安慰,愁眉苦脸好几,还是得向现实,向强权低头。 陈大娘又找了路圆满,还是找她来求情,不过这次是希望帮着说和说和,希望刘秀英先不要除小果子。 路圆满答应得干脆,跟陈大娘保证道:“只要你按照刘校要求去做,我保证她不会除小果子。” 陈大娘得了保证,谢了又谢地满意了。 路圆满忙活了小半,拟写了一份青苗小学对于小果子要求细则,然后带着这份细则主动去找了刘秀英。 路圆满有阵子没过来了,刘秀英一看见她惊喜不已,忙说:“我这阵子做了很多工作,正好您过来帮我指导指导。” 刘秀英跟打了鸡血似精神焕发,从里到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每个褶皱都写着“努力”、“加油”、“进取”这样字眼。 路圆满由衷地笑,说:“用不着我指导,你做得挺好。” 因着路圆满说了,别大小情都去烦她,刘秀英想把路圆满当成杀手锏或者最后希望,不轻易动用。但想着实在不行还有路圆满帮忙,她心里就充满底气,遇到问题就努力去解决,听了路圆满夸张就好似这阵子自己工作得到了肯定,像是得了奖状奖杯般地高兴。 路圆满将写好细则递给她,说:“你把这个抄一遍交给陈大娘,就说是青苗小学对小果子要求。” 他以前就探讨过小果子问题,刘秀英对路圆满插手管小果子情也并不意,接过细则来粗略扫了一眼,发现写得非常细致,诸如自己洗脸穿衣服、自己吃饭,自己洗袜子之类都有,不由得感叹:“路老师您用心了。” 路圆满摇摇头,说:“对陈大娘严厉一,拿出校威势来,他可更吃这一套,平时在学校里,也让老师费点心。” 刘秀英点头:“我明白。” 不过,他也不是救世主,做了自己做,至于结果如,就不是他左右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希望改变陈大娘,改变小果子命运。 5月18号凌晨,秀红被电话铃声吵醒。 打电话是秀红大哥,说是他母亲已近弥留,让他一家三赶过去,见最后一面。 秀红挂了电话,心脏被铃声惊醒“砰砰”跳着,大脑却是一片平静。路志坚也听到了,说:“这么早打来,应该不是骗人。” 秀红点头,抬步去衣柜找黑色衣服,她正月期间去看过一次,没多聊就回来了,那会老太太身体还是挺好,中气十足地嫌弃她给钱,指责她不孝顺,这还没过几个月,人就不行了。 她先找了路志坚衣服扔给他,再找自己,说:“让大满跟咱一去,毕竟是姥姥,人都要死了,去送她最后一程,小昱就不用去了,还没结婚,也没见过那边人,没必须跟着去受罪。” 路志坚自然没有意见。 秀红又去把路圆满叫醒了,在村找了趴活出租车,往老太太住院医院去。 医院病房里,秀红父亲、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大哥家儿子栋梁将老太太病床围个水泄不通。栋梁先发现秀红一行人,连忙喊道:“小姑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众人立刻让,示意秀红三人近来。 路圆满盯着病床上老太太,脸上青灰一片,已显出了死相。喊了太多遍“狼来了”,狼终于来了。 秀红父亲对秀红一家怒目而视,“你这个不孝女,你个没良心,你妈都成这样了,你才来!” 秀红无视了他,站在床边,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虚弱地睁眼睛,发干嘴唇蠕动着,“红,你来了。”她艰难地抬手来,寻找着。 秀红只是又往前凑了凑,并没有去握她手,脸上露出许悲凄之色。 秀红大哥连忙说:“小妹,妈她想抓你手,你就成全她吧。” 秀红手掌在腿侧动了动,但还是没有抓过去。 秀红父亲又是一阵儿怒骂。 老太太手掌坚持不住地垂下去,叹气,气若游丝地说:“红啊,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秀红大姐立刻凑过来,握住老太太手,哄着说:“妈,秀红会原谅你,你生了她养了她,恩情比大,以前是她不懂才老跟你闹别扭,她改了。” 说着,秀红大姐就扭头朝着秀红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过来,见秀红没动,干脆来拉她手往老太太手里塞,却被秀红甩了。 “小妹!”秀红眼神透着哀求。 秀红大哥凑到路志坚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二妹夫,你别干看着,你劝劝,老太太这样……不让她带着遗憾。” 路志坚跟没听见似,没有回答秀红大哥话。 秀红大哥又转向路圆满:“大满,劝劝你妈,你妈最听你话。病床上躺着是她妈,眼看着就不行,只有这个愿望!你就行行好,劝劝她。” 一进到病房里,看见老太太状态,路圆满心里是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算是难过,更不是因为病床上弥留是她姥姥,换成任一个认识人马上就要死了,她都会不舒服,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对生命逝去感慨。 及至见到这人作态,多么熟悉!还是老一套,有唱红脸,有唱白脸,换汤不换药,路圆满觉得可笑得很,这家人真是到什么时候都想着要算计自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圆满不想在病房里和大舅做无谓舌之争,就没说话。 大舅接连碰了两枚软钉子,把刚刚做出那副,满足老母亲最后遗愿孝子嘴脸收了收,狠狠地瞪了路志坚一眼。 老太太手掌又颤颤巍巍地抬来,秀红大姐见秀红还是无动于衷,一把握住那只手,含泪说道:“妈,小妹她就是面儿上倔,心里头早就后悔了,她肯定已原谅你了!” 老太太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笑容来,浑浊眼睛看向秀红,艰难地说:“红啊,妈临死前看见你一家,知道你不生我气了,妈就满足了。” 秀红大姐、大嫂都流出眼泪来,秀红大哥更是嚎啕出声。 路圆满被悲伤包围,却有种荒诞感。她看向栋梁,栋梁也在擦眼睛,眼眶里却没有眼泪,红肿眼皮倒像是被衣服角硬蹭出来。他目光没有落在床上最疼爱他奶奶身上,而是放在病床边上面无表情站着秀红身上。 路圆满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接下来剧情向。 老太太说完那句话好似耗尽了全身力气,大舅大声叫喊着护士。 老太太喘着粗气,双手摇晃,“不用叫了,没用。” 大舅眼泪哗哗流下,立刻跨步上前,绕道床另一头,握住老太太另一只手。 他手,大姨手,三人紧紧握着,齐齐看向秀红。 路圆满心想着,剧情马上就要进行到最重要部分了。 老太太目光有艰难地从交握手转头,看向秀红,说:“我这辈子只生了你三个,你是一奶胞亲兄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了以后,你兄弟姐妹要互相帮助……” 老太太断断续续地说完,气喘得如老式风箱,风中残烛一般想释放掉自己最后一点热量。路圆满想,如果自己是大舅或者大姨,此时眼泪应该是真心实意,老太太没了,这世界上应该再不会有人殚精竭虑地为着他俩了。 老太太颓倒在枕头上,积蓄了好一会儿力量才接着说:“红啊,你大哥买套房子,积蓄花光了,欠了一屁股债,你大姐送静姝去上学,也欠了一屁股债……” “红啊,妈就要死了,妈求求你,救救你大哥大姐吧!” 路圆满和路志坚不约而地越过前方挡着人,一左一右站到秀红身后。 秀红目光老太太对视着,身体被寒意笼罩,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被缠绕住了似挣脱不。忽地,她觉得身体一暖,四面刮来风被严严实实滴遮住,她嘴角动了动,移视线,落在洁白床单上。 “红啊,妈求你了!你不答应妈,妈妈死不瞑目!” 老太太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没想到,功亏一篑。她急了,声嘶力竭地喊着,字字泣血。 周边床位病人和家属都看过来。 “我打死你个不孝女,你想让你妈死了都闭不上眼!”。 老爷子更是怒不可遏,举拐杖就要往秀红身上敲,路志坚上前一步挡在秀红身边,举双手做出防御姿势。 老爷子拐杖没有敲下来,被大嫂以大无畏精神接住了,她焦急不已:“爸,爸,别动手,小妹也没说不答应。”又转向秀红:“小妹,你就答应吧,让咱妈好好!” 老太太又积蓄出一力量,喊道:“红啊,帮帮你大哥大姐吧!一家二十万,二十万就够了!我给你磕头,磕头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分界线,把围观之人都镇住了,把他思维从不孝女故导向成狮子大故。二十万啊,那是多大一笔钱啊,被这老太太说得跟三头五百似! 老太太自然不知道围观者怎么想,她将死,没有时间、精力考虑其他,她只是想利用她死,最后再帮大儿大女争取一,她小女儿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施舍一点给她哥哥姐姐! 她挣扎着就要爬来给秀红磕头,大姐和大舅嘴里头喊着:“小妹,你就这么看着吗!”作势要去阻止老太太,却只是做了动作,并没有碰到老太太。 秀红依旧无动于衷。 此时,栋梁忽地冲过来,一下子跪在秀红面前,双膝碰到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咯噔”声,疼得栋梁龇牙咧嘴,顿时眼泪流出来,“啪啪”给秀红磕头,磕在垫在地上双掌上,仰头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哀求:“小姑,我也给您磕头了,您就答应了我奶奶,让她得安心吧!” 说着,他又给秀红磕了个头。再抬来时,额头一片青。 路圆满拉着秀红往后退了退,避,她预判栋梁等会儿就会膝行几步,过来抱大腿。 床上准备给秀红磕头老太太终究还是没有爬来。她明白自己计策失败了,她用残存一点生命力使劲瞪向秀红,狠毒无比。 “妈,别看了。”路圆满上前一步,挡住老太太视线。 “我没。”秀红说了从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又对着路圆满笑了笑,说:“让我跟她说句话。” 路圆满点头让。 秀红看向老太太,目光很平静,说:“老太太,这么多来,我按月给你赡养费,过过节有额过节费,我问心无愧。”她伸出手来,从袋里掏出个白色信封来,放在床边,说:“这是您最后一次收我钱了,您一路好吧。” 说着,她拉着路圆满和路志坚就往出。 “欸,欸,你不!” 谁都没想到秀红一家就这么了,以前哪次不是闹个翻地覆?她设计剧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怎么也得让她大吵大闹一番,在病房里把老太太气死才行啊! 路志坚在最前面给妻女路,老爷子挥拐杖就要往秀红身上招呼,路志坚一把夺过拐杖,本来想扔在地上,又怕巨大响声吓到别人,只好又塞回老爷子怀里,老爷子下意识接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位农村出身、没文化女婿这么强势、凶恶样子,立时不敢再有所动作,大姐夫、嫂子等几人本来想去阻拦,瞧着人高马大路志坚也怂了。 只好任由他就这么出去。 一家三出病房不久,听到里面传来凄厉叫喊:“妈!你醒醒啊妈!你不就这么了啊!” 秀红听见声音脚步顿了下,叹气,又抬脚继续往前:“咱回吧。” 坐在出租车上,一家三都很沉默,路圆满和路志坚把秀红夹在中间,时不时地瞧她一眼,唯恐她心里头不舒服。 秀红笑了下,说:“你俩别看我了,我没。” 她不伤心也不难过,就是心里头有空落,提不精神来。 程昱打来了电话。 早上路圆满给程昱打了电话,说了要去医院,估计着人要是真去了,紧接着就要办丧,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了。 程昱给她打电话是问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帮忙地方。 路圆满回答说:“人可是已去了,我现在往回家赶。” 程昱有点吃惊:“不办后吗?” 路圆满嗤笑一声,说:“没有达成她老人家心愿,估计她老人家也不愿意在自己丧礼上看见我,我还是识相点,不给她添堵了。” 程昱一听就猜到又发生什么不愉快儿,忙问:“阿姨没吧?” 路圆满转头看了秀红一眼,说:“我妈没,就是心里头不太舒服。” 秀红听到这句就知道程昱在惦记他,牵牵嘴角,表示自己没。 程昱:“那就好,你跟叔叔多哄哄阿姨,我中午有点儿,晚上接你出去吃饭。” 路圆满答应一声:“好。” 秀红在老公、闺女、女婿三人小意陪伴和讨好之下,很快就恢复了心情。后续秀红大哥、大姐又打来电话,秀红都没有接。 她说:“老太太去世了,以后跟那边就彻底不用来往了。” ………… 最近上门推销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这批人是不是有互相交流渠道,自从秀红买了擦玻璃神器后,各种推销都往家里涌。路圆满在院门贴上“谢绝推销”字样也不管用。 这推销良莠不齐,有正买东西,有卖假货,有干脆就是过来骗钱,弄得秀红烦不胜烦,之后干脆白也关了院门,果然好多了。 村民有不上当受骗,这帮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窜作案,报案了也抓不到人。骗钱了还算轻,就怕是骗钱又骗命。 新婚刚一个多月路先阔就是喝了上门推销假酒半夜进了医院,幸好不严重,输了半宿液就让回来了,“假酒”路先阔和苗香秀说话,不过他家邻居信誓旦旦地说人家推销不是一般假酒,而是壮阳药酒,人家那酒也不是假,而是路先阔喝过量了,也不知道邻居是怎么知道,但对于这种说法,村人都是相信。 路先阔素了几十了,终于娶到媳妇了,可毕竟五十多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喝点药酒助助威,可太说得通了。 这会儿,件当人之一苗香秀和秀红关在卧室里吐苦水。 “……我是真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不让他喝。都这么大岁数了,喝那东西损他寿,他背着我买。你知道,我白在面干活,根本不知道他在家里头儿。他晚上爱喝两盅,把那药酒灌进酒盅里,我也没发现。唉,秀红啊,这叫什么儿?我成了个老狐狸精,我这半辈子名声呦!” 秀红心里头偷偷骂路先阔老色胚。嘴上安慰着苗香秀:“这也不怪你,谁想到阔大哥他这么糊涂呢,你也别多想,村里人就爱传闲话、嚼舌根,过两有了别新鲜就把这儿给忘了,你别往心里去。咱村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没被人说过?又不块肉,让人说去呗,反正他不敢当着面说你。” 苗香秀:“跟您聊聊我心里敞亮多了。人活着真是不容易,一个坎接着一个坎。原来想着嫁过来了,只要把男人照顾好了,就有吃有喝,想干活就干,不想干活也有钱花,将来老了也有依靠,可真嫁过来了,也有各种各样烦心儿。” 秀红笑着说:“谁家都这样。我这么多品出个道理,就是知足,要珍惜当下,不一山巴望一山高。” 苗香秀仔细琢磨了一番,对着秀红露出敬佩表情,说:“我就说贵婶他为啥都爱跟你聊,又对你这么服气。我今知道是为啥了,跟您聊,越聊心里头越宽敞,直往我心坎里说。” 两人互相捧着聊了几句,苗香秀说了此行来总重要目:“我想着,我家那位这回进了医院儿就不和路光说了,省得他担心,另就是我刚进门就出了这儿,我怕路光对我有意见……” 秀红立刻明白了苗香秀意思,立刻说:“放心吧,嫂子,我一家三肯定不会透露了,小光这孩子在村里人缘好,是轻一辈儿里头最有文化,最有本,那不好听话,村里人一般不往他耳朵里头传。” 苗香秀松了气,说:“这我就放心了。这儿搁我心里头两没睡好。” 秀红说:“路光他不是个小气孩子,就是他知道也理解,不过,你得管着点先阔大哥,可别让他再干这糊涂儿。” 苗香秀点头,“我也是没想到,以后肯定管着他。” 5月底,王丽和小四子举行了订婚仪式,两人正式成为未婚夫妻。王丽也从路圆满家退租,住到了小四子家里。 王丽虽然一直是单身,但她毕竟在这儿住了好几,又是个过日子人,置办了不家当,搬家了也舍不得扔,小四子着贵叔小轿车去帮着到3号出租楼拉东西。 王丽这个人嘴甜会说话,会来儿,贵叔贵婶对这个准儿媳妇非常满意。王丽父母也都是体面人,见人三分笑,随和不爱得罪人,一看就有好人缘,不要彩礼、房车什么,就图男方家对自家闺女好。贵叔贵婶对亲家也很满意,热情地留了亲家在家里住了好几,整让贵叔车带着他去玩。 王丽搬过去之后,跟贵叔贵婶,还有小四子大哥大嫂都相处都很好,喜得贵婶每次见到秀红都说她这个媒做得好,引得村里几个坚决不想让孩子找地人也心思浮动,想说让秀红也帮着做媒。 秀红连忙推托,说:“王丽这孩子情况特殊,打一来燕市就在我家住,我了解她才敢给介绍,其他人我不知道脾气秉性,不知根知底,可不敢给乱介绍。” 这么一说,大家也理解。不知道谁头,讨论现如今社会男志找对象难问题。村里头大龄单身青着实不,贵婶家小四子原本也是其中一个,如今也脱单了,贵婶如解决了心头大患一般一身轻松,跟老姐妹说:“要我说,地姑娘挺好,怕不知根底,打张火车票、飞机票去女方老家亲自看看,去打听打听,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咱也不是花不这份钱。” 就有人觉得贵婶说得有道理。 周英:“我爹当招王树林上门时,也去他家看了,看人家屋里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意让王树林进门,说是买猪看圈,孩子好不好主要看家大人好不好,他家收拾那么干净,说明家大人是勤快、讲究人,过日子错不了。” 说着,她脸上露出满意表情,“我跟王树林一块过了几十,他连重话都没跟我说过,还顾家,我爹他老人家多有眼光!” 周英跟王树林结婚二三十,感情不说多么深厚,但也是相敬如宾。王树林脾气好,干,家里家操持,王树林媳妇只管自家一亩三分地儿、不操心,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周英自认为,在座这妇女有一个算一个,比她过得幸福也就秀红一个。想当,她爸跟她没惦记路志坚,大高个,人干,得英俊,又是本村大姓,可惜人家不当上门女婿。她爸为了给周家留个香火,非得让她招亲,她一始根本看不上王树林,不如路志坚高,不如路志坚得好,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看着也不是干活料。 后来两人在一块过日子,生了孩子,王树林对她又确实不错,周英才对他有感情了。 有时候瞧着秀红红光满面样子,周英会不由自主在心中设想,如果当初嫁给路志坚,现在自己会不会也像秀红这么幸福。这种设想一出现,她就立刻给掐掉,这会让她觉得对不王树林。 周英说她爹有眼光,就是变相在炫耀自己婚姻幸福,对自家丈夫非常满意,就有人说:“真羡慕你,王树林对你是真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家那位跟王树林一比就是得扔货。” 周英哈哈大笑,得意又畅快。 时间进入到6月末,整个世界像是被置身于炎热烤炉之中,比往更热。 秀红心却阵阵发凉,这一个来月间发生儿让人措手不及,又无比震惊。 一个月之前,周英在家里头坐着看电视节目,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忽然就歪倒在一边,家人觉出不对,上前查看时,发现她没气了,连忙送去医院抢救,但没抢救过来,就这样猝死了,时五十二岁。 陡然听到周英儿子周军来家里报丧消息,秀红心里头“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前几大家还凑在一讲村里最新传闻来着,好好一个大活人,活蹦乱跳,没病没灾,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接受这个实,很快,大嫂张翠环和小姑子路梅香也赶了过来,约着一块去周英家,看看有什么帮忙。 周英停放在卧室里,身上擦洗过,已换好了装老衣服,脸上擦了粉,修饰着颜色,表情很安详。 听到去世消息时,秀红震惊压过其他情绪,此时见到一动不动,再也没了往日光彩周英,难过、悲伤情绪才慢慢蔓延上来。 不多时,其他平时老姐妹也赶了过来,大家一,哭成一团。 将周英送去公墓,秀红好一阵子情绪都不好。有难过,有对世无常感叹,也有物伤其类伤怀。 就在老姐妹逐渐适应王树林媳妇已不在了实后,一个消息让他出离愤怒。 王树林要结婚了! 在王树林媳妇刚刚去世一个月,尸骨未寒,七七都没过时候!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是秀红,那傍晚,周英儿子周军眼珠通红地来找她。 周军在西关村电脑城租了个摊位,卖电脑配件,不赚钱,就是从早到晚都得守着,他雇了个人,跟他换班看店。家里给他买了楼房,带着老婆、孩子单独住。 这次周英去世最难过就是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妈妈这么轻就去了,一句遗言也没留,办丧那几,周军哭,晚上一宿一宿不睡觉给守灵,人折腾得不成样子。 秀红他看不过眼,纷纷上前劝他节哀,顾着身体。 周英过世一个月了,再深沉悲伤也总会淡去。可周军现在样子好像又回到王树林媳妇刚去世那会儿,悲伤得不自已。 秀红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周军迎进屋里,急忙问:“军儿,有啥跟婶子说,婶子帮你。” 周军一听这话,仿佛小孩子受到委屈后,忽然见到亲人一般,情绪就再也绷不住了,举拳头狠狠砸向沙发,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眼泪在眼圈里含着,恶狠狠地说:“畜生!” 秀红连忙按住周军手,轻轻拍着,“军儿别急,跟婶子慢慢说,凡都有解决办法!” 眼泪掉下来一大颗,砸在秀红手背上,周军反握住秀红手,颤抖着嘴唇说:“二婶,我爸他不是人!我妈刚,他就要结婚!” “结婚?”秀红声音陡然拔高,这个突然来消息也把她惊呆了,再也维持不住温和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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